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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七章 邊地佛教之發展▪P11

  ..續本文上一頁,曾模擬縣圃而造出著名的懸空花園Hanging Gardens。上面說到,烏仗那與商彌S/ami^,是同族,起初都在大雪山北部。只要越過婆羅犀羅Baroghil大嶺,就到了被稱爲「縣圃」的帕米爾。所以這一傳說,也因烏仗那的向南移動而移動。烏仗那是 [P456] 什麼意義,『大唐西域記』附注說:「唐言苑,昔輪王之苑囿也」(15)。烏仗那是「昔輪王之苑囿」,舂山是「先王之所謂縣圃」,是多麼類似!在烏仗那的西鄰,有一佛教化了的傳說,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卷四六(大正二叁‧八八一上)說:

  

   「绀顔童子執法(師?)衣角,騰空而去。……绀顔童子執師衣角,懸身而去。時人遙見,皆悉唱言:濫波底,濫波底(是懸挂義)!其所經過方國之處,因號濫波」。

  

  绀顔童子,就是S/ya^ma^ka──奢摩童子。奢摩執著師長──迦多演那Maha^ka^tya^yana 的衣角,懸空而飛過這裏,這裏就名爲濫波。濫波在烏仗那西邊,如聯合起來,濫波烏仗那,不正是先王之所謂「縣圃」嗎?縣圃與濫波、烏仗那有關,與塞迦的奢摩王家有關。這是傳說,但暗示了蔥嶺高原與商彌、烏仗那、濫波間的關系。

  

  從蔥嶺的「縣圃」,見到與南方塞迦、商彌、烏仗那、濫波的關系;從蔥嶺向東,也見到與于阗的關系。如『翻梵語』說:「于阗,應雲優地耶那」(16),優地耶那即烏仗那的對音。縣(懸)是懸空;梵語烏仗那,也有「飛去」的意義,而這是于阗特有的傳說,如『大唐西域記』卷一二(大正五一‧九四叁上──九四五中)說:

  

   「瞿薩旦那國……王城南十余裏,有大伽藍。……忽見空中佛像下降」。 「王城西南十余裏,有地迦婆縛那伽藍,中有夾纻立佛像,本從屈支國而來至此。……夜 [P457] 分之後,像忽自至」。 「媲摩城,有雕檀立佛像,高二丈余。……聞之土俗曰:……佛去世後,自彼淩空,至此國北曷勞落迦城中。……東趣此國,止媲摩城;其人纔至,其像亦來」。

  

  瞿薩旦那Kustana即于阗的梵語。在于阗境內,竟有佛像淩空飛來的傳說叁處,這是與懸空飛行的傳說有關的。還有,于阗古稱迦邏沙摩,昙無竭『外國傳』作迦羅奢末Kara syama (17)。沙摩或奢末,都就是奢摩的異譯。塞迦的奢摩王家,是Kho族。而于阗或寫作khostan 或Khotan,意思應爲Kho族住地(kho地)。于阗有飛來的傳說,與奢摩及Kho族的名稱相關。這使我們想起另一傳說:『于阗國懸記』說:阿育As/oka王子,來到于阗,阿育王的大臣也來到。雙方交戰,後和解而成立于阗國(18)。『大唐西域記』的早期傳說是:育王谪遷部分豪族,來到于阗,恰遇從東方遷移來的。戰爭的結果,東方勝利而並合了西來的,成立國家(19)。于阗人的相貌,「不甚胡」(20),可能爲東方(氐)與西來的混合民族。部分人是從西方來的,從上來傳說來研判,這可能是塞族。據考古者所發見,于阗語屬于波斯語系,受有印度語的影響。 H.Lu|ders稱之爲S/aka Language。塞迦人與波斯王朝有長期的關系;于阗語屬于波斯語系,足以證明于阗人中有部分塞迦族的推定。而且,于阗人的相貌「不甚胡」,也可以說明是東方(氐)與西來的混合民族。 [P458]

  

  西域的佛法,是從北印度傳來的。犍陀羅也有大乘,但小乘的論風極盛。犍陀羅與迦濕彌羅的小乘,向西傳布到Bactria──「小王舍城」(更西到波斯),再東經Wakhan。傳向西域的路線,是西北向的,經塔什庫爾幹Tush-kurghan而到佉沙Kash。然後向東發展,成爲小乘爲主的教區。在這一交通線上,與Kash氏族有關。唐代有朅師,在今Citral河上流,地位在商彌西南。Citral河也名Kashkar河。從此到Wakhan,有Kara-panja;到塔什庫爾幹,有羯啰盤陀(即Kara-panja的音變),國王爲「葛沙氏」。再向東北,就是佉沙。佉沙,慧超『傳』作迦師祇離;慧琳『一切經音義』作迦師結黎,也就是Kashgar。從北印度到佉沙,都留下同一氏族居留的地名。佉沙國人「文身綠睛」;在Wakhan中的達摩悉鐵帝國 Dharmasthiti,「眼多碧綠」。這一民族是由西方而東來的。大乘佛法的東來,主要是從烏仗那、商彌而到Wakhan。一直向東行(不一定經過塔什庫爾幹),經昆侖山區Karakoram 東行,或經葉城Karghalik到葉爾羌Yarkand,即法顯所到的子合,玄奘所說的斫句迦。或經皮山Guma,或從于阗南山,才抵達于阗,成爲以大乘爲主的教區。大乘的向東傳布,與烏仗那、商彌地區,也與這地區的民族──塞族有關,也就留下優地耶那、奢摩等名稱。這裏,不想作古代交通要道的考證,但要指出的,漢代的子合,「治呼犍谷」,顯然還在Wakhan 谷東端。可能由于大月氏的迫逐,與同族(依耐、無雷)東移到平地,所以晉代以後所見的子合,都在舊莎車(葉爾羌)境內了。法顯從當時的子合,「南行四日,至蔥嶺山,到于麾國安居」 [P459] (21)。于麾,『魏書』作「權于摩」。「權于」而讀爲「于」,等于Khostan而讀爲于阗。我以爲,這是于麾而不是(權)于摩。『山海經』『海內東經』說:

