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佛經
雜阿含經
淡然
漢譯雜阿含第一○七經、增一阿含利養品第四經、英譯巴利聖典Samyutta-22:1。
我是這麼聽說的:
有一段時期,佛陀住在婆祇國設首婆羅山的鹿野深林中。這一天,那拘羅長者來訪,向佛陀行禮問訊後,退坐在一旁,說道:「世尊,我年老體衰,來日無多,如今忍受著病苦,來見世尊與諸賢聖僧。惟願世尊給予我教誡與勉勵,讓我長享安樂幸福。」
于是,佛陀告訴那拘羅長者說:「善哉!善哉!長者,吾人的身體是由一層薄皮所覆蓋包裹的膿瘡,猶如雞蛋一樣脆弱而易損。長者,那些以爲色身康強可恃者,實在愚癡。正因爲如此,你應該把『身病而心不病』當成修學的要點。」聽了佛陀的開示,那拘羅長者滿懷法喜,起身頂禮,告退而去。
這時,舍利弗尊者正坐在距佛陀不遠的一處樹蔭下,那拘羅長者上前行禮問訊,退坐在一旁。舍利弗尊者問道:「長者,你的身心甯靜安祥,臉上煥發出光彩,想必剛才在世尊那裏聽了勝妙的開示?」
那拘羅長者回答道:「今天世尊爲我說法,以甘露澆灌我的身心,因此我才流露出甯靜安祥與光耀的神采。」
舍利弗尊者問道:「世尊爲你說了甚麼殊勝的法呢?」于是,那拘羅長者就將自己面見佛陀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舍利弗尊者聽了那拘羅長者的報告後,問道:「長者,你沒有問世尊 ”何人身病心也病?何人身病心不病?”嗎?」
那拘羅長者回答道:「尊者,我正是爲此而來,請您爲我進一步解說世尊那段開示的意思。」
舍利弗尊者說:「善哉!長者,我現在就爲你解說,請注意聽。何謂身病心也病的人呢?長者,愚癡無聞的凡夫對于【色】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都一無所知。由于這個緣故,他們被以下的邪見所蒙蔽:【色】就是【我】、【色】爲【我】所擁有、【色】在【我】之中、【我】在【色】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受製于『身體就是自我』、『我的身體』...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盡管如此,色身卻終究歸于敗壞腐朽,于是他們就因爲色蘊的無常,而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另有一類愚癡無聞的凡夫對于【受】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都一無所知。由于這個緣故,他們被以下的邪見所蒙蔽:【受】就是【我】、【受】爲【我】所擁有、【受】在【我】之中、【我】在【受】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受製于『感受就是自我』、『我感到快樂』、『我感到痛苦』...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盡管如此,感受無論苦、樂、不苦不樂,都不斷地快速滅去,于是他們就因爲受蘊的無常,而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另有一類愚癡無聞的凡夫對于【想】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都一無所知。由于這個緣故,他們被以下的邪見所蒙蔽:【想】就是【我】、【想】爲【我】所擁有、【想】在【我】之中、【我】在【想】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受製于『思慮、分辨的功能就是自我』、『我察覺到』、『我認出來了』...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盡管如此,思慮與分辨這類精神活動不斷地快速滅去,于是他們就因爲想蘊的無常,而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另有一類愚癡無聞的凡夫對于【行】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都一無所知。由于這個緣故,他們被以下的邪見所蒙蔽:【行】就是【我】、【行】爲【我】所擁有、【行】在【我】之中、【我】在【行】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受製于『行爲、造作就是自我』、『我在做』、『我在說』...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盡管如此,出于意志的身心活動無論身、口、意,都不斷地遷流變化著,于是他們就因爲行蘊的無常,而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另有一類愚癡無聞的凡夫對于【識】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都一無所知。由于這個緣故,他們被以下的邪見所蒙蔽:【識】就是【我】、【識】爲【我】所擁有、【識】在【我】之中、【我】在【識】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受製于『知覺就是自我』、『我在看』、『我在聽』、...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盡管如此,眼識、耳識...乃至意識(六識)這些知覺作用不斷地遷流變化著,于是他們就因爲識蘊的無常,而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說道:「長者,以上所說,就是身病心也病的人。」
