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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临济禅、赵州禅、生活禅打成一片

  把临济禅、赵州禅、生活禅打成一片

  冯学成

  

  一、明心见性是禅宗永恒的主题

  “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顿悟成佛”,是禅宗永恒的主题。禅宗从达磨祖师到六祖大师,特别是唐宋年间曾非常辉煌,到现在还吸引着很多向道之士。要顿悟,需要直指人心;而直指人心,则需不立文字。所以禅宗不像佛教内专注经论的其他宗派,它需要在分别思维之外开辟自己的修证之道。因为顿,是没有时间的,既然没有时间的参与,自然不会有附着在时间上的各种内容,在这个基点上确立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教法与宗风。所以六祖大师在问怀让的时候,怀让大师说:“说似一物即不中。”六祖又问:“还假修证否?”怀让大师说:“修证则不无,污染即不得。”总之,非分别思量所能得。既然禅宗是说似一物即不中,非分别思量所能得,那么要进入禅宗,就与常规思维修的道路有所差别。

  历代很多祖师在这个过程里辛苦勤修,但到了师父那里,得到的往往是“不是,不是”,或“似则似矣,是则不是”。有点相似,有点像,但肯定不是。都是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佛教修行有一个根本矛盾,一方面在理论上需要尽善尽美,严密无差。如果没有一个正确、详尽的理论作为指导,就肯定会走到岔道上去。所以历代佛教都讲究次第法门,没有次第,没有基础,没有一个学修的过程,是无法了知无上大道,无法找到一条正确的修为之路的。另一方面理论多了,又常会陷入另外一边,就是佛教里经常批评的所知障、知见障及理障。

  真正的修行是单刀直入,简捷明快的,不需要那么多道理讲。就如我们学技术一样,不管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都必须落实在行而不是在说,在做而不是在想。所以禅宗祖师常说:“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道行之而成。我们修行,只要有好的老师带,跟着老师的理路直接去行,定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工夫。

  当然,如果没有正确的理论作指导,又怕走到邪路;去搞理论研究又怕陷入理障、所知障。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首先要有好的师承,没有好的老师带,学禅宗也很麻烦。所以禅宗从达磨直到六祖,再到马祖、石头,一花五叶,五宗七家这个宗统灯传,他的方法是什么?我们在谈禅宗的时候,一定要谈纲宗,什么叫纲宗?纲宗就是禅宗主要演禅的手段,教育大纲,也就是指引学人上路、走上明心见性之路的手段,其中是有基本要点、门道的。

  我在云门寺待了多年,感觉云门宗的纲宗在禅宗五家之中,是最简明易行的。云门纲宗就是“涵盖乾坤,截断众流,随波逐浪”这三句。何为涵盖乾坤?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六祖大师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到“何期自性本自具足”,借用唯识学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有阿赖耶识,阿赖耶识具备了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种子。就是说过去的一切精神、物质的内容,现在的一切精神、物质的内容,未来的一切精神、物质的内容,无不在我们这个阿赖耶识中,当下圆满具足,本来就是涵盖乾坤的。

  那么如何现证这个涵盖乾坤的真如自性呢?禅宗的方法就是截断众流。我们生活在我们的意识形态里,生活在我们的思想内容里,离开了我们自己的思想内容,还有什么东西?要知道心和心里的无穷内容不是一回事,精神的内容生生灭灭来去无尽,而真如自性却“本不动摇”。严格来说这两者的关系是不二的,你有心就肯定有念头,有精神一定有精神的内容,这两者是不二的。

  作为众生而言,心完全被念头所垄断,只知念头不知本心,这个就是众生迷惑颠倒之处,我们的心,起心动念,老是被心里边的内容所左右。世俗里边的什么贪嗔痴也好,种种颠倒见也好,给我们带来种种麻烦。我们常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什么是苦海?就是我们精神世界里边的种种烦恼。什么是回头?就是要明了自己的真如自性,连这个苦海也是我们自性所现,也是我们心识所现。如果回头找到了这个不动的真如性,明白了这一切虚幻的境相都是因心而死,因心而生,心就得安乐了。你就知道来来去去,生生灭灭的都是精神的内容,而我们的心、这个真如自性动都不动。这就要反观自照。

  回头,就是要“截断众流”。我们的思维往往是线性思维,理性逻辑的推衍就是一个线性的过程,分析综合及种种推理都是线性的、遵循相应的逻辑程序。我们这个思维就像火车一样,老是在铁轨上运行,前面的空间无穷无尽,就是不能离开轨道,离开轨道就要翻车。这个轨道就是我们的逻辑,就是我们的理性。理性思维牢牢地束缚着我们的这个思维空间。我们经常说要打碎这个习惯势力对我们的束缚,就是打碎我们的常规思维,开发更广阔的思维空间。不论你怎么开辟,只不过是在支线上再开支线,还离不开这个轨道。有的人说第七识是欲性,第六识是理性,贪嗔痴有理性吗?贪嗔痴一样还是要受理性的影响,它们是不二的。你发脾气,发脾气还是要寻着给自己找理由嘛。烦恼大王还是要给自己找理由,找证据,这都离不开理性的支撑。不论谁,不论有天大的烦恼,他不讲理的时候还都要说出他不讲理的道理来。所以这个欲性同样还是要遵循理性的这么一种制约。实际上我们所说的理性和欲性,往往都是抱在一块的。总之,第六识是被第七识控制的,所以是众生。

