..續本文上一頁《還魂記》有“道明和尚入冥故事”,內容記敘唐開元寺道明爲冥吏誤爲龍興寺道明而被拘拿入冥府,因閻羅王見其相貌而疑有誤,使道明得蒙洗雪,並得親眼目睹新樣地藏菩薩尊像,還魂後圖寫丹青,繪列地藏真容的故事。
6。唐京師大莊嚴寺僧釋智興鳴鍾感應記
敦煌寫本計有:S。381、S。1625二件。故事記敘唐、道宣的師兄京師大莊嚴寺鍾頭釋智興,戒行精淳,慈悲爲懷,賴其精誠而神通廣大,以鳴鍾功德救護陰間受難衆生的靈應故事。主要宣揚鳴鍾可停毒、息惡、生善心、增正念、除重罪、解脫苦受……等功德。此故事當時即爲道宣載入《續高僧傳》,道世編入《法苑珠林》。
7。《法華經》感應記(擬題)
敦煌寫本P。3023抄錄有一則有關持誦《妙法蓮華經》的靈應故事。此故事爲其他有關的《法華經》靈驗記所未見。
8。〈羯谛真言〉感應記(擬題)
敦煌寫本P。3142抄錄有一則唐大曆年間,有女春娘將獻祭于神魅,因誦“羯谛真言”,得神佛救護,免難消災的靈應故事。此故事陳祚龍擬題爲“白龍廟記”2[2],茲依其內容擬題爲〈羯谛真言〉感應記。
9。忏悔設齋感應記(擬題)
敦煌寫本S。6036,劉銘恕《敦煌遺書總目索引》〈斯坦因劫經錄〉中擬題作“落番貧女忏悔感應記”。依內容似當擬爲“落番貧女之子忏悔感應記”或“忏悔設齋感應記”較妥。
10。“普勸事佛文”靈應記(擬題)
敦煌寫本S。2713,內容系鹹亨元年揚州僧珍寶遇定光佛,得佛指示免災方法的靈應故事。寫本缺題,茲暫依陳祚龍《新集中世敦煌叁寶感通錄》定名爲“普勸事佛文”。
叁、敦煌佛教靈應故事的特質
敦煌寫本中所保留下來的佛教靈應故事,雖爲數不少;雖然與集錄靈應故事的專書如道宣的《集神州叁寶感通錄》、唐臨的《冥報記》等相較,則無論篇數或篇幅均明顯不如。但敦煌寫本的靈應故事仍有其特質,茲舉其要者略述如下:
(一)每多冠經首流通
佛教靈應故事,主要爲念佛、誦經、造經、造像之後,出現感通、靈異等神異經驗的記述。其中有相當多具有專爲鼓吹抄造某經的靈應記,如《法華經》、《觀世音經》、《金剛經》、《金光明經》等。就宣傳目的而言,這些靈應故事理應附經流傳,然後世流傳藏經史傳部、目錄部所收錄隋唐五代的佛教靈應故事,不論是道宣的《集神州叁寶感通錄》、《曆代衆經應感興教錄》或唐臨的《冥報記》等,僅集錄故事,而附經流傳均不得見。敦煌寫本所保存的靈應故事,則每見附經流傳,如《黃仕強傳》抄于《普賢菩薩說此證明經》經首;《忏悔滅罪金光明經傳》抄于《金光明經》經首。故事與經文字體相同,視爲一體。
(二)中原與敦煌並行
敦煌寫本的靈應故事,主要以中原地區所發生的居多,但同時也有發生于敦煌當地的,如S。381號的《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此寫本首題作《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知此靈驗事迹當發生于“龍興寺”。《佛祖統紀?卷叁十五》:“玄宗敕天下諸郡建開元寺、龍興寺”而現存敦煌文獻中亦多提及“龍興寺”,據此觀之,可知“龍興寺”乃唐代敦煌地區著名的大寺院。又首題下署“本寺大德日進附口抄”,文中又雲“故錄靈驗如前記”,可見此寫本爲龍興寺僧“日進”口述當時龍興寺的靈驗事迹。且據敦煌其它資料如S。2729號〈吐蕃辰年叁月沙州僧尼部落米淨辯牒〉等,知“日進”及文中提及的“僧智寂”均系龍興寺僧侶。
