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住持龍池禅院,此後應請住持天臺山通玄寺、嘉興金粟山廣慧寺、福清黃檗山萬福寺、甯波阿育王山廣利寺、天童山景德寺、金陵大報恩寺等名刹,名聞南北叢林。密雲是在明思宗崇祯叁年(1630)叁月至八月住持黃檗寺的,時間不到半年。他的嗣法弟子很多,著名的有長沙府沩山五峰如學、蘇州府鄧尉山漢月法藏、西蜀夔州雙桂破山海明、杭州府徑山費隱通容、嘉興府金粟石車通乘、贛州府寶華朝宗通忍、常州府龍池萬如通微、甯波府天童山翁道忞等。有《密雲禅師語錄》行世。
費隱通容(1593-1661),號費隱,俗姓何,福建福州人。十四歲出家,先後參學于曹洞宗無明慧經(號壽昌)、湛然圓澄(號雲門)以及無異元來(號博山)的門下,皆未契悟,明熹宗天啓二年(1622)在紹興吼山護生庵參谒密雲圓悟,從受臨濟禅法。天啓七年(1627)密雲住持嘉興金粟山廣慧寺住持時,他受命任西堂首座。崇祯叁年(1630)圓悟遷住福清黃檗山萬福寺,他跟隨身邊。崇祯六年(1633)應請住持黃檗山萬福寺,叁年後辭職。此後先後住持過溫州法通寺、嘉興金粟山廣慧寺、甯波天童寺、松江超果寺、崇德福嚴寺、杭州徑山萬壽寺等。嗣法弟子有隱元隆琦等。著有《五燈嚴統》(1653年)、《五燈嚴統解惑編》(1654年)、《祖庭鉗錘錄》、《叢林兩序須知》等。 其中《五燈嚴統》因爲將原屬青原行思——石頭希遷法系的雲門宗、法眼宗皆列入南嶽懷讓——馬祖道一的法系,並且稱當時曹洞宗高僧無明慧經、湛然圓澄及其嗣法弟子“未詳法嗣”或“未承付囑”,予以貶斥而不載錄,受到曹洞宗激烈批駁和抨擊,甚至遭到毀板。
隱元出家後,爲興修黃檗寺決定到京城化緣,因京城戒嚴不得已暫住紹興,曾到雲門寺參谒曹洞宗湛然圓澄禅師,聽他講《大涅槃經》,碰到從京城回來的時仁法師,向他問“依經解義,叁世佛冤;離經一字,如同魔說”,應當如何解釋?然而時仁卻回避正面回答,說:“叁十年後向汝道。”他認爲受到戲弄,感到氣憤。然而此事對他影響很大,使他經常思考禅宗講的佛法既不“依經解義”,又不隨意離經妄說的道理,激勵他遍參諸方名師。天啓六年(1624)在嘉興金粟山廣慧寺參谒密雲圓悟和尚,問:“學人初入禅門,未知向甚麼做工夫?”密雲答:“我這裏無工夫可做,要行便行,要住便住,要臥便臥。”又問:“蚊子多臥不得時如何?”密雲打他一把掌。他經過七晝夜考慮似有省悟,日夜坐禅參究。在密雲門下參學五年,在同參道友中以應對敏捷、善作偈頌知名。崇祯叁年(1630)叁月密雲和尚應請住持黃檗寺,招他隨從同往,不久受命南下化緣,八月回歸時密雲已到甯波。此後,隱元應請住持福清縣獅子岩寺,攜弟子“刀耕火種”,“種薯蔬爲食”,在岩的絕頂修行。崇祯六年(1632)費隱通容應請住持黃檗寺,請隱元爲西堂(曾在他寺任住持而今客居本寺者)輔佐他傳法。隱元不信仍回獅子岩寺,當地居士儒者夏春元、龔士龍前來問道,論“儒釋一貫之旨”。
