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方。所以阿蘭若處是清淨的處所。
塚間坐:又稱死人間坐,印土有林葬的習俗,山林曠野之中隨處可見死屍,與死屍同住一起有益于道念增長。所以《十住毗婆沙論、解頭陀品》說:
死人間住亦有十利:一常得無常想,二常得死想,叁常得不淨想,四常得一切世間不可樂想,五常得遠離一切所愛人,六常得悲心,七遠離戲調,八心常厭離,九勤得精進,十能除怖畏。
凡夫有四種顛倒:無常執常,不淨執淨,無我執我,以苦爲樂,所以佛陀遺教比丘,依四念處住: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通常人們住在舒適的環境裏,但憑觀想的力量修四念住總覺得困難,倘若能住在塚間、面對死屍,自然會容易許多。
樹下坐:樹下與佛教的關系密切,教主釋迦牟尼的出生、修行、成道、涅槃,都在樹下。我們身爲佛子,當隨佛學,因此樹下坐也成了頭陀行之一。特別需要說明的是,樹下坐在修道上有許多利益,如《十住毗婆沙論、解頭陀品》說:
樹下坐亦有十利:一無有求房舍疲苦,二無有求坐臥具疲苦,叁無有所愛疲苦,四無有受用疲苦,五無處名字,六無鬥诤事,七隨順四依法,八少而易得無過,九隨順修道,十無衆鬧行。
樹下到處都有,大樹底下好乘涼,避雨,樹下坐可以避免乞求房舍的麻煩,樹下空氣好,有利于修道。
露地坐,比起樹下坐更爲艱苦是露地坐,大樹的垂蔭,就像半座房子,樹下蔭涼,鳥語花香,往往也會使人貪著,這就有必要受露地坐。露地上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容易證入空定,當然露地坐必須是沒有下雨的時候,倘若下雨天氣,就得移到山洞或房屋下了。露地坐的意義,依《十住毗婆沙論、解頭陀品》說:
空地坐亦有十利:一不求樹下,二遠離我所有,叁無有诤訟,四若馀去無有顧惜,五少戲調,六能忍風雨熱蚊虻毒蟲等,七不爲音聲刺激所刺,八不令衆生嗔恨,九自亦無愁恨,十無衆鬧行處。
空地坐能磨煉意志,空地坐無所依賴,自然不會有什麼可貪著,但空地坐太堅苦了,不是非常意志者所能辦到。
隨坐,就是不擇樹下露地,隨處而坐,不樂人所貪,不惱他令避。隨坐利益依《十住毗婆沙論、解頭陀品》說:
隨敷坐亦有十利:一無求好精舍住疲苦,二無求好坐臥具疲苦,叁不惱上坐,四不令下座愁惱,五少欲,六少事,七趣得而用,八少用則少務,九不起诤訟因緣,十不奪他人受用。
隨坐與露地坐、樹下坐、塚間坐一樣,不必向施主乞求精舍,不給僧團增加任何的麻煩,不會引起任何得失是非,隨遇而安,無掛無礙,但要做到是不容易的。
五、頭陀行者的威儀
威儀有行住坐臥四種,作爲修頭陀行者要常坐不臥。坐是修道的一種最佳方式,佛教中有著名的七支坐法,據佛經上記載:七支坐法早已失傳,有五百羅漢,修持多年,始終不能入定,後來在雪山深處,發現一群猴子,利用這種方法坐禅,他們照樣學習。便由此證得阿羅漢果。這傳說近乎神話,但卻能說明坐的修道意義,所以薩婆多部律中說:叁乘聖人皆以此坐而悟道。
坐是精進相,坐是一種修道表現,佛陀在許多經律中,總是勉勵弟子們少臥多坐,如《四分律》記載:有蘭若比丘敷好臥具安眠,佛言不應爾,應初夜後夜,警意思惟,所爲出家,爲存出要。又《大智度論》說:
身四威儀坐爲第一,食易消化,氣息調利,求道者大事未辨,煩惱賊常伺其便,不宜安臥,若欲睡時,肋不著席。
四威儀中坐爲最殊勝,坐有利于消化,調和氣息,道業未成者是應該多坐少睡的。《十住毗婆沙論、解頭陀品》說:
常坐亦有十利:一不貪身樂,二不貪睡眠樂,叁不貪臥具樂,四無臥時肋著席苦,五不隨身欲,六易得坐禅,七易讀誦經,八少睡眠,九身輕易起,十求坐臥具衣服心薄。
坐可以改變人們愛睡的懶惰習性,坐,臥具簡單,坐有利于誦經參禅,與道相應,所以佛陀要求頭陀比丘要常坐。