又〈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開頭有“大蕃歲次辛巳潤(閏)二月十五日,因寒食,在城官僚、百姓就龍興寺設樂。”按:既稱“大蕃”,則其事當在敦煌爲吐蕃統治時期。是此一靈驗故事當是唐德宗貞元十七年(801)敦煌龍興寺發生之事。
此外,又如S。6036號的“忏悔設齋感應記”,內容爲落番貧女之子忏悔的感應故事,雖寫卷殘缺不全,但仍可見其故事輪廓:
昔有貧女,兒子落在蕃,不知所在。設一小供,願見兒子。緣家貧乏,豪富者不肯赴齋。其女遂入伽藍,求(佛)忏悔,恨其貧賤。須臾之頃忽見一老僧問貧女:......“願求何事?”貧女答曰:“家有小供養,請僧不得。”其老僧便隨貧女,受其供養。食訖,乃索一分齋食鞋靴一量:“將與汝兒去。”遂擎出門,便看不見。貧女入家中,不逾食頃,忽見(下缺)
可見此靈應故事發生的地點是在敦煌,時間也是吐蕃占領敦煌的時期。
(叁)故事與經變相應
敦煌寫卷《劉薩诃和尚因緣記》雖名爲“因緣記”,然內容實屬靈應故事。此故事流行于中原地區,同時也盛傳于敦煌地區,是敦煌寫本靈應故事中極具特色的一則。按:劉薩诃,法名慧達,南北朝時的著名高僧,有關他的故事主要有叁:一爲吳越方面的活動與佛教感應的事情,見于王琰《冥祥記》、庾闡等《佛記》、慧皎《高僧傳》及姚思廉等《梁書.諸夷傳》的記載。二爲他在涼州番禾郡望禦谷禮佛,預言瑞像的事情,見載于北周姚道安《製像碑》、唐初道宣《續高僧傳》等書及道世《法苑珠林》等。叁爲敦煌地區流傳有關劉薩诃的靈應故事。敦煌地區流傳的故事尤具特色,不僅有敦煌寫卷《劉薩诃和尚因緣記》,同時更有壁畫瑞像相互輝映。在莫高窟第72窟南壁中央繪有《劉薩诃因緣變相》,並有榜題雲:
聖容像初下無頭時
得聖容像本頭安置仍舊時
請得丹青巧匠邈(貌)聖容真身時
請工人巧匠等真身請聖容像時
又有:
劉薩河和坐禅入定時
薩河和尚見□師□以初化時
劉薩河和尚赴發修僧時
劉薩河和尚焚香啓願時
蕃人放火燒寺天降雷鳴時
以霹雳打煞時3[3]
除此之外,該洞壁畫南披也全部用了關于劉薩诃的傳說4[4]。可見劉薩诃故事在敦煌地區的普遍流行,更是其他靈應故事所罕見。
(四)內容深具史傳意義
湯用彤《隋唐佛教史稿》一書論及隋唐佛教史地撰述時,即將“感應因緣”等作品列于“僧傳類”之下,足見此類作品在作爲佛教史料方面的重要性。若從敦煌寫本靈應故事的內容進行考察,可以看出此類佛教見證式的作品,基本上各篇均清楚交待時間、人物、地點、故事原委,結構完整。既具有小說的要素,亦具有相當程度的事實反映。如《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首題《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知此靈驗事迹當發生于“龍興寺”。唐人〈莫高窟記〉殘卷:“……每日每月造尊像而靡窮,或印或模,計俱胝而不極。龍興、大雲之寺,齋堂、梵宇之中;布千佛而鹹周,禮六時而莫怠。