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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二章 佛陀遺體‧遺物‧遺迹之崇敬▪P10

  ..續本文上一頁d!adasya$ra^ma ,所以給孤獨長者Ana^thapin!d!ada受到佛教的高度稱頌。到佛晚年,僧衆或住精舍,生活也豐富起來,這是提婆達多Devadatta反對這一趨勢,宣說「五法是道」的實際意義。雖然這樣,比丘們的衣、缽、食、住,還是相當清苦的。惟有理解當時社會經濟的實況,波羅提木叉Pra^timoks!a 對衣缽、住處的儉樸規定,才能正確理解出來。釋尊的中道行,樂于誘人爲善,而不是標榜苦行的,所以佛世也就接受大富長者的樂施──祇園、東園Pubba^ra^ma等高大的建築。

  

  佛涅槃後,佛教的建築,迅速發達起來。一、佛教開展了,出家的多起來,促成了宏大壯麗的僧寺的建築。竹林精舍Ven!uvana、祇園而外,如華氏城Pa^t!aliputra的雞園寺Kurkut!a^ra^ma 、罽賓區的大林寺Maha^vana-sam!gha^ra^ma、密林寺Tamasa^vana,都是著名的大寺。『法顯傳』所記的祇洹(大正五一‧八六0中──八六一上)是: [P100] 「精舍東向開門,門戶兩邊有二石柱:左柱上作輪形,右柱上作牛形。精舍左右,池流清淨,樹林尚茂,衆華異色,蔚然可觀。……祇洹精舍本有七層,諸國王人民競興供養。… …精舍當中央,佛住此處最久。說法度人、經行、坐處、亦盡起塔,皆有名字。……繞祇洹精舍,有十八僧伽藍」。

  

  祇園大八十頃。『五分律』說:給孤獨長者當時的建築,有經行處、講堂、溫室、食堂、廚房、浴室、及諸房舍(3)。再經後代擴建,及諸大弟子塔(4),成爲佛教最負盛名的大寺。二、爲了對佛的思慕戀念,尊敬佛的遺體、遺物及遺迹,多數是建塔供養。在佛教發展中,佛塔與僧院相結合。雖塔物與僧物,分別極嚴格,但佛塔與僧院的結合,叁寶具足,成爲一整體,受僧伽的管理。塔的高大,僧院的宏偉,附近又聖迹很多,所以知名的大道場,都與附近的塔院毗連;「寺塔相望」,形成了佛教的聖區。『大唐西域記』卷八(大正五一‧九一五中),敘述菩提場一帶說:

  

   「前正覺山西南行,十四五裏,至菩提樹。周垣壘磚,崇峻險固。……正門東辟,對尼連 禅河。南門接大花(龍?)池。西厄險固。北門通大伽藍。壖垣內地,聖迹相鄰,或窣堵 波,或複精舍,並贍部洲諸國君王、大臣、豪族,欽承遺教,建以記焉」。

  

  據現存而可以考見的,西元前叁世紀起,又有石窟的建設。如毘提舍Vedis/a^石窟,那私迦Na^sik石窟。舉世聞名的阿折達Ajanta石窟,也從西元前二世紀起,開始建築起來。 [P101] 壯麗宏偉的建築,與聖迹及園林綜合的佛教區,成爲信衆崇敬供養的中心。這些聖地,比對一般民間,真有超出塵世的淨域的感覺!

  

  佛與出家弟子,過著少欲知足的生活。所受的布施,是每日一次的乞食,及叁衣、缽、具等少數日常用品。出家,是舍棄所有的一切財物而來出家的。出家的沙彌s/ra^man!eraka,也不得香、華鬘著身,不得歌舞及觀聽,不得手捉金銀珍寶。部派佛教時代,出家弟子大體還過著這樣的律生活。但對于佛──遺體、遺物與遺迹,不但建高大的塔,更以香、華鬘、璎珞、幡蓋、伎樂──音樂、舞蹈、戲劇,也以金、銀、珍寶供養。佛在世,不接受這些,而涅槃以後,怎麼反而拿這些來供養呢?『摩诃僧祇律』卷叁叁(大正二二‧四九八下)說:

  

   「若如來在世,若泥洹後,一切華、香、伎樂,種種衣服、飲食,盡得供養。爲饒益世間,令一切衆生長夜得安樂故」。

  