六、頭陀行的受法和捨法
佛陀提倡頭陀行法門,受具戒中受四依法,但頭陀行並不是每位出家人都要修的,比如戒律中對衣服的規定,最早爲糞掃衣,隨後製叁衣,後又開許百一、長衣,良由衆生根機不一,報體強弱不同,佛陀才有種種不同的方便,但有些根機利的,報體強壯的,如大迦葉尊者之流,終身堅持頭陀苦行,爲僧團樹立了簡樸的楷模。因此在十二頭陀行法中,你自覺受持了那一種法,則必須實行那一行法,假如沒有受持,則可以不修頭陀行了。
頭陀行受持後,在沒有捨去之前是不能違犯的,如《五分律》說:
若不捨十二頭陀法,在人間受請,一一吉羅,若不能者皆應捨頭陀法。
這裏約飲食說的,頭陀行者在飲食上,只能乞食,若接受人間受請,就要犯突吉羅。不能堅持頭陀行,可以對一位比丘,捨去頭陀法。
又發心持頭陀法,而自己有意違犯,頭陀法也會自然失去。比如接受居士施衣,持糞掃衣法就失去;畜長衣,持叁衣法就失去;受請,持乞食法就失去;作馀法食,持不作馀食法就失去;再食,持一搏食法就失去;聚落住,持蘭若法就失去;覆處住,持露地法就失去;貪樂住處,持隨坐法就失去;寢臥,持常坐法就失去。
七、一些古德修頭陀行的例子
上來依次介紹了十二種頭陀行,有人看了之後,也許會覺得頭陀行只能在印度實行,中國的環境是不適合的,這種理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是我們翻開高僧傳記,卻不乏頭陀行的例子,這裏我想引幾則,供大家參考。
唐朝玄朗禅師常行頭陀,住在溪澗岩石之傍,號左溪尊者。四十多年用一條尼師壇,始終不換,除了看經,不輕易燃燭;非見聖容,絕不妄行一步。由于他的道德感化,洗缽時衆猿爭捧,誦經時群鳥交翔,刺史王容屢次請師入城供養,他總以疾病爲由推辭不去。
唐朝通慧禅師叁十歲出家,不蓄糧食,饑則吃草果,渴則飲水,樹下住,終日禅思,經過五年,因木頭打到土塊上,塊破形銷,廓然大悟。晚年一裙一衲,一雙麻鞋穿了二十年,布衲縫縫補補,冬夏不易。
唐朝智則禅師,雍州長安人,性格落魄不覉,總是披著破納,裙子垂到膝上,房間僅有單床、瓦缽、木匙,房門從不關閉,有僧以爲狂,師感歎說:出家遠離世俗了,不修道業,專爲衣食奔忙,浪費時間,擾亂內心甯靜,如果這不是狂,還有甚麼樣算狂呢?
唐朝慧熙禅師,一個人住在岩洞裏,不接受居士供養的房舍,日中一食,坐墊周圍都是灰塵雜草。衣服敞陋,僅能避免風寒,冬天穿一陣,夏天就掛到壁上。有仰慕大名來參訪者,多日才能見到。
宋朝道法禅師,燉煌人,專精禅思。後雲遊成都,受王休之費鑒之邀請,主持興樂、香積二寺,領衆有方,嚴以律己,不受別請,不預僧食。乞到的飲食減施蟲鳥,夜晚脫衣露坐,以飼蚊蚋。後入定見彌勒佛臍中放光,照燭叁惡道,于是更加精進,常坐不臥,元徽二年,在定中入滅。
宋朝慈受深禅師,在一次小參開示說:出家人要忘名利,甘淡泊,世間心輕微,道念自然濃厚。匾擔和尚一生拾橡栗爲食,永嘉大師不喫鋤下菜,高僧惠休叁十年著一鞋,遇到軟地就赤腳。你們現在種種受用,未饑而食,未寒而衣,未垢而浴,未睡而眠,道業沒有成就,煩惱依然存在,如何消化的了啊!
以上幾則都是引自《缁門崇行錄》,看了這此古德的高風亮節,不禁停筆凝思:古德之所以能夠在道業上取得那樣高的成就,這與其修頭陀行,摒去物質享受有絕對關系;反觀今人,拼命追求物質享受,在生活上的確跟上時代了,但道業卻是零,可見欲樂與法樂是不能兩全其美的。
今天我們撰寫頭陀行的文章,不是要求所有的人都去修習,這是不可能的,因爲既使在佛世,修習頭陀行也是少部分人的事。但是作爲一個沙門,絕對不能忘記自己的本色,頭陀行就是告訴我們,出家人在生活上應該簡樸清心寡欲,少欲知足,如此才能與道業相應,否則一味貪圖物質生活,心不向道,與世俗人又有何區別呢?
《佛教的頭陀苦行法》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