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恩〖(叁國志)曹操見孫權,歎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如劉景升兒子豚犬耳。(按)世謙稱其子曰豚犬,本此。〗,知君尚無子,當乞冥司,即令其爲君子以報。”王遜謝而別,急覓青衣人,亦不見。徘徊歧路〖徘徊,音排懷。(集韻)徘徊觀望,不進貌。歧路,叁叉路。〗意殊惘惘〖惘,音罔,注詳陽羨生篇。〗,忽遇一皂衣人謂之曰〖皂,黑色也。〗:“汝尚未歸耶?幸遇我,不然殆矣〖殆,危也。〗。”遂攜之行,甚迅,瞬倏已見家門〖瞬倏,音舜叔,極速之謂。〗。王叩皂衣者名氏,笑曰:“同居有年,胡弗相識?”固詢之,則竈神也。相偕入己室,見其母妻相對作喜團。一男子側臥床上,驚異間,皂衣人從後推之,頓覺己身與床上者合爲一,大呼而醒。其母妻果皆在房。王乃備述夢中所曆,亟起焚香叩謝竈神。自是益勉力爲善。次年遂領解聯捷入詞館,至大中丞。領解之年得一子,恍睹夢中少年入室而生,亦以科甲至大官。
【譯文】當年的除夕,王生又夢見以前的那兩位青衣使者,前來召他,走到以前的地方,見文昌帝君和顔悅色對他說:“我很贊賞你改行之快,已經還你科名。原應在下一科中試,因你保節全孤一事,善行感動上天,本年就能考取。你應當更加多修善德,不要懈怠,前程遠大不可限量!”王生叩謝。帝君命吏使領他出去。在大門外遇到二老一少,在道旁向他跪拜,王生不知他們是誰,見他們向自己拜,他也對之回拜。他們跪在地上叩頭說:“承蒙君恩,使我後人得以保全,繼承香火,又保住了我們的田産。我們愚父子孫慚愧無以回報。剛才聽帝君寵召王君,所以我們在這裏等候!”王生明白了,他們是那位寡婦的父翁和丈夫,就攙扶他們起來。老者指著少年,說:“我這兒子受君大恩。我知道你還沒有兒子,我要去請求冥司讓他投生作你的兒子,來報答你。”王生謙讓,致了謝意,就分手了。急急四顧找帶路的青衣人,已經不見了。正在心慌不知去路之時,忽然見到一位黑衣人,對他說:“你還沒有回去呀!幸好遇到我,否則就糟糕了!”就帶著他急急走去,走得很快,眨眼之間,見到了家門,王生請問他的姓氏,他笑著說:“我們住在一起多年了,怎麼不認識我哩!”王生一再請問,他才說是竈神。兩人進了家門,見他母親和妻子正在一起搓團子(元宵),一個男子側身躺在床上。王生感到驚異,黑衣人從背後推了他一掌,馬上感到自己和床上的人合而爲一,大叫一聲就醒了。見他母親和妻子真的都在房裏。王生就把他所經曆的事告訴了她們,立即向竈神焚香叩謝。從此,他竭盡全力行善。第二年就中了解元,聯捷入了翰林,官至大中丞(巡撫)。考中解元那年,生了一個兒子,恍惚中像似看到夢中的少年進門來。兒子後來也以科考中第一名而作了大官。
【正文】坐花主人曰:“刀筆救人,雖王生之創見,顧人獨不能以是救人耳。果其能之,則天下事之可濟人利人者,又孰刀筆若哉?王生之厚蒙多福也宜哉!”
