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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 第一章 有關結集的種種問題▪P8

  ..續本文上一頁比丘提出佛語「闡陀」化的要求,說明了佛陀應用的語言,不是「闡陀」。所以要提出這一要求,是由于佛弟子從不同區域,不同種族,不同階層而來,語言極其複雜。一些低階層(或邊遠地區)應用的語言,在出身婆羅門家,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看來,不免有損佛的尊嚴。所以「闡陀」化,是佛教用語統一化的要求。印度的語言,起原極古。吠陀Veda、梵書Bra^hman!a、奧義書Upanis!ad等,都用這種語言 [P46] 。然隨民族移殖,政治擴張而普遍到恒河Gan%ga^流域,又流向南方。由于區域遼闊,民族複雜,形成大同小異的種種方言。西元前五世紀的Ya^ska,四世紀的Pa^n!ini,依據吠陀、梵書等古語,研究其語法、音韻,整理出一種結構精密,最完成的語言,就是sam!skr!ta,或譯「雅語」、「善構語」,通稱梵語。這種語言,佛法中也稱之爲闡陀Chanda,有韻律的語文。佛陀晚年,這種語言的提倡推行,已爲婆羅門所重。兄弟比丘的請求,正代表這種要求。然佛陀率直的拒絕了(主要是不許以此爲標准語),而聽比丘們,以自己的語言來誦習佛語。自己言詞Saka^ya niruttiya^ ,顯然指比丘們自己的方言。『四分律』對此說:「聽隨國俗言音所解誦習佛經」(2)。『五分律』說:「聽隨國音誦」(3)。文義都這樣明白,而覺音Buddhaghos!a卻以「自己言詞」爲「佛陀自己的語言」(4)。同一Saka^ya niruttiya^,而不顧前後的文義相關,作出離奇的解說。這不是巴利聖典問題,而是銅鍱部學者的解說問題!婆羅門教以梵語爲梵天的語言,神化了語言,從語言的統一發展中,加強其宗教的權威。而銅鍱部學者,承襲神教的手法,假借「佛陀自己的語言」,以加強巴利聖典的教學權威。這不免違反佛陀無方普應的平等精神了!

  

  巴利語爲佛陀自己的語言,現代的巴利文學者,已很少人堅持這種意見(5)。然部分巴利聖典的研究者,想從語言學的論究中,說明巴利語的古老來源。或以爲,佛陀說法的語言,必爲當時的流行語,摩竭陀的流行語。或以爲「第一結集」在王舍城Ra^jagr!ha,「第二結集」在毗舍 [P47] 離Vais/a^li^,佛教聖典的原始語文,必爲東方摩竭陀一帶的語言。而巴利語與摩竭陀語相近,因而得出巴利語爲佛教古典用語的結論。然近代學者,比較巴利語與摩竭陀語的差別,並不能同情這種論調。關于佛陀自己的語言,如從民族去著想,釋迦S/a^kya與摩羅Malla、跋耆 Vr!ji等爲近族。「六族奉佛」(6),都是雪山Himavanta南麓,恒河北岸的一帶民族。如說家鄉語,應屬于這一地區的語言。佛曾住摩竭陀說法,可能應用摩竭陀流行語,但晚年更長期的,傳說二五年在舍衛城S/ra^vasti^,所以也不能說佛以摩竭陀語說法,以摩竭陀語爲佛教用語的任何理由。印度的原始佛教,一直在口口傳誦中。同一名詞,同一文句,在語音多少出入的說起來,就有多少差別(如以字母寫出,更爲顯著)。然而,並不以語言、語法的多少差別,就覺得不合。流行語,(古代是自然學習,不像近代那樣的學習發音、拼音、學習到非常准確)從來都沒有絕對標准,只是大體從同,大家聽得懂就是了。第一、第二結集,是誦出佛法,審定取去,不是語言或文法的審定與傳授。共同審定佛法,(在會大衆,也不可能語音統一),在口口相傳中,怎麼也不能想象爲,從此成立一種統一的佛教用語。如從原始佛教的流傳,口口相傳的實際情況去理解,那末推想佛陀自己所用的語言,第一、第二結集使用的語言,都是不必要的了!

  

  巴利語爲西印度語(依原始佛教,應稱爲南方)。以優禅尼Ujjayaini^爲中心,阿盤提 Avanti地方的語言。近代學者從阿育王As/oka碑刻──Girnar碑的比較,得到了更有力 [P48] 的證明(7)。巴利語傳入錫蘭的摩哂陀,正是育養長大于優禅尼的。這是佛教向邊地發展,引起阿盤提佛教的隆盛,成爲分別說部Vibhajyava^din的化區。銅鍱部由此分出;化地部Mahi^s/a^saka 、法藏部Dharmaguptaka也由此分出。這一地區的佛教──分別說部,應用這一地區的語言,成爲巴利語。這是以Pais/a^ci^語爲基礎,而受到摩竭陀語的多少影響。西藏傳說佛教四大部派的地區與語言(8):大衆部Maha^sa^m!ghika從Maha^ra^s!t!ra地方發展起來,聖典用Maha^ra^s!t!ra(摩诃刺佗)語。上座部Sthavira以Ujayana爲中心,聖典用Pais/a^ci^語。正量部Sam!mati^ya從Su^rasena(即摩偷羅一帶)而發展,聖典用當地的Apabhram%s/a 語。說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在罽賓Kas/mi^ra、健陀羅Gandha^ra而盛大起來,聖典用sam!skr!ta語。上座部(指上座分別說部)以優禅尼爲中心,用Pais/a^ci^語,與近代研究的巴利語相合。傳誦聖典用語的不同,與教區有重要關系(並非決定性的)。其語言的新古,在佛教聖典的立場,應從部派的成立,及移化該區的時代來決定。巴利語來源的研究,近代學者的業績是不朽的!近乎結論階段的意見,巴利語是阿育王時代,優禅尼一帶的佛教用語。

