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帶,由新加坡再轉進暹羅去教化那些不聞正法的島民呢!于是他發心再溫習英語”。
(71)“以從者多,遂未果行”。(72)第叁次,一九四一年,大師以“莫嫌老圃秋容淡,猶有黃華晚節香”題贈“靜淵法師清鑒”,下署“辛己歲寒,一音時將遊菲島”。一九四二年舊曆四月十叁日致性願老法師函:“去秋方擬啓程,變亂忽起,致負旅菲缁素諸公厚望,至用歉然”。(73)
弘一大師的摯友(尤、謝二君)、前輩(性公),學律之弟子,在家的(高文顯等),出家的(廣洽、廣義、傳貫、瑞今等)相繼去宏揚南山律教。“大師初入閩就與駐錫廈門南普陀寺大德性願法師(出家較弘一早——筆者)結下殊勝因緣,後來性願法師赴菲律賓宏揚佛法,在菲興建寺院,創辦能仁學校、普賢學校等佛化教育,讓華僑子弟接受祖國文化。繼而大師又與廣洽法師最相契,洽法師僑居新加坡,曾集資出版大師等題辭”。(74)
高先生一九叁八年八月赴菲,從事教育工作,先在曙光學校,後在培青學校擔任教師。日寇入侵,逃難于宿務,還是當教員。一九四七年回國,受石井教育界前輩任遠資先生賞識,與其女伍瓊梨小姐(時爲仙遊師範畢業生)結婚。一九四八年回菲,在普賢中學任教一年。一九四九年與友人創辦慈恩學校,對窮苦學生不收費,利用假期演劇籌備經費維持,辦了叁年,當局懼其進步傾向,勒令關閉。
一九五一年至五四年,進菲律賓大學生物系攻讀,獲生物學學士學位。在廈門大學已獲教育學學士,是爲雙學士。畢業後到叁寶顔中華中學任教,前後十二年。高才博學,任課多門。一九六叁年叁月,他撰《叁寶顔中華中學畢業歌》歌詞,署名”高文”。歌詞寫道:
數載寒窗共知心,學海淵深。
囊螢映雪,把古今學術探尋。
誰知今朝從此分袂話河梁,前塵影事曆曆眼底分明記;樹底捉迷藏,小川遊魚閑情堪寄。
今日各奔前程,陽關叁唱青雲直上,好將心力貢獻國家,爲學堪致用。
天涯神交,鵬程萬裏各珍重。
他既懂音樂,又善繪畫,能木刻。高芬陀小姐收藏其父的木刻——花卉與蜻蜓,上署:“高文刻于叁寶,一九五七年六月”。故鄉南安市水頭鎮埕邊村雙靈寺大門內的壁畫及題詩,便是他的創作。學術論文的科學繪圖,也是親自完成的。
廈門大學時期的副修,養成了科學實驗的習慣(有照片爲證),陪著弘一大師海邊散步聆受的啓迪,“瑞穗國古蒼蠅”的饋贈,提高了科學研究的興趣;菲律賓學校教學的需求;自身雙學士的內在潛力;南部港市叁寶顔海島的自然環境,盛産海兔——一種軟體動物。于是高先生便以“海兔”作爲研究對象,繼續攻讀菲大文理研究院生物學碩士生,一九六九年完成碩士學位。一九六七年離開叁寶顔來馬尼拉能仁中學任教,此間也曾到新加坡小住。從事教學與科研工作外,便專務佛學。宏揚南山律宗,廣洽印經,宣傳弘一大師業績。寫了很多佛學宣傳品,如一九五一年四月初八聖誕日大乘信願寺印贈的《釋尊略傳》,署“勝進撰”。協助整理寺院文字,如《會泉老和尚行述》,由棲蓮(性願法師號)口述,開平(高之法名)筆記。會泉是其母宏賢姑的師父,也與弘一大師契交頗深,《行述》爲徵集紀念文字專冊而分發。高先生經常作佛學演講,生動有趣,吸引僧衆。爲馬尼拉華文報紙《大中華日報》的副刊撰寫散文。如一九五一年八月五日署名“夢覺”的《談對聯文學》(分上下篇刊發),一九五二年叁月二十二日署名“一夢”的《青年期的憧憬》;馬尼拉《新閩日報》一九五零年十二月二十九日署名“勝進”的副刊特稿《花鳥蟲魚》;佛教報刊《公理報》上署名“高文”的作品等,不勝枚舉。爲馬尼拉慈航雜志社編輯自立法師所辟專欄——“靈芝窗隨筆”寫稿,高先生赴英國,自立法師還希望他續“靈芝窗隨筆”,“發揚弘公的盛德”“發心繼續寫下去”,還拜托他”惠撰一篇有關英國佛教動態之類的報道,千祈勿卻是幸!”(75)
高先生碩士論文《海兔(DOLANELLAGIGAS)的研究》。一九六一年六月五日《大中華日報》副刊“筆談”專欄、刊登《客居一夕談》副題爲《觀高勝進居士“海兔”標本有感》詳述“海兔”是何物?它是濱海軟體動物,“産卵連屬成條如山東粉,故國人亦名曰“海粉”。“惟以海兔作專題研究的,他是第一人。”