【譯文】坐花主人說:“刀筆救人,雖然是王生的創見,只是人們就是不願以此行當救人罷了!果真刀筆能救人,那麼天下能用來濟人利人的行當,哪裏只限于筆寫狀這一種職業呢?!王生之蒙恩多福,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二一、李曉林
何須迎合炫才思 寬猛由來貴並施
試看青陽嚴令尹 連呼我錯已嫌遲
【正文】李明府曉林〖明府,知縣之稱。〗,以名解元作令皖江〖皖江,即安徽。〗,文采風流〖(杜甫丹青引)文采風流今尚存。〗,傾其侪偶〖侪,音才。侪偶,謂同輩。傾,佩服之意。〗。而性頗嚴刻,需次省垣,日谳獄于省府署〖谳獄,審案之謂。〗。時製府中丞政皆尚猛,曉林有意迎合〖迎合,謂迎合督撫之意。〗,遇事務從刻深。口才既敏,判決如流。案經其谳定,雖老吏無以難〖谳定,猶言問定也。〗。緣是大得督撫意,而凡事皆從重。比伏法者,未必盡當其罪也。及後曆任劇縣〖劇,音句。劇縣,猶言難治之縣也。〗,皆以嚴爲治。
【譯文】李曉林,是很知名的一位解元,在安徽作知府。文章寫得極其華采風流,傾倒了同輩學者,但他個性卻相當嚴刻。後遞補到省,每天在省府署衙中審案。當時製府督撫主張執政嚴猛,李曉林有意迎合上峰心意,遇到案件都一概從嚴從重。他的口才敏利,判決又快又詞意流暢,案件凡經他下定判詞,即使是多年從事審判工作的有經驗的老吏,都挑不出什麼纰漏,因此極得督撫大人的首肯。但是,凡事從重處置,那些被殺者,未必都是罪該應得。他以後曆任一些難以治理的縣份,都是貫徹從嚴路線。
【正文】旋由宣城移知青陽〖猶言由宣城縣調任青陽縣。〗。一日赴鄉相驗,肩輿行至中途〖肩輿,轎也。〗,輿夫忽聞官厲聲呵叱,初以爲嗔己也〖嗔,音瞠,怒也。〗,繼複喃喃,似與人辯者。語多不可曉,但聞疾呼曰:“我錯!我錯!我不應妄入汝等罪,致汝等骈首就戮〖骈,音便,平聲,並也。〗。”言已,寂然。及至尖宿處停輿,而官不出,揭簾視之,僵矣!兩手自其頸而死。
【譯文】不久由宣城縣調任青陽縣。一天,他下鄉對某案件進行勘驗,官轎行至中途,正行間,轎夫聽到轎內老爺厲聲呵叱,開始轎夫以爲老爺在生自己的氣。接著又聽到裏面喃喃而語,像似在與人辯論,大部份話聽不懂是什麼意思,後來聽到老爺大聲疾呼說:“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妄定你們死罪,致使你們一起被殺。”說完,就寂然無聲了。等到轎子來到打尖過夜的小鎮上,停了下來,不見老爺出轎。轎夫就撩開簾子一看,已經僵硬了,兩只手掐在自己的脖頸上死了。
【正文】坐花主人曰:“爲政尚嚴,已失哀矜之意〖哀矜,注詳獲盜篇。〗,況複出于揣摩迎合之私心〖揣,和委切;摩,上聲。揣摩,猶測度。〗,民將何所措手足乎?天道神明,人不可以獨殺〖二句,注詳廣平生篇。〗,吾願爲民上者,弗至輿中遇鬼時,而始呼曰:“我錯!我錯也!”則善矣!”