崇祯十年(1637),隱元應黃檗寺僧衆和護法居士之請,繼通容之後住持黃檗寺。翌年,開閱五千余卷的《龍藏》(當爲明北藏),“用酬祖德,以報皇恩”,以連續千日爲期。他在寺中爲進京求經的中天正圓造塔,並建“梅福庵”供養。福清知縣淩鏡汭入寺參谒,問:“畢竟如何是不與萬法爲侶?”他答:“百花叢裏過,一葉不沾身。”意爲“不與萬法爲侶”的真如佛性雖顯現爲萬物,又超越于萬物。此後,他爲了重興寺院殿堂派出寺僧四處化緣籌資,六年後竣工,寺院煥然一新。崇祯十七年(1644)隱元請同學亘信出任黃檗寺住持,自己前往嘉興金粟寺探望費隱禅師,被任爲前堂首座,不久應請赴崇德縣(在今浙江桐鄉縣)住持福岩寺。
此時中國政治形勢發生急劇變動。明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率農民起義軍攻入北京,推翻明朝。接著,清軍入關,攻入北京,清世祖即皇帝位,建元順治。李自成被迫率兵撤出北京西至山、陝,翌年兵敗被殺。清朝派重兵南下陸續占領江南大部地區,清順治叁年(1646)攻占福甯、福州、泉州、漳州等福建很多地方。清兵所到之處對漢人野蠻屠殺、掠奪和焚毀房屋。自明朝被推翻至順治十六年(1659)爲止,先後有在南京即位的福王弘光帝、在浙江的“監國”魯王、在福州即位的唐王隆武帝、在廣東肇慶即位的桂王永曆帝等明朝的殘余勢力,組織武裝進行抗清鬥爭,皆以失敗告終。鄭成功(1624-1662),父鄭芝龍,曾擁戴在福州即位的隆武帝政權,隆武二年(1646)在其父降清後起兵反清,後擁戴永曆帝政權,長期以廈門(先後稱中左、思明)、金門等地爲據點開展抗清複明的武裝鬥爭,從1653至1657年利用清廷提出“和議”的時機聯合南明殘部攻複浙江、江蘇和福建沿海很多失地,甚至有興師北伐之舉。1661年鄭成功率兵從荷蘭殖民者占領下收複臺灣,翌年在臺灣病逝。康熙二年(1663)清兵最後平定福建。 隱元東渡及剛到日本時與家鄉的聯系就是在這樣一種社會背景下進行的。
在明福王弘光元年(1645)二月清兵迅速南下之際,隱元南歸,經過福州時應請到諸寺說法,又應當地士紳之請住持長樂縣龍泉寺,遠近前來問道或請他說法者絡繹不絕。當時清兵已逼近福州福清一帶,黃檗寺僧人及護法居士緊急會商,決定請隱元立即回來住持寺院。隱元在順治叁年(1646)正月底回黃檗寺。此年九月清兵在汀州(今福建長汀)將唐王隆武帝及近臣等殺害。清兵攻破福州,殘殺城中居民十之八、九,翌年叁月攻陷福清海口、鎮東二城,殺居民數千人。隱元率衆前往海口、龍江兩地修水陸法會超度亡靈,並作偈五首哀挽,其中有“故國英賢何處去,唯余孤月照空城”;“兩城人物今何在,一陣悲風起骷髅”;“愧無道力資君福,聊借金風剪業花”等句 ,反映了他對明亡和民衆慘遭清兵屠殺而自己無力救助的悲憤心情。在戰亂日益加劇的年月,他帶領弟子“清淡自守”,挑擔入市賣柴以維持寺院日用。順治九年臘月初八(已進入1652年),隱元在開戒儀式宣讀疏文至“開戒于洪武十年,善述于成祖昭世,列聖恩深,今皇德生”時,不禁“傷感涕泣,不能仰衆”,可見他對明朝的眷戀深情。他還爲擁戴南明政權參加抗清活動的殉節死難的士大夫林化熙、黃道周、錢肅樂等人寫挽詩或祭文,經辦葬禮,表示自己對他們的欽敬和贊歎之情。 當時一些不甘心做清朝順民的儒者士大夫有的出家爲僧。隱元赴日前剃度叁山儒者歐全甫出家,授法名性幽,字獨往,讓他修《黃檗山志》八卷;又剃度海甯儒者姚興出家,授法名性日,字獨耀,讓他擔任身邊的記室(書記)。