  人还没有成道以前,他的第七识和第六识是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这个念头一动有个动机,动机往往是第七识的烦恼。烦恼驱动我们的理性进行工作,理性往往是烦恼的奴才,所以别夸什么理性如何如何,实际上我们的理性,都是浸泡在第七识的烦恼之中。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样让思维脱离轨道,而进入另外一个空间呢?禅宗讲“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理性是“言语道”,欲性是“心行处”。言语道断就是要使人进入前念不生,后念不来的这么一种状态,就在念头脱落的时候,让你感觉到这个自性本身。因为我们平常都是在念头之中,都生活在精神的内容之中,当没有精神内容的时候,我们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们的生命、精神到底是什么?在这里,欲性烦恼就苍白无力了,“心行处”当下体空,其中妙处不言而喻。所以只有通过“言语道断”的这个关口,才能品尝到顿悟的滋味。

  二、截断众流—言语道断是见性的唯一门径

  在常规的学修中,人们很难摆脱分别思维对我们的束缚和纠缠,禅宗虽提倡离心意识参,参禅者同样难以进入这样的状态。所以历代祖师不得已施以格外钳锤,用机锋棒喝等非理性非常规手段,以期帮助学修者进入。其中最著名的自然就是德山棒与临济喝了。德山老和尚晚年八十余岁才开堂演法,没几年就圆寂,没留下系统的教法和纲宗。之前的沩山、仰山开创的沩仰宗,属于父子唱和,相互切磋激励,门下因之言下大悟的,仅仰山一人而已。

  临济宗则不一样。临济大师本人即是在黄檗祖师的棒下因言语道断而开悟,感受非常深刻。开法之后,便在这个地带上充分发挥,其对杀活纵夺的铺张,演变成三玄三要、四料简、四宾主、四照用,以及四喝等一系列的对机接人方略,奠定了后来临济禅独行天下的局面。

  临济的纲宗教法无论怎么丰富,不外是以杀活纵夺的方式让学人摆脱分别思维进入言语道断的地带。我们经常说言下顿悟,很多祖师都在言下顿悟。在言下顿悟,我的理解就是言外顿悟,一下子跳出了思维的窠臼,跳出了思维的程序,进入精神本体,感受到了我们本体精神的存在。这样才说得上是摆脱了常规思维,看到了本地风光。这是禅宗所特有的方式。

  禅宗的机锋棒喝,种种设施,突如其来,防不胜防。当你在正常的思维之中,突然给你打断,打断的那么一刹那,用禅宗的话来说,就在电光石火之际,你只要能够反观自照,就能相应。祖师的机锋,祖师的棒喝,他们的唯一功用,就是让你进入言语道断的状态。这一条,就是禅宗的不二法门,不易法门。

  不论是打禅七也好,参话头也好,如果不走言语道断的这个关口,如果没有善知识用这种霹雳手段施与钳锤,你永远都在常规的思维之中,修来修去都离不开思维空间,离不开自己的思维内容。哪怕是反复去看灯录,看语录,哪怕是你自以为有心得,大多也落在祖师说的以楔除楔的比喻之中。要打破这个关口,那就必须要进入言语道断的觉受,而且是在向上提持中进入言语道断的觉受才行。

  言语道断的感觉,用得最好最活的,就是临济宗,虽然其他几宗也在用,但是用得最集中、方法最多的是临济大师,临济悟道的过程就是最好的范例。他去参他的师父黄檗祖师,问如何是佛?话音未落就一顿痛棒。然后三次去问,三次被打。为什么向祖师问如何是佛要挨打呢?临济大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心灰意冷去告别黄檗祖师,说我的因缘不在你这地方,换个地方去走走,黄檗祖师说他处别去,你就到大愚和尚那儿,他会给你说如何是佛。大愚在上高县,黄檗祖师在宜丰县,都在江西,也就是一天的路程。

  临济大师到了那儿,大愚和尚就问他,黄檗和尚最近有什么花样,有什么精彩开示啊?临济大师说:有人问他如何是佛,问了三次,三次挨打,不知这个人有错没错?大愚和尚一听就呵呵大笑,说:你师父老婆心切呀,看你迷糊得厉害,所以想方设法让你明心见性。临济就这么言下大悟,一下就明白了黄檗的用心,就知道:“原来黄檗佛法无多子。”我师父原来没什么佛法嘛。悟到了这个,才真正是大彻大悟。

  所以以后临济祖师在接引他的徒弟,或者跟诸方善知识来往的时候,就专用棒喝这种霹雳手段,一时风行天下。“临济喝”有他的作用:“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什么是金刚王宝剑?金刚王宝剑就是文殊智慧之剑,锋利无比,可以斩断一切烦恼,开无上智慧;“有时一吼如踞地狮子”,狮王行处绝兽踪,魍魉鬼魅统统不敢现身,只要有“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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