舍利弗尊者又說道:「接下來,何謂身病心不病的人呢?長者,多聞聖弟子如實了知【色】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澈悟【色】不是【我】、【色】不爲【我】所擁有、【色】不在【我】之中、【我】不在【色】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從『身體就是自我』、『我的身體』...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中解脫出來,從而色身的敗壞腐朽不能再使他們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多聞聖弟子也如實了知【受】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澈悟【受】不是【我】、【受】不爲【我】所擁有、【受】不在【我】之中、【我】不在【受】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從『感受就是自我』、『我感到快樂』、『我感到痛苦』...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中解脫出來,從而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都不能令他們傾動染著,受蘊的無常特性不能再使他們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多聞聖弟子也如實了知【想】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澈悟【想】不是【我】、【想】不爲【我】所擁有、【想】不在【我】之中、【我】不在【想】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從『思慮、分辨的功能就是自我』、『我察覺到』、『我認出來了』...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中解脫出來,從而想蘊的無常特性不能使他們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多聞聖弟子也如實了知【行】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澈悟【行】不是【我】、【行】不爲【我】所擁有、【行】不在【我】之中、【我】不在【行】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從『行爲就是自我』、『我在做』、『我在說』...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中解脫出來,從而行蘊的無常特性不能使他們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接著說道:「長者,多聞聖弟子也如實了知【識】的生起、滅去、危險、滋味、出離之道,澈悟【識】不是【我】、【識】不爲【我】所擁有、【識】不在【我】之中、【我】不在【識】之中,于是他們的心智就從『知覺就是自我』、『我在看』、『我在聽』、...這類虛妄的觀念與習氣中解脫出來,從而識蘊的無常特性不能使他們生出憂悲惱苦。」
舍利弗尊者說道:「長者,以上所說,就是身病心不病的人。」
經過這番開示,那拘羅長者充滿法喜,起身向舍利弗尊者頂禮告退。
漢譯雜阿含第一○六經、英譯巴利聖典Samyutta-22:86。
我是這麼聽說的:
有一段時期,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竹林精舍裏,而阿耨羅陀比丘則住在城郊的靈鹫山上。這一天,有一大群遊方的外道行者來參訪阿耨羅陀比丘,寒喧問訊後,坐在一旁,向阿耨羅陀比丘問道:「我們想提出一些問題,不知您是否有空賜教?」
阿耨羅陀比丘回答道:「各位請說,我會盡我所知來回答。」
于是,外道行者之中有人問道:「尊者!有情衆生在死後還以另一種形態活著嗎?」
阿耨羅陀比丘答道:「根據世尊的教導,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外道行者接著問道:「那麼有情衆生在死後就一無所有了?」
阿耨羅陀比丘答道:「根據世尊的教導,這個問題也沒有意義。」
外道行者聞言,追問道:「這麼說來,有情衆生死後的世界既可說它存在,也可說它不存在?死後的世界既不能說它存在,也不能說它不存在?」
阿耨羅陀比丘答道:「根據世尊的教導,這類問題都沒有意義。」
聽了阿耨羅陀比丘的回答,外道行者不滿地問道:「爲何你不針對有情衆生死後的情況如何,給我們肯定而明確的答案,只是一昧地說我們的問題沒有意義?難道你的老師沙門喬達摩既沒有知識又毫無證量?!」
阿耨羅陀比丘答道:「世尊並非既無知識又無證量。」
經過這番對話,這群外道行者很不高興,隨口罵了幾句,起身離去。
外道行者們離去後,阿耨羅陀比丘前往佛陀的住處,頂禮佛足後,坐在一旁,向佛陀禀報了事情的整個經過,然後問道:「世尊,對于那些外道所提的問題,我的回答是否合于正法?有沒有誤解世尊您的教導?有沒有可責難之處?」
佛陀開示說:「阿耨羅陀,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依著自己的見解來回答。【色】是常還是無常?」
阿耨羅陀比丘回答道:「世尊,【色】是無常的。」
佛陀又問道:「它的本質是苦還是樂呢?」
阿耨羅陀比丘答道:「它是苦,世尊。」
佛陀問道:「那麼,【受】、【想】、【行】、【識】是常還是無常呢?」
阿耨羅陀比丘回答道:「它們也是無常的。」
佛陀又問道:「它們的本質是苦還是樂呢?」
阿耨羅陀比丘答道:「它們是苦,世尊。」
佛陀贊許道:「你說得對!無論何時何地,一切的【色】、【受】、【想】、【行】、【識】(五蘊)都是遷流不定的。聖弟子應以內明的智慧澈見它們無常的本質,從而如實了知五蘊不爲【我】所擁有、五蘊不是【我】、五蘊…
《雜阿含經選輯 IV》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