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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禅日記 叁(金滿慈夫人)▪P12

  ..續本文上一頁體會得到,證到它不曾動。師谕:“周流六虛,變動不居。隱現無常,鬼神莫測。”正爲此,所以找不到。可是它又隨時來找人,處處警惕人。似一位熱誠的導師,只要人能注意它,它就隨時隨地都在當人身邊。師谕:“你何妨想得透去。”古德雲:“忽然窮到無窮底,踏倒須彌第一峰。“我也曾如此想,但不會著相嗎?(懷師批示:如執不著相,亦是著相了!)

  七月二十五日 陰

  晨六時打坐。坐中知有身體,但覺輕如浮雲,飄在空中,舒暢無比,似乎證到了空寂爲身,靈知爲心。在將下坐之前忽然又了解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之理。總之今日坐中似有所得,當然也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總之最近身心都有轉變,但看一直轉下去,會怎樣。今日周六,車不在家,小妞母女走路去買菜。晚間我看《指月錄》。既說逢緣入者,永不退失,何以又囑善自保任?(懷師批示: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七月二十六日 雨

  今日星期,小妞母女早餐後出去玩,帶買菜。因爲車子不在,不能多買,小妞還拿得動她的餅幹和零食呢。見他們披雨衣,戴雨帽,興致勃勃地走了,使我憶及昔年的自己——冒雨出遊,或踏雪看滑冰的時代,老人們都認爲不如在家看看小說,喝杯熱茶的好。因爲老人們無此經驗,無法了解其中的樂趣。其實這種天氣,自有它的情調,在古詩中是常見的。這也證明所謂的代溝問題,我和女兒母女還沒那麼嚴重。晚間我看《指月錄》。南泉雲:“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那麼該如何呢?(懷師批示:得小住時且小住,要如何處便如何。)

  七月二十七日 陰

  晚餐桌上,女兒說她在街上碰到一位同事,是常到附近打坐中心學打坐的。據說該中心的禅師也是從日本學來的禅,中心的環境,建築,室內的一切設備,甚至裏邊師徒的服裝以及飲食,全是日本化。我想這就是所謂的不忘本了。(懷師批示:一笑!)

  七月二十八日 雨

  晚間我看《指月錄》。妙喜老人即大慧禅師?圓悟,圜悟是同一個人嗎?何以兩種寫法呢?(懷師批示:你都說對了!這是古人用字分正寫,俗寫的不同。但有時又可隨便替代,無足怪也。)

  七月叁十日 晴

  坐中體會到一念的生起——由體起用,生、殺、予、奪,來去自由的都是它,念由體起,它的變化猶如畫圖,當開始有一點時,立即把它抹去是容易的,否則由點而線,由線而畫。以至延伸成體,就全面成波,不好收拾了。有人主張不止念,念起念落,聽其自然,我只觀之而已。關于這種說法,我曾有過經驗,那就是念頭之來,猶如過門不入的朋友,我知道它來,不迎也不拒,慢慢地,不但忘了它,連自己也忘了。現在這種經驗已成過去。那正是“我自無心于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確實是最好的止念方法!

  七月叁十一日 陰

  晨六時打坐。坐中如常。最近口水特多,似乎源源而來。(懷師批示:好景。)

  傍晚這家男主人回來了,他是來接小妞母女去紐約住十天的。據說他在紐約大學暑期進修,宿舍正在世界大動物園之一的紐約大動物園對面。因爲要分兩天才看得完,住在對門可以慢慢地玩。這對小妞來說是最好的消息。

  八月叁日 晴

  最近不論做什麼,意境上有一個無形的只能體會、不能言傳的東西,隨時隨地都跟著我,最初是有點怕,現在反感到是個伴了。我想有些人說太靜了會害怕,可能就是它的顯現——自在菩薩。因爲用能隨緣,如果當人害怕,就會有怕的心所來相應,所謂自己嚇自己了!

  八月四日 陰

  晨六時打坐。坐中覺熱,又不能不在膝蓋上蓋點東西,因爲我的床靠窗口很近,但搭上一點東西又會熱,很難處理。我記得書上說,打坐最好稍涼一點,據我的經驗也是如此。下坐見從門縫遞進來一封信,這是樓上女孩與小妞通信的慣例。我搭起一看,只是說明她許久沒給小妞寫信的原因,並希望和小妞見面。于是由我回了她一封信,因爲過去她不在家,小妞去信,就是她父親回信。這是禮貌,所謂入鄉隨俗。

  八月五日 晴

  坐中如常。我的習慣是只要一閉上眼睛,立刻就忘了周圍的一切,竟不知身在何處。此種情形,自學打坐就是如此,現在更有進一步的迷糊,每次要睜開眼睛,才憶及原來是在這裏。今晨坐得最久,下午四點半又坐一次。雖然樓上傳來很多聲響,並不礙事。下坐聽到樓上一直在忙,我知道他們是快搬了。美國的規矩,搬出去的時候要把屋子打掃幹淨,不興亂七八糟地給再來的人家收拾。這點習俗我很欣賞。

  八月六日 晴

  我認爲打坐最好一有機會就坐,不必坐得太久,以不勉強爲原則。如果不想下坐,且無必要,那麼就盡量坐下去。據我的經驗,任何境界之來,多在上坐不久,幾乎沒有上坐很久才來境界的。師訓:“只問耕耘,不問收獲。”所以我也不敢有任何希望。