  

   「國在流沙中者,埻端,!8金!4覝,在昆侖墟東南」。

  

  埻端,是于阗;!8金!4覝,是權于摩(麾)。法顯從子合南行,經四日而入蔥嶺(這裏指昆侖山),一定是經葉城南來,由青坪Kok Yor進山。英人揚哈斯班、俄人庫才甫斯基遊曆所見,從此入山,在葉爾羌河上流,現在Raskam地方,有水流與平地,草原與生著灌木的平地。法顯所到的于麾,可能在此,然後「山行二十五日到竭叉」。奢摩王家(烏仗那出于此族)的國名,是拘衛,或作俱位、拘緯;原語爲Ghour,不正是權于摩(麾)、!8金!4覝的對音嗎?大乘佛教(及古代的塞族)是由此山地而來的。西夜族的子合,在Wakhan谷,是純大乘區。子合的大乘傳說,多少類似神奇,甚至方位不明。這是大乘法經子合而來,形成傳說;等到子合東移到平地,傳說就有點想象了(22)。總之,大乘佛法與塞族──烏仗那、商彌有緣;由烏仗那、商彌而傳入西域,也傳到與塞族有關的地區──于阗。

  

  大乘在南方興起,是與案達羅Andhra族有關。佛法向邊區發展,邊區民族的佛化,對大乘佛法的勃興,是一項不容忽視的因素。 [P460]

  注【56-001】幹舄龍祥『阇陀迦概觀』(五叁、五六)。

  注【56-002】『大唐西域記』卷叁(大正五一‧八八四上)。

  注【56-003】『大唐西域記』卷四(大正五一‧八八八中──八八九)。『付法藏因緣傳』卷六(大正五0‧叁二一下)。『蓮華面經』卷下(大正一二‧一0七五下)。

  注【56-004】參閱拙作『北印度之教難』,編入『妙雲集』下編『佛教史地考論』(叁一五──叁一八)。

  注【56-005】慧超『往五天竺國傳』(大正五一‧九七七下)。

  注【56-006】『大方等大集經』卷二二(大正一叁‧一五九中)。

  注【56-007】岑仲勉『佛遊天竺記考釋』(六──七)。

  注【56-008】『大唐西域記』卷叁(大正五一‧八八六中)。

  注【56-009】縛喝Bactria爲大夏的文化中心,被稱小王舍城,也多出論師。「大雪山北作論諸師,唯此伽藍,美業不替」(大正五一‧八七二下),與犍陀羅的論義中心,情形相同。

  注【56-010】『大唐西域記』卷叁(大正五一‧八八二中)。

  注【56-011】『大智度論』卷六七(大正二五‧五叁一中)。

  注【56-012】阿毗達磨的意義,爲「現法」,是無漏慧的現觀、現證,起初是以修行爲主的。

  注【56-013】『大唐西域記』卷一二(大正五一‧九叁九中)。

  注【56-014】『大唐西域記』卷一二(大正五一‧九四0上)。 [P461]

  注【56-015】『大唐西域記』卷二(大正五一‧八八二上)。

  注【56-016】『翻梵語』卷八(大正五四‧一0叁六中)。

  注【56-017】岑仲勉『佛遊天竺記考釋』(二四)。『大方等大集經』卷四五(大正一叁‧二九四下)。

  注【56-018】『望月佛教大辭典』(二二二上)。

  注【56-019】『大唐西域記』卷一二(大正五一‧九四叁上──中)。

  注【56-020】『梁書』「西夷傳」。

  注【56-021】『高僧法顯傳』(大正五一‧八五七下)。

  注【56-022】子合,即遮居迦、斫句迦,爲一大乘教區。藏有衆多的大乘教典,出于隋阇那崛多Jn~a^nagupta的傳說。『曆代叁寶記』卷一二;『續高僧傳』卷二『阇那崛多傳』;『開元釋教錄』卷七,都有相同的記錄。玄奘『大唐西域記』卷一二,所說大同 。但所說:「國南境有大山,……此國中大乘經典,部數尤多,佛法至處,莫斯爲盛也!十萬頌爲部者,凡有十數」(大正五一‧九四叁上):也只是傳聞。『西域記』作(斫句迦)「國南」;『法苑珠林』卷叁0作「于阗國南二千裏」;而『曆代叁寶記』等作「于阗東南」,地點都不明確。這似乎與『龍樹菩薩傳』的「遂入雪山,山中有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诃衍經典與之」(大正五0‧一八四中),意趣相同。子合在Wakhan 谷東端,「西南與烏秅接」,烏秅就是烏苌。這些地區都是大乘教法的淵源地。 [P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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