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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禅日記 二(金滿慈夫人)▪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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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天不能出去,除了帶小妞看電視之外,只有設法哄著她玩。她很乖,但必須順著她。其實這點小人,順著她又有何不可呢?何必一定要給她認真!看著她常使我記起我的童年。記得有人說過一段話:“已逝的日子,總是使人來不及歎息,當真正能夠用一種比較深厚的感情,去體驗窗外送進來的泥土芳香和植物野味的時候,童年的列車,已經匆忙駛過生命的軌道。”一個人的童年,是最寶貴、最值得回憶的!我家女少于男,四房人,只有我和妹妹兩個女孩,妹妹常被四叔家接去,而我則總是在二叔家玩。叔父愛我不啻己出。由于祖母和叔父對我有限度的縱容,使我在童年的白紙上留下許多鮮麗活潑的色調。我一生最大的遺憾,也就是對祖母、父母、叔嬸未能盡到一點孝思!

  晚間我看筆記。寫日記。十一點,打坐。

  十月五日 陰

  晨六時打坐。

  今天小妞的爸帶她在外面吃午飯,回來已十二點。我等她們時,偶然掀起客廳窗簾的一角,瞥見一個老婦人,不知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總之似曾相識。想了半天,對了,她很像一個看廟的老婦。那是抗戰期間,我家住在昆明鄉下,是一個美軍情報網電臺,在一個廟子裏面,看廟的是一對老夫婦,那位老婆婆常煮豆子,我就常常把火腿皮骨,或肉骨之類送她。我們的廚房正在大殿外面,她們就住在大殿裏面。這地方雖設電臺,並未把紫金娘娘搬出去,那娘娘身上全是童男童女。每當廟會,遠近都來敬香挂彩,據說有求必應。我雖沒求,但也有了這個女兒。當我離開那兒的早上,老婆婆坐在門口地上哭著送我。我安慰她說:“也許還會再調回來。”她搖頭抹淚說:“不會了,這麼遠的地方,我也老了,看不到了!”她那種真誠的情感流露,絕非一般世俗人情可比,那是一分真實的感情!我正出神,小妞回來了。(懷師批示:這不回來了嗎?一笑!)

  晚間我看筆記,寫日記。十一點,打坐。

  十月七日 陰

  晨六時打坐。

  今天星期,有兩家學生來吃飯,這學生不是正式學生,是旁聽生,因爲老師有權准或不准,或收不收學費等等。就爲沒要他們的學費,所以他們也來請老師吃飯,有時又送小妞衣服,因此也請請他們。美國的學生可不比國內,他們既不講禮貌,更不管稱呼,如果你是博士,他們叫聲某某博士,或某某太太,這就是天大的禮貌了。在我們中國,這種稱呼等于朋友,老師就是老師,連稱伯父都不可以。中國人的尊師重道,是沒任何一個國家可比的。這兩家來了四個人,一直到夜間十點才散。

  我看了筆記。十一點,寫日記,打坐。

  十月八日 陰

  晨六時打坐。

  下午帶小妞玩,看電視。送信的來了,收到一些廣告之類的東西,沒什麼正經信。小妞靠在玻璃窗上往外看,我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時來往車輛正多,一個中年人正走在那些車輛中間,看他不慌不忙地走到車邊一站,車子過了,他又進一步,有時遇著好人,也會揮手叫他過去,否則過不去時,他就站一下,連站幾次,就順利地過去了。我在想,他能在往來不斷的車輛當中,走得如此從容,實在靠平時訓練有素,才辦得到。固然我們學的這門太難,但既有前輩走路,就證明仍是有路可走。當然開始時是要費一番力氣的!(懷師批示:好說,好說,應作如是觀方可。)

  晚間我看《楞伽大義》。寫日記。十一點半,打坐。

  十月九日 晴

  晨六時打坐。

  下午帶小妞玩,看電視。今天有個電臺有個特別節目,是專題討論兒童問題,觀衆不少,似乎是個重要節目。這在美國是一個大問題,譬如父母都忙,孩子沒人管,請人照顧又太貴。雖然美國的法律規定不准把兒童單獨留在家裏,如遇意外事件發生,家長要負全責。話雖如此,還是有些家庭主婦外出,把孩子關在家裏的。至于打傷兒女的事,時有所聞。再有一種母親,每天一早把孩子趕到外面,中午丟一些面包給他們,晚間才許回來,孩子在外面做什麼,既不知道,也不過問。這些都是問題。她們討論一小時,並無具體結論。