……公顧謂諸官曰:萬裏勝邑,地帶鳴沙,叁危邊遠,境臨昌海……”5[5]。《佛祖統紀》卷叁十五:“玄宗敕天下諸郡建開元寺、龍興寺”,現存敦煌文獻中亦多提及“龍興寺”,如:S。1946、P。2008、P。2738、P。3004、P。3150……等,據此觀之,可知“龍興寺”乃唐代敦煌地區著名的大寺院。敦煌題記中署有“龍興寺”年代最早的寫本爲S。2436《大乘起信論述略》卷上,其題記雲:“寶應貳載玖月初,于沙州龍興寺寫記”。寶應爲唐代宗年號,寶應二年爲西元763年,似與《佛祖統紀》所載爲玄宗後所建吻合,而北宋時猶存。又首題下署“本寺大德日進附口抄”,文中又雲“故錄靈驗如前記”,可見此寫本爲龍興寺僧“日進”口述當時龍興寺的靈驗事迹。全篇內容對人物、地點、故事情節均交待清楚,結構亦稱完整,敘事力求具體有據,此正與唐臨《冥報記》一類靈驗小說強調真人真事的宗教經驗特色相同。凡此均說明敦煌靈應小說具有反映佛教曆史的特色。
四、敦煌佛教靈應故事研究的意義
靈應故事的流傳並非敦煌地區所獨有,且時代也早在六朝即産生。敦煌文獻中的佛教靈應故事,就量而言,遠不如藏經史傳部、目錄部所收錄及唐、唐臨《冥報記》,宋、李昉編《太平廣記》等載錄的多,然其特質,帶給整理者相當的研究意義,茲舉其荦荦大端如下:
(一)可豐富唐五代佛教小說的內容
敦煌是唐代西陲的交通重鎮,中西文化交流的孔道,中土文物,快速傳播。然中唐以後,時爲土蕃占領,後爲歸義軍治理,交通時隔,文物流傳不易。基于此一特殊的曆史、地理因素,敦煌文獻中所保存的靈應故事,也就有中原地區流傳去的,同時更有敦煌地區所産生的。中原傳去的大都見存于佛教史傳感應記的,當然也有爲現存感應記諸書所未載的。而敦煌當地所産生的則大抵爲未見于其他載錄。因此,敦煌寫本佛教靈應故事的整理與研究,由文獻的角度看,至少可豐富唐五代佛教小說的內容。如P。2094《持誦金剛經靈驗功德記》十九則故事中,第八則“隋僧靈寂事”、第十叁則“天水郡司法王綽事”、第十四則“朱士衡不敬叁寶事”均未見于蕭瑀《金剛般若經靈驗記》、孟獻忠《金剛般若集驗記》……等書。其它如《黃仕強傳》、《還魂記》“道明和尚入冥故事”……等以及敦煌地區所産生的靈應故事,如《龍興寺毗沙門天王靈驗記》、“忏悔設齋感應記”等均爲後世所不傳,當可豐富唐五代佛教小說的內容。
即使故事見于其他載籍的,然因傳說記敘,故事多有詳略,情節亦見歧異,且文字亦多所異同,亦具校勘及比較研究之價值。
(二)可觇靈驗故事並經流傳的原貌
專爲鼓吹抄造持誦某一經典的靈應記,後世流傳的相當多,不論《觀世音靈驗記》、《法華驗記》、《金剛經集驗記》……等佛教靈應故事的集錄,乃至《太平廣記》一類小說的編輯,大抵多是“辄聞所錄,集爲此記”。因此,靈應故事附經流傳的情形,後世則不易見。
敦煌寫本所保存的靈應故事,則每見附經流傳,如P。2094《持誦金剛經靈驗功德記》十九故事抄撮在《金剛經》經文前;《黃仕強傳》抄錄在《普賢菩薩說此證明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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