  依『僧祇律』,華、香、伎樂,如來在世也是受的,但這沒有可信的證據。讓一般信衆這樣的供養,爲了利益衆生,啓發信心,增長布施功德,也可說是理由之一。然我以爲,這是采用民間祭祖宗、祭天神的方式,用來供養佛塔的。部派佛教的佛陀觀,是有現實的、理想的二派。然這樣的供養佛塔(遺體、遺物、遺迹),卻是佛教界所共同的。至少,一般社會的佛陀觀,香、華、伎樂等供養,多少有點神(神佛不分)的意識了。又佛塔等供養,接受金、銀、珍寶的供養 [P102] 與莊飾,佛教(塔與僧院)也富裕起來。『法顯傳』說:「嶺東六國,諸王所有上價寶物,多作供養,人用者少」。師子國Sim!hala的「佛齒精舍,皆七寶作。……衆僧庫藏,多有珍寶」 (5)。『大唐西域記』也說:迦畢試國Kapis/a^「此伽藍多藏珍寶」。「其中多藏雜寶」(6)。與佛世的佛教,是怎樣的不同!固有的林園生活,接近自然,有和諧甯谧的幽美。由于佛塔與僧院的發達,與建築、雕刻、圖畫、伎樂──音樂、歌舞等藝術相融合。在敬虔、嚴肅的環境中,露出富麗堂皇的尊貴氣息。「微妙莊嚴」的佛教地區,表現出新境界,佛教無疑已進入一新的階段。

  

  

  注【15-001】『相應部』「谛相應」(南傳一六下‧叁叁九──叁四0│﹞。『中阿含經』卷五六『羅摩經』 大正一‧七七七下)。

  注【15-002】『彌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二0(大正二二‧一叁四中)。又卷二五(大正二二‧一六六中──下)。

  注【15-003】『彌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二五(大正二二‧一六七中)。

  注【15-004】『阿育王經』卷二(大正五0‧一叁八上──一叁九上)。

  注【15-005】『高僧法顯傳』(大正五一‧八五七下、八六五上)。

  注【15-006】『大唐西域記』卷一(大正五一‧八七四上)。

  

  

  

  第二項 新宗教意識的滋長

  [P103]

  佛法是宗教。佛與聖弟子,在定慧修證中,引發超越一般的能力,就是「過人法」──神通。神通的究竟內容,我雖沒有自身的證驗,但相信是確有的。可是,佛以說法、教誡化衆生,一般說是不用神通的。「爲白衣現神通」,是被嚴格限製的。如沒有「過人法」,虛诳惑衆,更是犯了僧團的重戒──大妄語,要被逐出僧團,失去出家資格的。確認有神通,而不以神通度衆(除特殊機緣)。在人生德行的基礎上,定慧修證,以達身心自在解脫的境地;脫落神教的迷妄信行,是佛法的最卓越處!當然,在習慣于神教意識的一般信衆,對佛存有神奇的想法,應該是事實所難免的。

  

  在現實的人間佛陀的立場,佛入涅槃,是不再存在這世間了。涅槃,不能說沒有,也不能說是有。不是語言思想所可知可議的涅槃,只能說世間虛妄的衆苦永滅,卻不許構想爲怎樣的神秘的存在(存在就是「有」)。所以佛涅槃了,不再出現于生死的世間,也不會再現神通。佛陀觀雖有兩派,然實際活動于人間的部派佛教,對佛的遺體、遺物、遺迹的崇敬,沒有太多的差別。佛雖涅槃了,而對佛的遺體、遺物、遺迹,都傳出了神奇的事迹。佛的遺體──舍利s/ari^ra 建塔,有放光、動地等靈異現象,本章第一節已經說到了。遺物中的佛缽,pa^tra。僅是佛所使用的食器,卻也神妙異常,如『法顯傳』(大正五一‧八五八下)說:

  

   「貧人以少華投中便滿;有大富者,欲以多華供養,正複百千萬斛,終不能滿」。 [P104]

  

  『高僧傳』也說到(1):

  

   「什進到沙勒國,頂戴佛缽。心自念言缽形甚大,何其輕耶?即重不可勝。失聲下之」。 「(智)猛香華供養,頂戴發願:缽若有應,能輕能重。既而轉重,力遂不堪。及下案時,複不覺重」。

  

  佛缽在當時,有輕重因人而異的傳說,所以供人頂戴。佛缽的輕重不定,正與阿育王寺的舍利一樣,色彩是因人而所見不同的。遺迹中的菩提樹,更神奇了,如『大唐西域記』卷八(大正五一‧九一五下)說:

  

   「無憂王之初嗣位也,信受邪道,毀佛遺迹,興發兵徒,躬臨剪伐,根莖枝葉,分寸斬截。次西數十步而積聚焉,令事火婆羅門燒以祠天。煙焰未靜,忽生兩樹,猛火之中,茂葉含翠,因而謂之灰菩提樹。無憂王睹異悔過,以香乳溉余根。洎乎將旦,樹生如本」。「近設賞迦王者,信受外道,毀嫉佛法。壞僧伽藍,伐菩提樹。掘至泉水,不盡根柢。乃縱火焚燒,以甘蔗汁沃之,欲其燋爛,絕滅遺萌。數月後,摩揭陀國補剌拿伐摩王……以數千牛構乳而溉,經夜樹生,其高丈余」。

