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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唐代佛典翻譯的特點

  試論唐代佛典翻譯的特點

  高振農

  佛教傳入中國,可以說是從佛典翻譯開始的。但我國佛典翻譯究竟開始于何時,曆來說法不一。最早說到東漢明帝永平十年(67年),中天竺沙門迦葉摩騰和竺法蘭來到洛陽,翌年譯出《四十二章經》1卷是爲中國漢地譯經的開始。但近代有的學者認爲《四十二章經》不是最初傳來的經,更不是直接的譯本,只不過是東晉時代的一種經抄,是抄自經過法救改訂了的《法句經》(詳見呂澂《四十二章經抄出的年代》,《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277頁)。現在學術界比較一致的看法是,在中國佛教史上,翻譯佛典確有史實可證,並在當時發生一定影響的,應以漢末的安世高和支婁迦谶爲最早。由于佛教在中國的流傳與佛典的翻譯有著密切的關系,所以隨著佛典翻譯數量的不斷增多,翻譯質量的不斷提高,佛教在我國獲得了很大的發展。而佛教在中國的不斷發展,反過來又促使佛典翻譯的進一步完善,兩者相互促進,相得益彰。

  在唐代,我國佛教發展到了鼎盛,佛典翻譯也達到了頂峰,無論在數量和質量方面,可以說都是空前絕後的。現在,我們要對唐代佛教作進一步的研究,那就應該對唐代的佛典翻譯作一些考察。爲此,本文想就唐代佛典翻譯的特點,作些簡要的論述和分析。不當之處,請方家們指正。

  一、欽定譯場 奉诏譯經

  我國的佛典翻譯,一開始規模很小,後來譯經事業不斷發展,規模也逐漸擴大。但在西晉以前,佛典翻譯一直是屬于私人的事業。東晉道安到達長安後,極力獎勵譯經事業,曾“請外國沙門僧伽提婆、昙摩難提及僧伽跋澄等,譯出衆經百萬余言。常與沙門法和诠定音字,詳〖FJF〗NEC21〖FJJ〗文旨”(《高僧傳》卷五)。同時在譯畢之後,序其緣起。梁啓超認爲,“譯場組織,起源于此”(《佛學研究十八篇》,《佛典之翻譯》)。但此時的譯場,仍然屬于私人事業,場所很不固定,有時在寺院裏,有時則在其他適當的地方,設備簡陋,也沒有帝王直接的支持。有比較固定的譯場,並受到帝王直接支持,乃是從鸠摩羅什開始的。

  後秦鸠摩羅什到長安,受到姚興的禮遇,被奉爲國師,並爲他在長安逍遙園建西明閣,作爲譯經的場所,這是國立譯場的開始。以後,北涼有昙無谶主持的姑臧閑豫宮譯場;東晉有佛陀跋陀羅主持的建業道場寺譯場;劉宋有求那跋陀羅主持的建業只洹寺譯場和荊州辛寺譯場;梁武帝時有僧伽婆羅、僧、寶唱等先後主持的建業壽光殿、華林園、正觀寺等譯場。其後北魏遷都洛陽,宣武帝將永甯寺作爲菩提流支等譯經的場所。這時的大部分譯場,已經帶有國家設立的性質,譯經也大都是奉敕進行的,但畢竟由于初創,機構很不完備。如梁、陳之間的真谛,爲中國佛教四大譯經家之一,而他的譯經,也絕大部分是在顛沛流離中隨方進行的。以後到廣州,在刺史歐陽NFD79父子支持下,才有了比較安定的譯經場所。直到隋代,隋炀帝專門爲彥琮等于洛陽上林園建立翻經館,有了“翻經博士”的名稱,這才可以說是真正的國立譯場即欽定譯場的開始。

  完善的欽定譯場和全面地奉诏譯經,是在唐代。唐代從太宗貞觀叁年(629年)開始組織譯場,曆朝相沿,直到憲宗元和六年(811年)才終止。前後譯師達26人,其中比較著名的有波頗、玄奘、義淨、不空等主持的譯場。