叁、應邀赴日傳法
清順治八年(1651),日本長崎崇福寺邀請隱元的弟子、莆田鳳山寺也嬾性圭任東渡擔任崇福寺首座,然而不幸途中遇難喪身大海。消息傳來,隱元含悲著偈哀悼。
從清順治九年(壬辰歲,1652)四月至第二年(癸巳)十一月,日本長崎興福寺住持逸然性融和在家信衆(檀越)連續托商船主甚至派專使給隱元送信和禮物,請他東渡傳法,然而隱元開始以年老等爲由一再複信婉絕,直到收到逸然派弟子古石送來第四次邀請信(《第四請啓》),被對方的至誠深爲感動,才複信表示同意東渡傳法,偈稱:“叁請*輪能不退,千秋道振在斯時”。 順治十一年(1654),隱元六十叁歲,前後住持黃檗寺達十七年,五月在將寺院傳付弟子慧門如沛住持之後,辭別前來挽留的僧俗信衆後,與弟子多人踏上南下東渡的日程,途中應請入莆田鳳山寺、泉州開元寺暫住說法,六月到達中左(今廈門)。
當時中左是擁戴南明桂王永曆帝積極開展抗清鬥爭的鄭成功的重要基地。他對隱元到來表示歡迎,還特地送上齋金供養,後撥船護送。隱元在中左時,已爲鄭成功收編的鄭彩與諸將前來參谒。《普照年譜》記載:“六月初叁至中左,寓仙岩,藩主送齋金供養。建國鄭公暨諸勳鎮絡繹參谒,師以平等慈接之,各盡歡心而去。……二十一日,藩主備舟護送。”其中的“藩主”即鄭成功,因他在順治叁年(1646)從隆武帝受封“忠孝伯”,順治六年(1639)從永曆帝受封“延平公”,後受封“延平郡王”;《黃檗隱元禅師年譜》稱之爲“國姓公”,是因爲他曾從隆武帝受賜朱姓。“建國公”即鄭彩,原爲鄭芝龍部將,鄭降清後與其弟鄭聯在浙、閩沿海抗清,迎明宗室魯王監國入閩,受封“建國公”,後被鄭成功收編。現存鄭成功致隱元的一封信提到此事,其中說:
得侍法教,頓開悟門,執手未幾,忽又言別,只有臨風神想耳。但日國之人雖勤勤致請,未知果能十分敬信,使宗風廣播乎?……倘能誠心皈依我佛,自當駐駕數時,大闡叁昧。不然,不必淹留歲月,以負我中土檀那之願。況本藩及各鄉紳善念甚殷,不欲大師飛錫他方。所以撥船護送者,亦以日國頂禮誠深,不忍辜彼想望之情也。……法駕榮行,本藩不及面辭,至次早聞知,甚然眷念,愈以失禮爲歉。(陳智超等編《旅日高僧隱元中土來往書信集·隱元所收中土來信之六》)
可見,在隱元滯留中左的近二十天中,鄭成功對隱元十分欽敬,曾當面聽隱元宣說禅法,雖撥船護送然而他沒有前往告別,希望隱元到日本後看傳法情況再決定是否長住,如果情況不理想就早回國。
隱元向前來送行的僧俗弟子告別,在《江頭別諸子偈》中表示:“暫離故山峰十二,碧天雲淨是歸期。” 表示他只是暫離故土,到“碧天雲淨”時還要回來。然而何爲“碧天雲淨”?也許意味社會安定政治清明,也許他對複明還存在希望。
當年七月初五船到達以“多船、多僧、多瑞雪”著稱的長崎,逸然率僧俗信衆把隱元一行請進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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