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宣說了“色由色空,乃至法由法空”的教義,月稱菩薩于《入中論自釋》中對此理亦作了詳細闡述。所以,若真如對方所許——“柱以柱不空”或“柱之法性不以柱之法性空”,則與“色以色空”之教義明顯相違,作爲佛教徒,對于明顯相違于釋迦牟尼佛教言的觀點,是否有必要如此承許呢?請諸學者善自斟酌。
其次,與理證相違。《入中論》及其他中觀論典中,都對中觀應成派的共同五大因及不共四大因作了抉擇,如金剛屑因、離一多因、有無生因、緣起因等等,以這些勝義因一一衡量抉擇時,從眼等色法到一切智智之間,沒有一個本體不空之法,比如柱子,以有無生因觀察,即可得知柱子從未産生;通過離一多因抉擇得出柱子本無自性,如石女兒。因此,一切萬法(有法),皆爲空性(立宗),遠離自生、他生、共生、無因生之故(因),猶如夢境(比喻)。以此種推理抉擇之後可以了知,絕對不存在一個不空之法。
最後與自己的承認相違。這一點頌詞上不明顯,但間接可以了知——若如上所許,則與自宗觀點明顯相違。爲什麼呢?你們一方面承認萬法皆空,另一方面卻說“瓶子以瓶子不空”、“柱子以柱子不空”,由此出現了不空之法,如此一來,必定會出現自相矛盾的尴尬局面。
因此,你等自空派與他空派對上述問題實在應該引起高度重視,否則對釋迦牟尼佛的經典恐怕也很難解釋。
德巴堪布在其《定解寶燈論講義》中說:中觀他空派的說法于很多經典中可以找尋到出處,但自空派所謂瓶以瓶不空的說法,卻于任何了義、不了義的經典中都難覓其蹤。當然,並不是說自空派的觀點一無是處,對個別根基的衆生來說,這樣的承許肯定具有一定利益,曾經釋迦牟尼佛也說如來藏本體不空,以此方便,使諸多外道趨入了佛教。雖然佛經中確實無有“柱以柱不空”的說法,但個別高僧大德已經建立了此種觀點,這還是有必要的,當今時代的人對現法的執著相當嚴重,若佛教也承許“外面形形色色的法不以自本體空”的話,有人也許認爲:“佛教也並非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是可以入佛教的。”或許正是以此種目的,格魯派暫時抉擇了“色以色不空”的觀點,但究竟必須承認“萬法皆空”,否則,于事實真相面前絕對無有立足之地。
壬二(別說與理證相違)分叁:一、觀察一體異體;二、所破不成;叁、文字糾纏無有實義。
癸一、觀察一體異體:
柱與成實柱二者,一體一遮另亦破,
他體雖破非柱實,柱體不空堪觀察。
你宗既然承許“柱子本體不空,柱子上面的實有空”,那柱子的本體與柱子上的實有究竟是一體還是異體呢?
若承許此二者之間的關系如同火與火的熱性、水與水的濕性一樣,是無二無別的一體,如此必然導致“遮破一者則另一者也隨之遮破”的結局,因爲承認二者一體之故。
所謂的“遮破”也可以稱爲抉擇空性,因爲人們執著柱子存在,爲了破除此種執著,將柱子抉擇爲空性,實際就是在破柱子。
一般來講,對方肯定不會承認柱子與柱子的實有一體,麥彭仁波切在《中論概要》中針對這一點給他們發了一個太過:汝宗不能承許瓶以瓶空,與自宗觀點相違之故;若認爲瓶以瓶不空,則瓶與瓶之成實不應許爲一體,因瓶以瓶不空則成實也應不空,或者瓶亦應空,以成實空故。
若承許二者他體亦有過失。雖然遮破了非柱的成實法,但柱子的本體仍然不空,其已經成爲勝義量之可堪觀察處,但任何一法均經不起勝義量的觀察,以勝義量觀察不能遮除之法,連聖者亦遍尋不得,更何況凡夫。因此,若承許柱與柱之成實他體,則必定存在一個經得起勝義觀察之法,那請你們一定要指點出來,使我等衆生也可一飽眼福……
因此,柱子與柱子的成實他體根本無法成立,如果仍然如此承認,則對于中觀應成派給中觀自續派所發的叁種太過 ,你宗也將無法避免。實際上,經得起勝義觀察的法根本不存在,麥彭仁波切在《中觀莊嚴論釋·文殊上師歡喜之教言》中說:“從勝義量的側面來衡量,則如光明前的黑暗一般,在勝義中永遠也不會成立,因此無有絲毫所建立之法。”
若謂成實未有故,不必分析一異體,
對方如果說:如此觀察沒有必要,因所謂的實有是名言中也不存在的一個法,故而不需對其作一體異體的分析。
在克主傑、甲曹傑等所著論典中也對此問題進行過辯解,並引用《釋量論》的教證說:成實無體故,無需觀察一體異體。
雖無實法凡夫前,瓶子執爲實有故。
實法雖然不存在,但仍舊可以對其進行辯論、分析,比如即使遍尋叁千大千世界也無法找到實有之法,但凡夫對萬法産生執著,認爲一切法都是實有的,因此,你等所謂的實有雖不存在,但對其進行觀察無有任何不合理之處。再比如人我與法我,根據《入中論》的七相推理進行觀察,在身體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進行尋找,所謂的我即使名言中也不存在,雖不存在,月稱論師仍然對我與五蘊作了一體異體的詳細觀察。
所以不要說“成實不存在之故,不需觀察”,需要觀察,如若真的不能觀察,則對人我與法我也不應觀察,但並非如此,曆代高僧大德于許多中觀論典中對此觀察得十分透徹,爲什麼不能觀察?應該觀察。
癸二、所破不成:
不空瓶子之外法,所成實有爲何法?