【譯文】坐花主人說:“執正而崇尚嚴判,已經喪失了哀矜之憐憫心,何況這種嚴判又出于揣摩迎合某人私心。那麼老百姓就更不知該怎麼辦了。天道神明鑒照,絕不能以個人之意而隨意殺人。我誠願那些主宰百姓之人,不要弄到在轎中遇鬼才大喊:“我錯!我錯!”的地步才好。”
二二、僞書保節
聽到哭聲萌善念 輕財仗義曲傳神
想來定是文公後 願買黃金鑄此人
【正文】嘉興朱生,先世本徽人。幼聰慧善讀,稍長失怙恃,遂廢書。
【譯文】嘉興有一位讀書人,姓朱,原籍徽州。幼年時聰明擅于讀書,十二叁歲時死了父母,就只好放棄讀書。
【正文】其鄉人某,遠出設巨肆于嘉興〖巨,大也;肆,店也。〗,攜生往學賈〖賈,音古。〗。凡學賈者,即以肆主爲師。
【譯文】他的同鄉某遠出到嘉興,開了一座大商店,也就把朱生帶去學做買賣。凡學做生意的人,都以店主爲老師。
【正文】生勤敏誠笃,師極愛憐之。業既成,以勤儉積百金。生故聘有妻,將謀歸娶。師許之而念其資薄,複助百金,爲擇期而送之。
【譯文】朱生勤快,辦事機敏,爲人誠笃,很受師父愛憐。事業有了成就,因爲勤儉,積蓄了百兩銀子,他從小就訂有一門親事,准備回家鄉去完婚。師父答應了,想到他的百兩銀子還不大夠,又資助他一百兩,選好日子送他動身。
【正文】行未十日即歸,訝其速。生辭以中道被盜,盡喪其赀。念徒手回鄉無益〖徒手,空手也。〗,姑俟一二年後,稍積余赀,再作歸計矣。師聞其言,爲之咨嗟久之〖咨嗟,歎聲。〗,而不知生之非被盜也。生之南歸也,至某處,舍舟遵陸。夜宿逆旅,聞鄰有哭聲甚哀,谛聽之〖谛,音帝。谛聽,細聽也。〗,似婦女二人,徹旦不已〖徹旦,猶言通夜也。〗。天明,以詢逆旅主人。主人曰:“言之可傷。昨哭者爲姑媳二人。其姑少寡,撫一子成立,爲娶婦。婦美而孝。其子完娶後,甫一年,以饑驅幕遊川中〖(陶潛乞食詩)饑來驅我去,不知竟何之。〗,歲得薄修,寄歸以膳母〖膳母,猶言養母。〗。不足,則婦以針黹佐之〖黹,音致。針黹,刺繡也。佐,補助也。〗。近因川楚被兵,道路梗塞,已叁載不通音問。適際儉歲〖際,逢也。儉歲,荒年也。〗,薪桂米珠〖(蘇轼詩)尺薪如桂米如珠。(按)極言米價柴價之貴。〗,萬難存活。其姑不得已,將鬻其媳〖鬻,音育,賣也。〗。昨媒者來言,有富家子豔婦之色,以叁百金納爲妾,有成約矣。婦戀其姑〖戀,音練,不忍離之謂。〗,姑亦念婦賢孝不忍別,故徹夜哀號。”生聞之恻然,因細詢其家氏族,及子之名號年齒相貌,主人一一言之。生因曰:“余適有事,須暫停半日再行。”主人諾而去。生歸房,盡出囊中金,又僞爲其子書攜之往。叩其家門,一妪啓門出視〖妪,威遇切,老婦之稱。啓,開也。〗,淚熒然〖,音刺,眼角也。熒然,有光貌。(韓愈詩)淚還雙熒。〗,見生訝問曰:“客從何來?”生曰:“此是某姓否?”妪曰:“是。”“有人在川中遊幕否?”曰:“有之。”詢其名號,妪備述如逆旅言。生請見太夫人。妪曰:“老身即是。”因導之登堂,詢其所自。生舉二百金,及僞書告曰:“某販貨川中,與令郎爲莫逆交〖(北史黎景熙傳)與範陽盧道源爲莫逆交。(按)莫逆,即至好之謂。〗。今載貨南歸,令郎囑帶銀信,乞收存。”妪大喜,欲留生坐,詳問其子行蹤。生曰:“令郎旅況大好,發財巨萬,不日即可旋裏,書中諒備言之。某尚須趕路,不及細言。”遂作別而去。繞道歸寓,即函致家中,托言被盜,請緩婚期,而身自歸店。其師以其誠謹,頗倚任。
【譯文】走了不到十天他又回來了,師父見他這麼快就回來,感到驚訝。朱生說半途遭盜,銀子全被偷走,空手回去,不能辦事,暫且等一二年後,稍積點錢,再回鄉。師父聽他這麼一說,很替他惋惜。歎息了一番,並不知道他說的是假話。朱生南…
《坐花志果·果報錄 下(清·汪道鼎著)》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