高氏費煞苦心,“想出注射海兔內髒的妙竅來,就是用不容易硬化的染色塑膠注射海兔的各經絡,幾經試驗,終底于成。他把這,報告菲大研究院的導師,不禁驚歎爲動物實驗的奇迹。……可見高氏對于格物的苦幹精神了,菲大研究院導師謂以此方法而實驗生物,爲科學界之創舉;且告以此已超過得碩士學位的工夫了。……高勝進居士胸懷坦白,和易近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與論學,可與談道。他雖半生學佛持齊而能大方無隅,圓通無礙,佛門有此一士,可謂海外存知己了。我曾私叩以:“學佛而研求生物;讵能無傷乎殺生之戒?”他夷然地說:“雖知其不可而爲,然此固爲格物窮理之不二法門,所謂害中取小,利中取大者也。如若勸人食海粉,斯于吾心有戚戚焉”。”這種苦幹精神,見微致知的態度,誠受弘一大師“勇猛精進”之感召。得碩士後,深知行有余力,乘勝前進。一九七零年十一月赴英國瑞丁大學(UniversityofReadingEng1and)修讀博士學位,一九七一年去瑞士日內瓦演講海兔內髒的注射方法,一九七六年完成博士論文。(76)泰國的公主和日本天皇裕仁,也是研究同一種動物的,但不是同學關系。泰國公主訪問過菲大,高文顯先生也去過泰國,公主以貴賓招待,家中藏有與公主一行之合影。一九七六年高給裕仁寫過信,想去日本研究,天皇裕仁也回了信。到英國讀博士生時,高先生已經五十八歲了,仍是朝氣勃勃。寄給女兒芬陀的照片背面,常有豪邁而有趣的話語,摘幾幀于下:“畢業典禮穿起博士衣帽,先于樹下照一相,霜已厚,尚在下雪,近來則冰天雪地,但室內暖和,比在我國家裏還暖和。尚年青有力,有朝氣!年青的爸爸在英國:高文顯一九七七年一月廿四日芬陀狀元小姐紀念”。一九七七年高先生已經六十四歲,像個老頑童。
“畢業後出來,有人替我照像,與教育學院院長留影。科學院長在臺上,還不見。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廿一日上午攝芬陀及家人留念。高文顯”。
“芬陀:新的生物樓在湖邊(白俠湖WhiteKnightLake)周圍密林,有狐狸,野兔,松鼠……等,英人愛護動物,不許打獵,散步時常可看到也。英人愛狗,最討厭狗常咬死孩子,非常可怕,法律還要判狗無罪,不能殺死!這張是冬天的黑俠!”高先生在湖邊,穿著黑夾克,戴著黑風帽,一手叉腰,一手握著樹杆,以“冬天的黑俠”自喻。得博士學位後回香港與子女團聚。一九七八年廣洽法師請他去新加坡,在佛教協會工作,主要在青年部,協助廣洽法師搞佛教活動,撰寫發言稿,作文字工作,宏揚佛法。
正如弘一大師對夏丐尊說的,高君“全家信仰佛法”,“其家庭與寺院無異”。從小讀書,就住在寺院,中學大學亦然。赴菲後,也都在佛教系統的學校工作,取得碩士學位後,去英國留學是廣洽法師要他去讀的,經濟上支持他。七年居英學費生活費,好大的一筆開支,全賴法師(宏船廣洽及其他大德)、菲新朋友的支持與李光前先生的“基金”贊助。高先生的嶽父伍遠資先生是李先生的知交。可以說,靠了佛陀與寺院,高文顯先生得到順利完成學位的高峰;全心身的佛化,與弘一大師的殊勝因緣,使思想的純化、人格的淨化貫穿于畢生。
五、鼎力支持《弘一大師全集》編纂
留英前一度在新加坡協助廣洽法師、宏船法師、寫文章、演講、助編刊物、開展活動;一九八零年回到闊別叁十叁年的祖國,欣逢改革開放盛世,攜女兒遍遊大陸“四大佛教名山”,擴大視野,增長實感。訪泉州開元寺弘一大師紀念館、與圓拙、夢參、正果叁法師、林子青居士同輩“五老”于清源山奠祭弘一大師舍利塔。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大搜集大師照片、手迹、書信、論著、資料,發心編纂大師全集。
先前,漳州劉綿松居士輯《弘一大師全集》.徵集姜丹書、範古農、豐子恺、陸丹林、蔣維喬、丁福保、姚雛諸君爲《序》,留下一批很有價值的文字;永春李芳遠居士出版《弘一大師文抄》(1946)有蔣維喬、丁福保、陸丹林、朱劍芒、蔡丐因等《序》.皆研究弘一大師心迹的指燈。高文顯先生自感學曆不濟,發奮攻讀,立志取得博士學位後著力于此,博采廣徵,收集豐富資料,以報答大師培育之恩。一九八五年由新加坡經菲律賓欲返香港,不幸罹病(中風),高僧大德搶救,家屬趕去照料。一九八七年扶病返回故裏,曆五寒暑,一九九一年舊曆叁月初十逝世于南安市水頭鎮埕邊村高宅,享年七十有九。
一九八六年泉州《弘一大師全集》編委會成立。當聽到請他擔任編委的消息,“高先生細潤的面龐漲得通紅,老淚橫流。“尊師重道的情懷,從內心深處發出,“看得出他對弘一大師的敬仰是一往情深的”。(77)
我拜訪圓拙老法師叁回,每回老法師都說高生先得博士學位後本要全力來編輯大師遺著,因病未能進行,見面時談及這事都號啕大哭,痛不欲生。此情此景,也反映在《弘一大師全集
十
編後記》裏,“早年親近過大師的南安高文顯(留英博士)先生,以七十九歲高齡,臥病在床,欣聞大師全集行將出版,不禁熱淚盈眶。
特囑其愛女芬陀小姐將久藏在香港家裏文書保險櫃中的藏品,悉數影印寄來”。(78)大大充實了《全集》的編集。盡管身罹重病,中風後出現語言障礙,只要他想得起的,皆鼎力奉告,並不斷無償地貢獻出再記起來和找得出的珍貴的大師曆史照片、手迹,親自修改的…
《記終生敬奉弘一大師的高文顯先生(王爾康)》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