  中天竺波頗于唐高祖武德九年(626年)來到長安後,敕住大興善寺。貞觀叁年(629年)奉诏于大興善寺設立譯場,翻譯佛典,世稱興善譯場。十九年,玄奘自印度回國後,唐太宗即爲設譯場于長安弘福寺。二十二年,皇太子李治爲紀念其亡母文德聖皇後,專門營造大慈恩寺,同時另造翻經院,令玄奘移居專門從事譯經。這個譯場規模宏大,設備完善。當玄奘奉诏與50名高僧由弘福寺遷往該翻經院,途經長安市街時,唐太宗與皇太子及後宮妃嫔在安福門樓上,手執香爐,目而送之,路上觀者數十萬人。這是唐代最大的欽定譯場。玄奘曾在這裏翻譯了許多重要經論。玄奘晚年,又在玉華宮組織譯場,譯出了600卷的《大般若經》等。後來,武則天爲實叉難陀于洛陽佛授記寺設立國家譯場,令他譯出80卷本《華嚴經》等。唐中宗也爲義淨在大薦福寺設立翻經院,敕命他譯出《浴像功德經》、《毗奈耶雜事》、《二衆戒經》等20部。其後又有不空奉敕重興大興善寺譯場,譯出《仁王護國般若經》、《大乘密嚴經》、《金剛頂經》等。這些譯場,都是國家設立的欽定譯場,所有經費都由國家供給。主持這些譯場的高僧,都是奉诏譯經。因此,在他們所譯出的經典前面,常在譯號之處置有“奉诏譯”等字樣。

  二、诏集天下英才 嚴密翻譯組織

  初期譯經,由于譯業初創,沒有計劃,沒有定製,遇到什麼就翻什麼,隨時隨地皆可譯出,基本上沒有翻譯的組織。如安世高那時的譯經,只是“宣譯衆經,改胡爲漢”(《出叁藏記集》卷十叁)。這似乎是他一人獨自翻譯,沒有漢人爲之助譯。後來支婁迦谶來到洛陽譯經時,已有“河南清信士孟福、張蓮筆受”(《開元釋教錄》卷一),說明當時至少已有二人對譯。以後則逐漸分別設立譯主(譯經的主持人)、傳語(亦稱“譯語”、“度語”等,系將譯主誦出的梵文譯成漢語)、筆受(將梵語意義寫成漢文)等職司。如竺佛朔翻譯《般舟叁昧經》,就是“谶(支婁迦谶)爲傳言,河南洛陽孟福、張蓮筆受”(《高僧傳》卷一《支婁迦谶傳》)。隨著譯經事業的不斷發展,助譯的人數逐漸增多,分工也漸趨細密,譯經組織除了譯主、傳語、筆受之外,又有了證義(正其譯義之真似)、勘定(譯畢複校全文)等人員。如西晉竺法護翻譯時,有清信士聶承遠、聶道真父子爲之“參正文句”,“竺法首、陳士倫、孫伯虎、虞世雅等”爲之“執筆詳校”(《高僧傳》卷一《竺昙摩羅刹傳》)。僧伽跋澄譯經時,助譯的人也很多。他與“昙摩難提及僧伽提婆叁人共執梵本,秦沙門佛念宣譯,慧嵩筆受,安公法和對共校訂”(同上《僧伽跋澄傳》)。到後秦鸠摩羅什譯經時,助譯的人更多。僧睿在敘述羅什翻譯《大品般若》時說羅什“手執胡本,口宣秦言,兩釋異音,交辯文旨。……與諸宿舊……五百余人,詳其義旨,審其文中,然後書之”。“胡音失者,正之以天竺。秦言謬者,定之以字義。不可變者,即而書之。”(《出叁藏記集》卷八)又浮陀跋摩在譯《毗婆沙論》時,沮渠蒙遜“于涼城內苑閑豫宮寺,請令傳譯,理味沙門智嵩、道朗等叁百余人,考文詳義,務存本旨”(同上,卷二)。可見當時參加譯場的人數已很多,也有了一定的分工。隋代的佛典翻譯組織比前更爲完善,《續高僧傳》卷二記載大興善寺的譯經情況說:“更召婆羅門僧達摩笈多,並敕居士高天奴、高和仁兄弟等同傳梵語。又置十大德沙門僧休、法粲、法經、慧藏、洪遵、慧遠、法纂、僧晖、明穆、昙遷等,監掌翻事,诠定宗旨。沙門明穆、彥琮,重對梵本,再審複勘,整理文義。”但是,翻譯組織之發達完備,翻譯人才之精粹彙集,分工之細密善巧,還是以唐代爲最。

