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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臨濟禅、趙州禅、生活禅打成一片▪P2

  ..續本文上一頁子”在那兒,妄想就不現身,妄想不現,菩提全露;“有時一喝如探竿引草”,就是試你的深淺,要考察你有師承無師承,有來曆無來曆,你是悟的人還是不悟的人,你是學禅的,還是學教的;“有時一喝不做一喝用”,這一喝,似有似無,無關于人,也無關于禅機。

  在雲門寺有一位老比丘,有事沒事,早上晚上,他就在這雲門寺裏經行。拄著個拐棍,駝著個背,走著走著,“喝”一聲,一天要吼百十遍。有人說:哎呀,這個老頭子有病啊,神經啊,天天在那兒瞎喝,也不管常住有事沒事。晚上大家入靜了,休息了,他還是在那兒“喝”。有人說,他可是大徹大悟的,不得了,在雲門寺裏可以經常聽見獅子吼啊。佛源老和尚有時散步的時候,看見他在“喝”,老和尚也“喝”一聲,隨之一笑。佛源老和尚不表揚他,但也不批評他。他煩惱嗎?他智慧嗎?有什麼相幹嗎?沒相幹的。你說他是有病嗎?是沒病嗎?你說他演法嗎?你說他搗蛋嗎?都不相幹。你說“喝”一聲有什麼實際意義?沒有意義,若說沒有意義他又吼什麼?

  臨濟裏邊還有叁玄叁要之說,就是“一句中具叁玄門,一玄門裏有叁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這樣的語句很精彩。一句話,比如:“怎麼樣?”很簡單,但裏面有叁玄。什麼叁玄呢,據說是句中玄,體中玄,玄中玄。每一玄裏有叁要,叁個要點,是什麼呢,我不知道,但是裏邊“有權有實有照有用”。什麼叫“權”,一是權變,有靈活性,二是權威性,使人不得不信服。有“實”,有真實性,絕不虛妄,不是妄語,不是戲論,要認真對待。照,照了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照就是清晰。用,就是我們的實踐,能解決問題的。臨濟祖師一句話出口,就有叁玄叁要,權,實,照,用這諸多功用在其中。也如雲門祖師平常一句之中,就有涵蓋乾坤,截斷衆流,隨波逐浪這叁層功用在裏邊,祖師們的手段和功用是相通的。

  若能融會貫通,那就可以一句通千萬句,一法通千萬法。如果在祖師接人的一句偈語之中,能夠引發無上菩提,使我們明心見性,這個就是臨濟禅的高明處。還須指出的是,臨濟禅種種高明處就在逼拶。什麼叫“拶”,拶是古時的刑具,用于拶手指逼供,十指連心,痛不可忍!什麼叫“逼拶”?“逼拶”就是要把我們思想裏的無窮內容拶得無影無蹤,再看剩下個什麼?

  臨濟宗的祖師愛用的就是竹篾子話,如首山禅師手裏常拿著一條竹篾,說:“喚作竹篾則觸,不喚作竹篾則背,喚作什麼?”本來是篾條,不需要你說它是篾條;本來是篾條,說它不是篾條也不行。你不能說它是,也不能說它不是,于是就有人問,這個是什麼東西?他就是要使你的思維無下手處。

  到了大慧宗杲禅師的時候,就把這個公案發揮到極致。他拿了這個篾條說:“喚作竹篾則觸,不喚作竹篾則背;不得有語,不得無語;不得棒,不得喝;不得做女人拜,不准作繞床竄;不得扭妖作怪;一切總不得,且道上一句,是什麼?”因爲禅宗機鋒玩了一兩百年以後大家都會玩了,你“喝”,他也“喝”,你拿棒子敲過去,他也拿棒子敲過來。也有的人學女人拜,或者繞床竄,因爲很多祖師演過這些手段,演過這些戲,大家都看過戲了,都知道怎麼當票友。但是當票友容易,你是不是真演員呢?所以大慧宗杲就在這個地方,杜絕了一切大家所熟悉的各種機鋒的表達方式,再讓你說這個是什麼?這就是“逼拶”,逼到你山窮水盡,把你一切模仿的,學的,種種自以爲是的東西給你奪盡,你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窮盡一切手段你都回答不上!就在你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時候,或許能讓自己無思無想的“那個”一迸,領悟到了,那就可以明心見性。所以臨濟宗的方法是很厲害的,只是如今能用、善用的知識太少了。

  平常學佛的人,總是要撈根稻草:老佛爺怎麼說的,菩薩怎麼說的,祖師怎麼說的,師父怎麼說的,他總是要這樣那樣去攀緣,這樣那樣去“扯葛藤”,找回答這種東西。但是禅宗要你別用別人的東西,要在自己本分上見,要在離開了自己的分別思維上見。臨濟大師把這個叫“驅耕夫之牛,奪饑人之食”,這是臨濟宗最毒辣的方法,也就是用“逼拶”的方法,達到截斷衆流的效果。

  趙州老和尚的師兄長沙岑和尚說:“百尺竿頭須進一步,十方世界是全身。”你能立于百尺竿頭,不得了啊,但百尺竿頭,還是有一個立足之處,如果把這個立足之處給你去掉,你又立在什麼地方呢?我們安身立命,有一個立足之處;學佛學道,仁義禮智信,是我們的立足之處,如果把這個支點去掉你怎麼玩?沒了這個支點,反而十方世界就是你的支點,你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真如自性。

  臨濟大師的下則公案生動說明了這層要義。供養趙州老和尚的那位趙王,其祖父在燈錄裏被稱爲“王常侍”:

