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讀《圓瑛大師年譜》有感
真禅
圓瑛大師是當代高僧。他一生弘法利生、愛國愛教、爲法忘軀的精神,早已爲國內外的缁素所稱道。他著作等身,編有各種經論講義和弘法詩集,彙編成《圓瑛法彙》一書問世。1989年8月,由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上海龍華寺方丈明旸法師主編的《圓瑛大師年譜》又出版發行,這是佛教界的一件大事。我有幸拜讀了此書的全文,不禁感慨萬千。這不僅是因爲圓瑛法師的弘法利生、愛國愛教、爲法忘軀的精神使我深受感動,而且是因爲我與法師曾有許多殊勝因緣,也就是我曾多次有緣聆聽法師的講經,獲益良多,因而崇敬之心,數十年中,常萦繞在心頭,難以忘卻。值此拜讀《年譜》之際,觸景生情,感慨系之。
記得早在1933年9月,當時我只有18 歲,正在鎮江焦山佛學院學習。一天,聽說法師在鎮江鶴林寺講經,心向往之。爲了一睹久負盛名的法師慈容,親聆其教誨,即與同學數人結伴而行,過江到鶴林寺聽經。法師這次開講的是《仁王護國經》,演講的聲音铿锵有力,經中的義理解釋詳盡,譬喻生動,妙趣橫生。當時正是日本軍國主義者加緊侵略我國東叁省之際,全國上下人心惶惶,法師開講此經,寓意在于喚醒民衆護國。我聽了之後,深爲法師開講此經的良苦用心所感動,因而在我的心田中播下了護國、愛國的種子。
1942年,我負笈南下,來到玉佛寺上海佛學院。時,法師爲了續佛慧命,培育僧才,在延安西路創辦了圓明講堂,開設了榜嚴專宗學院。我經常抽空前往聆聽法師講授《楞嚴經》。老法師在講演此經時,除了該院的學僧外,上海僧俗前往旁聽者甚多,常常座無虛席。由于他講解此經時機辯縱橫,妙語聯珠,深入淺出,隨機獲益,聽者無不贊歎悅服。法師又反複告誡,學僧以持戒爲學佛之要。法師可謂宗教兼通,信解相應。其弘法利生的精神,足爲後學之楷模。
在法師道德和辯才的感召下,我自1950 年7月至1952年12月,有緣擠進圓明講堂親聆教誨。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裏,除再次聽講《楞嚴經》外,還聽了《佛說阿彌陀經》、《大乘起信論》等。由于晨夕親近,接受教誨,雖然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年多,但引導我重視對于佛教教理的學習和研究,卻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如果說我今天在教理學習上有所獲益,則完全是法師諄諄教導的結果。
正是由于我與法師有這些殊勝的因緣,因此在今天拜讀《圓瑛大師年譜》時,感到格外親切。特別是在讀到他老人家爲了續佛慧命,創辦僧教育,循循善誘地教誨學僧要精研佛理、刻苦用功的教導,讀到他老人家爲反對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親赴南洋各地發動華僑佛教徒捐款支援祖國的抗戰事業,後遭日本憲兵隊逮捕威武不屈的感人事迹,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他左右親聆教誨的年代,從內心感到無比的感慨和無限的懷念。
我在拜讀《圓瑛大師年譜》的過程中,感到要向老法師學習的地方太多了,可以說每一點一滴,只要能真正學到手,都會使自己一生受用不盡。《華嚴經·普賢行願品》說:“善男子!彼諸衆生,若聞若信此大願王,受持讀誦,廣爲人說,所有功德,除佛世尊,余無知者。”又說對此如果“受已能讀,讀已能誦,誦已能持,乃至書寫,廣爲人說。是諸人等,于一念中,所有行願皆得成就,所獲福聚無量無邊。”由此我聯想到,如果我們對《圓瑛大師年譜》也能夠做到“受已能讀,讀已能誦”,牢記在心,其所得收獲,也將是無量無邊,受用不盡。
我認爲老法師有四個方面,最值得我們認真地學習,這就是:要學習他一生爲了續佛慧命,不僅自己精研佛理,而且大力培育青年一代學僧的精神;要學習他堅持正義,不畏強暴的愛國愛教精神;要學習他發慈悲心,熱心佛教事業的精神;要學習他不顧年老體弱,全心全意爲保衛世界和平事業而奮鬥的精神。
第一,我們要學習法師精研佛理、培育新僧的精神。
大師在受戒後,即效法善財童子參訪善知識的精神,發心參訪諸方名刹。他先于常州天甯寺親近冶開老和尚,修習禅定五載;後從甯波天童寺寄禅老和尚習禅6年。由于悟解超群,深爲冶開、寄禅二老所器重。其後又從通智、谛閑、祖印、慧明、道階諸尊宿聽經研教,廣泛涉獵大小乘經論。他那種精研佛理,刻苦用功,不得通曉,誓不罷休的精神,永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這裏只要舉出他四十余年精研《楞嚴經》那種堅韌不拔的精神,就可窺見一斑。