你宗在不空的瓶子之外,所成立的實有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法?
中觀應成派以勝義理分析時,眼等色法乃至一切智智之間的法均抉擇爲空性,那麼,所說不空瓶子以外的成實法是怎樣的?對于它的顔色、形狀等也請不吝賜教。
汝等了知所破相,實爲荒唐可笑處。
《定解寶燈論》對甯瑪巴教法尤其是中觀觀點十分重要,若能如實通達,則藏傳佛教最主要的觀點均可無礙了知。益西彭措堪布在其《定解寶燈論新月釋》中引用了很多格魯派、甯瑪巴的觀點,對于麥彭仁波切自宗講得也十分清晰,希望大家仔細研讀。
此處的“所破相”,以前譯爲“所破境”,雖然意義無有太大差別,但直譯的頌詞在理解上稍顯晦澀難懂,意譯則淺顯易懂,也比較切合本義。
對方認爲,學習中觀時首先需要找到所破相,不論道所破還是理所破,若能找到所破相並進而遮破,之後即可證悟空性。
麥彭仁波切于此處用一種嘲笑的語氣說:你們現在確實已經找到了所破相,它就如同石女兒子的好朋友一樣,這樣的所破相是從什麼地方找到的?實在荒唐可笑。
對于這樣一種所破相,格魯派的個別大德也認爲並不合理,章嘉國師在其道歌中說:現今年輕一代的智者,他們所尋找的所破相如同牛角一般,如此下去,法界母親會舍棄我等,獨自遠去的。爲何說是如牛角般的所破相呢?牦牛頭上的兩只角不可能一體,都是分開的,同樣,在柱子以外遮破了另外一個實有,使柱子與成實脫離,就像牛角一樣完全分開了。
認識這樣一個所破相真是很可笑,有什麼用呢?人們一般都是執著瓶子本身,因此,你只要說瓶子空就可以了,沒必要說瓶子上的實有空。這一點,大家都深有體會,比如對一個人說“瓶子拿來”,這時,他會將瓶子拿來,而不會問“要拿的是瓶子還是瓶子上的實法”。對凡夫來說,應該斷除其對瓶子本身的實執,並不是將瓶子放在一邊,而去遮破另外一個實有,如此既不符合凡夫自身的執著,也不相合教證、理證,因此,千萬不要如此承認。
自續派論許所破,加成實等之鑒別,
然就觀察勝義言,加此鑒別有何用?
由靜命論師、智藏論師、清辨論師等創立的中觀自續派,將二谛分開抉擇,在觀察諸法時加上成實、勝義等鑒別,如勝義中實有法不成立等,如清辨論師在《般若燈論》中說:“第一義中一物生等自體不成故。”
自續派在觀察所破萬法時經常會加上如此鑒別,這種現象自古就有。但就觀察勝義而言,加上此等鑒別又有何用處呢?格魯派個別大德自認爲所抉擇的是中觀應成派的見解,既然如此,爲何轉而如中觀自續派所許那樣,加上“柱子本體不空”等鑒別?這樣一來,間接表明世俗中有了一個承認,但這明顯與中觀應成派的相關論典相違背,月稱論師在《顯句論》第一品中對分開二谛、加勝義鑒別等觀點作了廣泛破析,認爲:“因果所攝之法,于二谛中皆無生……”《入中論》中以石女兒爲喻,說明不僅勝義中無生,名言中也不會産生;在任達瓦及麥彭仁波切的《入中論》講義中也講到:緣起的假象産生不包括在勝義中,勝義的自生即使名言中也不存在。
有關上述道理,麥彭仁波切在諸如兩大辯論書及《中論概要》等很多論著中敘述得非常清楚。除麥彭仁波切的論典以外,自宗有關這方面的資料還是相當欠缺的,全知無垢光尊者《如意寶藏論》及堪布根華的《定解寶燈論淺釋》中雖有說明,但也只是略微涉及,並沒有像麥彭仁波切這樣細致入微地分析抉擇。因此,有心學修藏傳佛教者,尤其學習甯瑪巴的人,一定要對麥彭仁波切所述之教義認真分析思維,以求獲得尊者不共的加持和智慧。
癸叁、文字糾纏無有實義:
思若空性僅世俗,亦似無有柱子後,
擔憂咬文嚼字也,如此更成糾纏字。
對方認爲:柱子以柱子本體來空,則名言中的柱子將不複存在,如此即有失毀名言的過失。如果名言中瓶子已經空了,那人們該如何提水?若名言中柱子沒有,建築工人怎麼建造房屋?……
由于出現了上述憂慮,他宗于是開始斟酌字眼,並咬文嚼字地說“柱子以柱子不空,柱子上面的實有空”,以此等方式做文字上的糾纏,但你等或許並未發現,如此一來,文字上的過失更加難以避免。
如此宣說的並非麥彭仁波切一人,薩迦派等很多高僧大德也對此發出太過,即使其自宗論典也很難對此問題做出圓滿解釋,給自他平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雖說如此,但從不同衆生的角度來講,這樣的觀點還是有必要的。也許有人認爲:哪裏會有這種實執,像我這樣的人也不會這麼想。承許這種觀點的人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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