  

  現存的原始佛教聖典,巴利語本的經、律、論──叁藏,都完整的保存下來。漢譯雖有衆多部派所傳的聖典,都沒有完整的。而且,巴利語爲印度古方言,沒有經過翻譯,研究起來,會感覺特別親切與便利。所以巴利語不是佛陀自己的語言,不是「佛教中國」的原始語言,還是具備 [P49] 有利條件,引起學者的不斷研究。然而現存的一切聖典,都是具有部派色彩的;從部派所傳去研究原始聖典,研究原始聖典的結集過程,是不能局限于巴利聖典的。從西方學者研究巴利聖典所引起的傾向,積習很深。到現在,還有人以爲研究原始佛教,非從巴利聖典入手不可。有人以原始佛教聖典爲名,而以巴利聖典爲實。超越部派的立場,以現存各種原始佛教聖典爲對象,比較研究以發見原始佛教聖典集成的曆程,才是原始佛教聖典成立史研究的方向吧!

  

  

  注【9-001】『島史』(南傳六0.叁四)。

  注【9-002】『四分律』卷五二(大正二二.九五五上)。

  注【9-003】『彌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二六(大正二二‧一七四中)。

  注【9-004】Sammasambuddhena(善見律)所說,見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一一二)。

  注【9-005】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一一二 ──一一叁)。

  注【9-006】『長阿含經』卷一五(大正一‧九八上)。

  注【9-007】前田惠學『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所引說(叁四──叁五、四八──四九)。

  注【9-008】調伏天Vini^tadeva『異部次第誦輪』所說,待檢。

  

  

  

  第二項 長行與偈頌

  [P50]

  「長行」(散文)與「偈頌」,是聖典文學形式的兩大類。巴利語Pa^li聖典的研究者,敘述聖典的成立過程,學界的意見並不一致。其中,Franke發現巴利語的韻文,比散文爲古。他從經律(散文中)集出古偈,而主張還有比現存(巴利)聖典更古的聖典(1)。宇井伯壽『原始佛教資料論』(2),論到可以考見的古典,次第成立是: Ⅰ波羅延那 ⅡA經集前四品‧相應部有偈品B如是語‧自說C相應部因緣品(一部分)‧長部‧中部──七經 Ⅲ本生二八經‧增支部‧中部──一0經

  

  這一敘列,等于說偈頌古而散文(『相應部』「因緣品」)爲新。巴利語中韻文與散文的新古,自有巴利文研究者去研究,現在只是泛論長行與偈頌,在原始佛教聖典中的意義。

  

  世界各民族文化的開展,作品都是先有偈頌,而後有散文。古典的散文,也大抵是有韻的。這種先偈頌而後散文的過程,與原始佛教聖典文學的開展,並不適合。佛陀說法時,印度的文化,已發展得很高。偈頌與散文的文學體裁,都早已成立。時代的印度文明,正進入「修多羅」 su^tra時代;「修多羅」就是「長行」直說。出現于這個時代的佛教文學,先有偈頌的意見,是 [P51] 難以想象的。佛教聖典,始終以「修多羅」爲(「九分教」)第一,進而成爲佛法的通稱。這是佛教聖典的事實,研究者是不能不加以重視的。從「長行」與「偈頌」自身來說,長行也可能有韻律,而音韻格調,對于偈頌是重要的成分。偈頌,即使不作高音朗誦,而與吟詠是分不開的。低沈的吟詠,高聲的朗誦,在佛教的觀點,又怎樣呢!原始佛教的精神,重視真與善,而對于美,總覺得容易流于放逸(要說美,只能重視人格的內在美,接近自然的自然美)。如出家生活中,有「不得舞踴、歌唱、音樂、觀劇」的規定(3)。在家而受一日夜戒的,也是這樣。如「歌舞戲笑作種種戲」,對聽衆(觀衆)來說,似乎是使大家歡喜,而其實使人放逸,「更增其縛」(4)。音韻歌詠,是歌舞伎樂的重要組成部分。凡高聲唱誦,過度的長引聲韻,是被禁止的。但在佛教的流傳中,終于又「開許」了:『十誦律』聽許作「聲呗」(5);『根有律』僅開許二事作吟詠聲:贊佛德,誦叁啓(6)。以音韻歌詠出名的比丘,有二位:一、羅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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