  八月七日 晴後雨

  晚間在寫日記之際,忽然就恍兮惚兮了。開始時什麼都不知道,後來感到自己呆住了,才發現筆還握在手裏,神卻不知去向了。這時,意境上是一片空靈,內心安詳如同一片清流,又有點恍兮惚兮,又什麼都清楚,而又什麼都不著。我想保住此一境界,立刻放下筆而後打坐,坐得固然比平常時不同,仍是恍兮惚兮,真正沒有一絲雜念,舒適無比。但我確知不是上坐以前,尤其不是如夢醒覺那一刹那的境界了!我不知道這像不像大慧杲禅師在舉著時,忽然呆住了一樣?最後仍下坐寫完日記。(懷師批示:正如所說,但近于無想定,尚非勝境,應舍。此是過程,以你之用心,必不致太過執著也。)

  八月八日 晴陰不定

  晨六時打坐。坐中又有新的發現,但仍是恍兮惚兮,說不清楚,待弄清楚再說。下午收到一位朋友的來信,她說近來的紅白帖子最多,見到紅帖,就准備大吃一頓,熱鬧一番。如果是白帖,就難免有些惆怅!我回信說,如果我們現在去了,真算一生無憾。第一,幸運的生在這千載難逢的浩劫亂世,備嘗人生的酸、甜、苦、辣,對人間的面面觀也都很清楚。設若再要來時,就可詳加考慮,來還是不來了。第二,看看那些忙忙走了的人,丟下一些尚未完成的任務,譬如上有父母,下有孤兒,是多麼難以瞑目!我們比較起來,真是天之驕子了。

  八月十日 晴

  晨六時打坐。靜中我覺得心就是一點,動靜都由它發,動時由一點一飄而起,如不加製止,就愈擴大,愈走愈遠。靜時則歸于這一點上。當動得厲害時,這一點就被遮住,隱而不顯了。另外有兩種知,一種是識知,是由分別而起的,一種是觸緣即知,不用分別,這種知比較微妙,如何是自知的事,說不清楚,還是只有自知。(懷師批示:看來我必須爲你寄去《成唯識論》才有幫助。總之,你不但要再舍人空,而且更須去法空。凡以上所說,仍在法中也。)

  八月十一日 雨

  晚間我看《論語別裁》,使我憶及幼年入當時所謂的洋學堂。洋學生也尊孔,每在學期開始的朝會上,就請出孔老夫子的牌位,接受全體師生的敬禮,如果有人因事遲到,就單獨去放牌位的屋子行禮。後來是從何時開始,取銷了這一儀式,我已記不得了。當然孔家店是不能打倒的,不過一家店竟開了幾千年,也該整理一下,是必須的。但誰能負起此一重任!只有老師不惜時間和精力,爲它整理翻新。這也是匹夫而爲帝王師,一言而爲萬世法的孔老夫子之始料所不及了。

  八月十二日 晴

  我似乎證到,要打坐坐得好,一定要身體確實健康,坐起來就不會感到身體的存在,否則會被它妨礙,不得自由。想起起不來,想動動不了,當然這也是初步的過程,慢慢地即使稍有不適也無所謂了。譬如有時將上坐,覺得哪兒有癢或痛的感受,不理它,過一陣子再記起來時,已成過去了。別忽略這點小事,要知九層之臺起于壘土,千裏之行始于足下。只要有信心,就能有成績。

  八月十叁日 晴

  昨夜一覺將醒未醒之際,忽然嚇一大跳,不知什麼東西,在我面上一恍,立刻就與我合而爲一了。當那一刹那間,我是冥冥杳杳的,什麼都不知道,連嚇一大跳,也是在那一刹那以後的事。在嚇一大跳之後,我卻認爲那個就是我自己。至于那種冥冥杳杳的境界,我已有過好幾次經驗,但沒那個無形無相的,不知所以的東西。那種冥冥杳杳的境界來時,不是在剛上坐不久,就是在將醒未醒之際,那種微妙,絕不可說,如果問如何是自知的事,仍然是只有自知。怪的是總是嚇一大跳,心裏卻平靜得很。那顆會跳的心一直沒有動過,似乎是定住了。過了很久,才聽到自己的呼吸好響,耳朵也響,再過一陣,才清楚地聽到心的擺動。這是我常在睡覺時聽到的聲音,如挂鍾的擺動,很有規律的。昨夜的境界與往昔不同,那會是什麼?確實驚人。(懷師批示:那亦是神凝氣聚之“行陰”境界,即心即物,並非外來。只是人具“受陰”習氣之慣性,妄自作種種解,種種著相而已。)

  八月十五日 雨

  早餐桌上,女兒說她們有個女友,她的父母是聾子,都是小時侯摔一跤摔壞了耳膜。我奇怪何以摔跤壞了耳朵,而且兩個聾子又如何生活呢?據說她父親已經去世,她母親就住在我們這兒附近,她自己在加州教書,相距太遠,每年只見一兩次面,她母親卻過得很好。她家本是匈牙利人,那兒聾人手勢與美國又是不同。她母親參加一個聾人教會,又交了一些朋友,頗不寂寞。可見人要會安排自己,否則就會被時代遺棄了。

  八月十九日 晴

  我和女兒在早餐桌上,談到聾人與啞人的問題,我說聾人一定會啞,但啞人則不一定聾。修道的人要修斷一根,多麼不易,我想聾、啞都是能心靜的。她說她在國內大學及國外博士班都有盲人同學,比較起來,盲人是最可憐的。 因爲缺乏安全感,隨時都在恐懼中。我同意此一看法。如果六根一定要有缺陷,最好不是眼根。譬如有些技藝只要有眼睛就可以學。所以說人生只要六根齊全就夠了。

  八月二十日 晴

  近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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