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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禅宗史 第四章 東山法門之弘布▪P7

  ..續本文上一頁#8231;一五一下、一五叁上)說:

  

   「苟能契神于即物,斯不遠而可知矣」。 「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即神」。

  

  這一作風,至少慧可已曾應用了。在未來的南宗中,更善巧的應用起來。 [P170]

  

  「觀心破相」,是禅者對經中所說的法門,用自己身心去解說。無論是否妥當,東山門下是這樣的。禅者不從事學問,對經中所說的,只能就自已修持的內容去解說。禅者大抵重視自已,不重法製事相,終于一一銷歸自己。這一類解說,與天臺宗的「觀心釋」有關。天臺的禅觀是從北土來的,所以這可能是北地禅師的一般情況。在佛法中,有「表法」,認爲某一事相,寓有深意,表示某種意義,這是印度傳來的解經法。充分應用起來,那末佛說法而先放光,天雨四華,都表示某種意義。香,華,甚至十指,合掌,當胸,偏袒右肩,也解說爲表示某種意義。天臺智顗以「因緣」、「教相」、「本迹」、「觀心」──四釋來解說經文。「觀心釋」,與表法相近,但是以自心的內容來解說的(這是禅師的特色)。如『法華經文句』(大正叁四‧五下、八下)說:

  

   「王即是心,舍即五陰,心王造此舍。若析舍空,空即涅槃城」──王舍城 「觀色陰無知如山,識陰如靈,叁陰如鹫。……觀靈即智性了因,智慧莊嚴也。鹫即聚集緣因,福德莊嚴也。山即法性正因。不動叁法名秘密藏,自住其中,亦用度人」──住靈鹫山 「眼是大海,色是濤波,愛此色故是洄澓。于中起不善覺是惡魚龍,起妒害是男羅剎,起染愛是女鬼,起身口意是飲鹹自沒」──界入

  

  炖煌本(斯坦因二五九五號) 『觀心論』,慧琳『一切經音義』,作神秀造。這與『達摩大 [P171] 師破相論』(或作『達摩和尚觀心破相論』)同本。這是神秀門下所傳的,以爲「觀心一法,最爲省要」。只要觀心就解脫成佛,不要修其他一切,所以以「觀心」來解說經中的一切,內容爲:

  

   叁界六趣 叁阿僧祗無量勤苦乃成佛道 叁聚淨戒 六波羅蜜‧飲叁鬥六升乳糜方成佛道 修僧伽藍‧鑄形像‧燒香‧散華‧然長明燈‧六時行道‧遶塔‧持齋‧禮拜 洗浴衆僧 至心念佛

  

  如作爲「表法」,「觀心」未始不是一種解說。但強調觀心,就到達了破壞事相,如『論』(大正八五‧一二七一下──一二七二上)說:

  

   「鑄形像者,即是一切衆生求佛道,所謂修諸覺行,仿(原作「昉」)像如來,豈遣鑄寫金銅之作也」。 「衆生愚癡鈍根,不解如來真實之義,唯將外火燒于世間沈檀熏陸質礙之香者,希望福報,雲何可得」? 「若如來令諸衆生剪截缯彩,複損草木以爲散花,無有是處」。 [P172]

  

  「方便通經」的『大乘無生方便門』,解說經文,也有同樣的情形,如『論』(大正八五‧一二七六上、一二七七下)說:

  

   「大方廣是心,華嚴是色。心如是智,色如是慧:是智慧經。金是心,剛是色。心如是智,色如是慧,是智慧經」。 「菩薩斷取叁千大千世界:貪是大千,瞋是中千,癡是小千。……用不思議斷貪瞋癡轉入如,擲過恒河沙世界之外。恒河沙是煩惱,超過煩惱即是擲過恒河沙世界之外」。

  

  這樣的通經,是很特別的。解說『金剛經』,與『法華經文句』的解說靈鹫山,不是同一類型嗎?這一類的解說,『壇經』也一樣的在使用,如(大正四八‧叁四一中──下)說:

  

   「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身即是城門。外有五(原誤作「六」)門,內有意門。心即是地,性即是王」。 「自性悟,衆生即是佛。慈悲即是觀音,喜舍名爲勢至,能淨是釋迦,平直是彌勒。人我是須彌,邪心是大海,煩惱是波浪,毒心是惡龍,塵勞是魚鼈,虛妄即是神鬼,叁毒即是地獄,愚癡即是畜生,……」。

  

  『壇經』所說,如與上引的『法華經文句』對照,不是非常類似的嗎?然天臺的「觀心釋」,僅是四釋之一,而禅者卻專以此來解說一切,稱爲「破相」,實際是對存在于人間的佛教,起 [P173] 著嚴重的破壞作用。承認慧能爲六祖的保唐宗,「教行不拘」而廢除佛教的一切形儀法製,不是一極端的實例嗎?對教內並不太好,對外的影響更大。以自己身心來說城說王,外道們盡量的加以利用,于是蓮池,八功德水,舍利子,轉*輪等佛教術語,都被自由的解說,成爲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壇經』以自己身心來解說,迷成穢土,悟即淨土。不談事實上國土的穢與淨,而專在自己身心上說,禅者都有此傾向。曾出家而還俗的衛元嵩,在北周天和二年(五六七)上書,請廢佛教。他的解說,與禅者的別解,也是異曲同工的,如『廣弘明集』卷七(大正五二‧一叁二上)說:

  

   「嵩請造延平大寺,容貯四海萬姓;不勸立曲見伽藍,偏安二乘五部。夫延平寺者,無選道俗,罔擇親疏。以城隍爲寺塔,即周主是如來。用郭邑作僧坊,和夫妻爲聖衆。……推令德作叁綱,遵耆老爲上座,選仁智作國事,求勇略作法師。……飛沈安其巢穴,水陸任其長生」。

  

  中國重現實人生的是儒士,重玄談而輕禮法(製度)的是道者。「破相觀心」這一類解說,對佛教來說,未必有益,卻適合中國儒道的興趣。這所以大家聽了「移西方于剎那」,「目前便見」,會「座下聞說,贊聲徹天」了! [P175]

  

《中國禅宗史 第四章 東山法門之弘布》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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