  在唐代,早在貞觀叁年(629年)波頗奉诏于大興善寺譯經時,就“搜揚碩德備經叁教者一十九人,……沙門慧乘等證義,沙門玄暮等譯語,沙門慧赜、慧淨、慧明、法琳等綴文。又敕上柱國尚書左仆射房玄齡、散騎常侍太子詹事杜正倫參助勘定,光祿大夫太府卿蕭〖FJF〗NB26E〖FJJ〗總知監護”(《續高僧傳》卷叁《波頗傳》)。此時的譯經組織,除譯主外,已有證義、譯語、綴文、勘定、監護等分工。到玄奘翻譯時,更由朝廷诏集天下英才,建立了嚴密而又完善的譯經組織。如他在長安弘福寺開始翻譯之際,即由朝廷從全國各大寺院诏集高僧大德。當時參加玄奘譯場的,有證義大德十二〖KG*9〗人,“即京師弘福寺沙門靈潤、沙門文備,羅漢寺沙門慧貴,實際寺沙門明琰,寶昌寺沙門法祥,靜法寺沙門普賢,法海寺沙門神〖FJF〗NB852〖FJJ〗,廓州法講寺沙門道深,汴州演覺寺沙門玄忠,蒲州普救寺沙門神泰,綿州振響寺沙門敬明,益州多寶寺沙門道因等”。綴文大德九人,“即京師普光寺沙門棲玄,弘福寺沙門明〖FJF〗NB323〖FJJ〗,會昌寺沙門辯機,終南山豐德寺沙門道宣,簡州福聚寺沙門靖邁,蒲州普救寺沙門行友,棲岩寺沙門道卓,幽州昭仁寺沙門慧立,洛州天宮寺沙門玄則等”。字學大德一人,“即京師大總持寺沙門玄應”。證梵語梵文大德一人,“即大興善寺沙門玄谟”。此外尚有專人充當“筆受”、“書手”等(《大慈恩寺叁藏法師傳》卷六)。以後,玄奘又請求唐太宗派遣通文的學士于志甯、來濟、許敬宗、薛元超、李義府、杜正倫等,對所譯經典進行校閱、潤色(同上,卷八)。可見玄奘譯場的翻譯組織已非常龐大而又十分完善,參加助譯的,確實都是全國各大寺出類拔萃的人物。當然,這些翻譯組織的職務分工,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可以根據翻譯經典的不同而隨時進行調整的。

  唐代義淨的譯場,也是組織龐大,人才畢集。例如,他在大薦福寺翻經院譯出《浴像功德經》等22部、88卷時,參加助譯的人員有:“吐火羅沙門達磨末磨、中印度沙門拔弩證梵義,賓沙門達磨難陀證梵文,居士東印度首領伊舍羅證梵本,沙門慧積、居士中印度李釋迦度頗多等讀梵本,沙門文綱、慧沼、利貞、勝莊、愛同、思恒等證義,沙門玄傘、智積等筆受,居士東印度瞿昙金剛、迦濕彌羅國王子阿順等譯證,修文館大學士特進趙國公李峤、兵部尚書逍遙公韋嗣立、中書侍郎趙彥昭、吏部侍郎盧藏用、兵部侍郎張說、中書舍人李義、蘇NFD66等二十余人次文潤色,左仆射舒國公韋巨源、右仆射許國公蘇瑰等監譯,秘書大監嗣NFD6F王邕監護。”(《開元釋教錄》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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