  

  菩提樹怎麼也不會死,竟然會從火中生長起來!又在阿育王As/oka時,菩提樹分了一枝,移植到錫蘭。『島史』、『大史』(2)都有詳細記載,今節引『善見律毗婆沙』卷叁(大正二四‧ [P105] 六九二中──六九叁中),略見菩提樹神奇的大概:

  

   「是時樹枝,自然從本而斷,落金盆中。……時菩提樹上升虛空,停住七日。……七日竟,樹複放光明。……菩提樹布葉結實,璎珞樹身,從虛空而下入金盆。……于(師子國)王門屋地種,始放樹,樹即上升虛空,高八十肘。即出六色光,照師子國皆悉周遍,上至梵天。……日沒後,從虛空,似婁彗星宿而下至地,地皆大動」。

  

  移植菩提樹所發生的神變,據說是佛在世時的遺敕(3)。佛缽、菩提樹,有這樣的神奇,不問到底有多少事實成分,而確是佛教界普遍的信仰傳說。傳說的神奇現象,無論佛教學者怎樣的解說,而一般人的心中,必然會對缽與菩提樹──物體,産生神奇的感覺與信仰。而且,這也不只是舍利、缽、菩提樹,遺物與遺迹而有神奇傳說與信仰的,在古人的傳記中,還真是不少呢!

  

  『大唐西域記』,是西元七世紀中,玄奘在印度所見所聞的報告。有關佛的遺體、遺物、遺迹的神奇,敘述了不少;民間對此具體的物體,引起的靈感信仰也不少。最多的,或是飲水,或是沐浴,或是繞塔,或是祈求,或是香油塗佛像,傳說疾病「多蒙除差」的,在十則以上。華氏城Pa^t!aliputra與伽耶城Gaya^,都有「聖水」,「若有飲濯,罪垢消滅」(4)。聖水能消業障,與世俗的「福水」(5),有什麼不同?這些物體有不定現象,依此而引起占蔔行爲,也在佛教中流行起來,如『大唐西域記』說: [P106] 酰羅城Had!d!a佛頂骨:「欲知善惡相者,香末和!2宴,以印頂骨,隨其福感,其文煥然」(6)。 烏仗那Udya^na龍泉大盤石:「如來足所履迹,隨人福力,量有短長」(7)。波羅!7豇斯Va^ra^n!asi^大石柱:「殷勤祈請,影見衆像,善惡之相,時有見者」(8)。菩提場佛經行處:「此聖迹基,表人命之修短也。先發誠願,後乃度量,隨壽修短,數有增減」(9)。

  

  上叁則是占相,從相而知是善惡,也就是從占蔔而知是福還是禍。後一則是占蔔壽命的長短。治病,消罪業,知禍福與壽命長短,這不是解脫的宗教,也不是修福生天的宗教,而是祈求現世福樂的宗教。現世福樂,是人所希求的,但不依人生正行去得到,而想從靈奇的水、土、占蔔去達成,顯然與低級的巫術相融合。這在佛法中,是一項新的,類似神教的新意識。這種類似神教的新意境,是從佛陀遺體、遺物、遺迹的崇敬而來的。在部派佛教時代,還不會那麼泛濫,但的確已在日漸滋長中了。

  

  憶念思慕釋尊,表現爲遺體、遺物、遺迹的崇敬供養。啓發信心,修集布施功德,是生天的法門。這一普及社會的佛教,促成佛教的非常發展,對佛教是有重大貢獻的!但莊嚴微妙的佛教區,靈感占蔔的行爲,也在佛教內滋長,形成了佛教的新境界。這一信仰的,福德的,通俗化的 [P107] 佛教,對于大乘佛法的興起,給予最深刻的影響。

  

  

  注【16-001】『高僧傳』卷二(大正五0‧叁叁0中)。2.卷叁(大正五0‧叁四叁中)。

  注【16-002】『島史』(南傳六0‧一0九──一一一)。『大史』(南傳六0‧二六九──二八0)。

  注【16-003】『善見律毗婆沙』卷叁(大正二四‧六九一下──六九二上)。

  注【16-004】『大唐西域記』卷八(大正五一‧九一二上)。

  注【16-005】『大唐西域記』卷四(大正五一‧八九一中)。

  注【16-006】『大唐西域記』卷二(大正五一‧八七九中)。

  注【16-007】『大唐西域記』卷叁(大正五一‧八八二下)。

  注【16-008】『大唐西域記』卷七(大正五一‧九0五中)。

  注【16-009】『大唐西域記』卷八(大正五一‧九一六中──下)。 [P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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