  王常侍一日訪師,同師于僧堂前看。乃問:“這一堂僧還看經麼?”師雲:“不看經。”侍雲:“還學禅麼?”師雲:“不學禅。”侍雲:“經又不看禅又不學,畢竟作個什麼?”師雲:“總教伊成佛作祖去。”

  叁、圓頓不二,凡聖不二的禅者作略

  當然,學修禅宗的人並不是生活在真空裏,佛教所宣揚的空性也不是真空,從佛陀帶領弟子們托缽、行腳、打坐、講法和與塵世交往的修行實踐,到六祖大師所提倡的“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佛法修行都離不開自然和社會這個世間環境。佛教雖強調出世,但核心卻是世出世間的不二。華嚴宗的教法宏大幽深,其“十玄門”中就明確開示了凡聖不二,淨土和穢土不二等許多既不可思議,又平常日用的境界。如圭峰大師在其《禅源諸诠集都序》中講:

  諸法是全一心之證法。一心是全諸法之一心。性相圓融一多自在。故諸佛與衆生交徹,淨土與穢土融通,法法皆彼此互收,塵塵悉包含世界。相入相即無礙镕融,具十玄門重重無盡。名爲無障礙法界。

  在中國佛教中,天臺、華嚴、禅宗都推崇圓頓不二,指出頓必歸圓,圓必依頓的修行。當然,這樣的境界不是僅放在學問中、思想中去玩。修行,必須是在自己的身心性命中浸透和釋放出這樣的氣息來,並在生活中實踐和受用。曆代祖師以身作則,向我們演示了這樣的風采,如:

  師(臨濟)普請(地裏幹活)鋤地次,見黃檗來,拄钁而立。黃檗雲:“這漢困那?”師雲:“钁也未舉,困個什麼!”黃檗便打。師接住棒,一送送倒。黃檗喚維那:“維那扶起我。”維那近前扶雲:“和尚爭容得這風顛漢無禮!”黃檗才起,便打維那。師钁地雲:“諸方火葬,我這裏一時活埋。”

  一日普請次,師在後行。黃檗回頭見師空手乃問:“钁頭在什麼處?”師雲:“有一人將去了也。”黃檗雲:“近前來,共汝商量個事。”師便近前。黃檗豎起钁頭雲:“只這個,天下人拈掇不起。”師就手掣得豎起雲:“爲什麼卻在某甲手裏?”黃檗雲:“今日大有人普請。”便歸院。

  師栽松次。黃檗問:“深山裏栽許多作什麼?”師雲:“一與山門作境致,二與後人作標榜。”

  在百丈禅師提倡農禅以來,處在山林深處的禅寺,無不農禅並重,自耕自食。同時,爲了不讓所知障、理障屏閉了實修實證的見道之門,祖師們還提倡用平常心、平常日用事來煉禅,如臨濟大師所說:“道流!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屙屎送尿,著衣吃飯,困來即臥。愚人笑我,智乃知焉。”

  趙州老和尚一生的行持在這裏更得到充分的展現,人們所熟悉的“吃茶去”,“吃粥去”,“柏樹子”,“狗子無佛性”公案等,無不出于趙州老和尚之口。要知道,趙州老和尚一生從不談玄說妙,也不行棒行喝,而是在日常生活的行住坐臥中,向人們演示了禅宗的無上妙法,向人們展示出難以企及的“打成一片”的純熟功夫,成爲禅門五家共同尊奉、千年禅修者視爲楷模的傑出禅師。

  如何打破所知障、理障乃至禅障,趙州老和尚作出了精妙的示範。如有人問:“如何是玄中玄?”師雲:“玄來多少時也?”學雲:“玄來久矣!”師雲:“賴遇老僧,洎合玄殺這屢生。”佛法不僅是玄思其中的奧理,而且致力于身心的解脫,趙州老和尚對這個原則是一以貫之,始終不易的。

  佛法修行,是對自己身語意叁業的錘煉,雖說應深入經藏,廣啓智慧,但若離開對自己叁業活動的觀照與修煉,一切佛法皆成無根之談。而叁業實相,須得在日用動靜中料理,在人與外部的關系中料理,這才是修行的門徑,離開這個地帶,就談不上學修佛法。趙州老和尚用更平實的話道出了自己的根基:“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缽下坐,窮理好。老僧行腳時,除二時齋粥,是雜用心力處,余外更無別用心處也。若不如此,出家大遠在!”

  禅宗祖師多稱以“本分事接人”,如趙州老和尚常說:“老僧此間,即以本分事接人。若教老僧隨伊根機接人,自有叁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若是不會,是誰過欤!已後遇著作家漢,也道老僧不辜他。但有人問,以本分事接人。”什麼是本分事?就是直指人心,接引學人頓悟的方法。這個方法是禅宗獨有的,不是“隨伊根機接人,自有叁乘十二分教”的這類教法。機鋒棒喝是本分事接人的手段,但用久成弊,趙州老和尚的手段卻永遠鮮活,如:

  問:“萬物中何物最堅?”師雲:“相罵饒汝接嘴,相唾饒汝潑水。”師上堂,謂衆雲:“若一生不離叢林,不語十年五載,無人喚你作啞漢。已後佛也不奈你何!你若不信,截取老僧頭去。”

  師上堂雲:“兄弟!你正在第叁冤裏。所以道:“但改舊時行履處,莫改舊時人。”共你各自家出家,比來無事。更問禅問道,叁十二十人聚頭來問,恰似欠伊禅道相似。你喚作善知識,我是同受拷。老僧不是戲好,恐帶累他古人,所以東道西說。”

  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雲:“你被十二時使,老僧使得十二時。你問哪個時?”

  師示衆雲:“我教你道,若有問時,但向伊道趙州來。忽問:“趙州說什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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