法師在24歲時,初聽《楞嚴經》,即感到此經是“末世津梁,禅門關鑰”,因而下決心鑽研。他曾說:“夫《楞嚴經》者,諸佛之心宗,群經之秘藏,衆生之大本,萬法之根源。教理行果,次第分明;信解修證,了義究竟。悟之者彈指可超無學,迷之者曆劫枉受輪回。故我世尊圓顯如來藏性,直示首楞嚴王,只因妄識紛亂,致令真心隱晦。由是叁番破識,撤去大定之障礙;十番顯見,指明菩提之正因。會四科惟是本真,融七大無非藏性。阿難大開圓解,頓獲法身,喻屋求門,請示修法。以因契果,令選圓通本根;返妄歸真,但向一門深入。次第解結,不修之修;寂滅現前,無證而證。安住楞嚴大定,萬行繁興;趣向薩婆若海,二嚴克備。原始要終,不離最初方便;從因克果,疾成無上菩提。一大藏教,孰有過于此經者哉!”(圓瑛:《上海圓明楞嚴專宗學院緣起》)正是由于他把《楞嚴經》看得如此重要,所以四十多年來研學不辍。其間雖法務繁忙,總是忙裏抽閑,時時參究。對于經中疑而未解的問題,即寫一紙條貼于座前壁上,然後加以鑽研,一有領悟,再叁定實,才將紙條撕下。如此著力深究,增益精進,壁上紙條日趨減少,直至不見蹤影。于此可見大師深研《楞嚴》用心之良苦。在此過程中,他因用功過度,曾叁次吐血,仍重法輕身,繼續探討。而後講演此經,達十叁次。63歲始發心著述,先出《楞嚴綱要》1卷,後著《楞嚴講義》24卷。由于他研究《楞嚴》堅韌不拔,別具手眼,故被稱爲楞嚴座主。谛閑老法師則贊之爲楞嚴獨步。
圓瑛法師不但精研《楞嚴》,而且對其他大小乘經論莫不如此。如他對《法華經》、《心經》、《金剛經》、《阿彌陀經》、《勸修念佛法門》、《彌陀疏鈔》、《大乘起信論》、《性相通說》、《百法明門論》、《仁王護國經》、《普門品》、《佛說八大人覺經》等,都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並多次講演,又大部分編成講義流傳。
法師不僅自己精研教理,而且提倡僧教育,培養青年僧才。
早在1909年初,他在住持甯波鄞縣接待寺時,就創辦了佛教講習所,曆時多年,培養了不少僧才。其後在南洋槟榔嶼又創立了“槟城佛教研究會”,聚衆研學,培植佛學人才。1945年,在圓明講堂開辦圓明楞嚴專宗學院,自任院長。該學院以培植品學雙優之佛子,養成解行相應之講師,弘揚大法,續佛慧命爲宗旨。學習內容以《楞嚴經》爲正課,以《圓覺經》、《大乘起信論》、賢臺教儀、唯識、漢學爲助課,叁年畢業。大師逐日親自授課,爲法忘身。當時,圓明楞嚴專宗學院共有學僧30余人,大都學習努力,學有成就。如雪相、無礙、定持、密顯等,皆曾在學院學習過。在大師爲學僧講演《楞嚴經》時,不僅學僧全部參加聽講,而且海上缁素,慕名前往聽講者,絡繹不絕,講舍常爲之滿。後來圓明楞嚴專宗學院又改名爲上海圓明佛學院,招收學僧30余人,聘守培、覺澄等爲教師,講授《大乘起信論》和《圓覺經》等。圓明楞嚴專宗學院和上海圓明佛學院,先後培養了一批佛學人才,至今海內外弘宗演教的大德高賢有許多是畢業于這兩個學院的。
學習了圓瑛大師精研佛理、培育新僧的事迹,對我來說是一次很大的教育。我感到我們佛教徒應該重視佛教教理的學習和研究,應該重視青年僧才的培養。爲此,我決心在有生之年,積極學習和研究佛教理論,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將自己粗淺的收獲、心得,整理成文,以就正于同道。同時,我還要盡自己的努力,辦好上海佛學院,爭取培養出一批優秀的青年僧才。
第二,我們要學習法師憂國憂民、愛國愛教的大無畏精神。
法師一生熱愛祖國、熱愛人民。早在1923年,他對當時處于日本帝國主義統治下的臺灣省人民關懷備至,曾兩次去臺灣弘化和探訪骨肉同胞,與臺灣佛教界建立了聯系,促進了海峽兩岸同胞的團結。同時,他又在臺灣基隆靈泉寺,作了《佛教與人心之關系》的佛學講演。其中講到:“凡是人道,皆我同類,皆應親善,不得互相欺淩,互相殺伐。”(《圓瑛大師年譜》第83頁)表示了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占我國臺灣暴行的心情。
圓瑛法師還大力提倡佛教的積極救世思想。1931年2月,他在新加坡工商學校作《佛法之精神》的講演,認爲“有欲挽回世道,必先救正人心。果欲救正人心,惟有弘揚佛教。”他指出:“佛教救護衆生,乃至舍頭目腦髓而不吝惜”,所以佛教“是積極救世的”。這種積極救世思想,“與社會國家均有密切之關系”。因此,“凡抱愛衆愛國思想家,皆當極力提倡,極力研究,極力宣傳”。他還認爲,如果能“得佛教慈悲之旨而能普及,自可弭殺機于無形,化戰器爲無用”。(同上第122~123頁)
法師不僅大力宣傳佛教救世思想,而且以實際行動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
1931年“九·一八”事變,日本帝國主義侵占我國東北叁省,法師義憤填膺,以中國佛教界領袖身份通告全國佛教徒,啓建護國道場。同時代表中國佛教會致書日本佛教界,揭露日本侵略者占領我東叁省的暴行,要求日本佛教徒和中國人民一道,本著佛陀的大無畏精神共同製止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行徑。他說:“貴國之軍閥,竟以侵略之政策,占據中國領土,殘殺中國人民。”他希望日本佛教界,“各出廣長舌相,共奮無畏之精神,喚醒全國民衆”,“製止在華軍閥之暴行”。(同上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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