  晚間我看筆記。寫日記。十一點,打坐。

  十月十叁日 陰

  晨六時打坐。

  這兩天,男主人的姊姊、姊夫來作客。

  上午陪客人去百貨公司轉了一圈,回來我們煮好了飯,他姊姊要自己做菜,因爲他姊夫非他姊姊做菜不能吃飯。他們的菜簡單得很。譬如他們說吃叁個菜,在我們看來就只有一個菜,如一個酸辣湯,一個芒果辣醬,就如中國的豆瓣醬,再炒一個茄子之類的素菜,就夠了。湯裏什麼都沒有,除了酸辣之外,沒有任何菜。據說他們每家都會做這種酸湯。印度人愛吃酸,但沒有醋,他們有一種類似樹根的東西,泡水煮湯。我吃不來,女兒卻可以吃,這叫:“不是那家人,不進那家門!”這家男主人一頓也離不了這種湯,似乎他們南部人都離不了這種湯。幸好美國有各國商店,如去臺灣,就過不了。夜間如昨。十二點一刻,打坐。

  十月十五日 晴

  今天他們帶小妞出去了,我補寫這幾天的日記。除了煮飯之外,也不能做什麼,女兒能吃他們的東西,我也就跟著隨便吃點了事。晚間他們回來,仍是自己做菜,他們連美國的水果都吃不來,什麼果醬都不能吃,吃面包只能抹黃油。他姊姊說哪兒都不如印度好,當然誰都愛自己的家鄉,但沒有他們那麼離不開家,對外面的一切,太不能適應了。晚間仍是十一點半把小妞抱出去了。

  我寫了日記,然後打坐。

  十月十六日 晴

  晨六時打坐。

  明天客人要去加拿大,然後從那邊回印度了。今天女兒他們帶小妞陪客人玩了一天。我補了日記,在沙發上竟睡著了。醒來到廚房煮了飯,也做了兩個素菜,客人雖然不吃,我們可以吃的。這幾天都跟著他們吃印度菜,連女兒都說該換換口味了。可是晚間他們回來,仍由客人自己做菜。他們有一種香料,類似中國的當歸,還有一種豆子,好小,叫叁巴,不管任何菜,都放叁巴、辣椒、酸辣湯、芒果辣醬、酸奶和米耙耙。他們天天吃這些,菜都是一股藥味。女兒也去過他們印度人家作客,據說吃的都是這些,家家如此。今夜他們多談了一陣,一點以後,才把小妞抱走。我打坐。

  十月十七日 陰

  晨六時打坐。

  一早女兒先送小妞上學,然後自己又去上課。這家男主人則要送他姊姊去加拿大搭飛機,因爲他姊夫的弟弟在那邊,從加拿大搭飛機到那邊,還有一段路,相當地遠。大家都走了,我照例給小妞做午飯,自己也吃一點東西。小妞回來了,仍帶她玩,看電視。我問她:“你怎麼不同姑奶去印度?”她說:“因爲我不是印度人,我是中國人。” 其實她有叁種國籍:印度,中國,美國。據說二十歲後可以由她自擇。在習俗來說,她自然是印度人,但在美國這方面是自由的。不過,據我的看法,如果她真拒絕做印度人,她爸會受不了。晚間十點以後,她爸回來,他說沒看他姊姊上飛機,只送到機場,就趕快回來。因爲他已請了一周的假,明天要上課。我補了日記。十一點,打坐。

  十月十八日 陰

  晨六時打坐。

  下午仍帶小妞玩,看電視。電視上有一男一女印度人唱歌,于是我又記起客人的神態。印度人不論男女,都會搖頭。那種奇妙的動作,我們在波士頓時,各國同學就一致公認,所有的印度人都有的共同特征。譬如他們要否定一件事情,或欣賞一種東西,他們都會搖頭,至于要知道他們的意見或是否定,或是欣賞呢,那就要看他們的眼神而定。有時他們坐在那裏,不自覺地搖搖頭,你問他們爲何如此,他們說自己並不知道。看來是一種習慣,究竟是遺傳,還是模仿就不得而知了,真好玩。至于女人的那種服裝,身材修長的人穿上還可以,若是矮胖的人穿起來,就是一大堆,看不出所以然了。

  晚間我看《習禅錄影》。寫日記。十一點,打坐。

  十月二十一日 晴

  晨六時打坐。

  連晴兩天,氣候不錯,不冷不熱。今天星期,女兒勸我出去走走,我問去哪裏,如果遊山玩水,我可以吃一粒暈車藥,去走走;如果逛百貨公司,我可不去。如果說去看水壩,順路去看紅葉。美國的紅葉,是值得一看的。我同意出去走走。車子開到郊外,沿途滿山遍野都是雜色樹木,紅、黃、紫綠在一棵樹上,深淺不同,遠看是一株花樹,其實只是深淺不同的樹葉。遠樹隨山坡的起伏,似乎蓋上一層絨毯,類似地毯,各種顔色,美極了!當日光照在上面的時候,好紅、好鮮,在別處看不到這種色調。想拾幾片落葉,留個紀念。于是女兒牽了我一直到達山頂,女兒弄了一手碎刺,我一腳踏進一個泥洞,因爲落葉太深,看不清地面,在山上坐了一下。這山下面一個水壩,地屬賓州,正是賓州與歐林交界處,據說海拔二千五百公尺以上。往這邊走,越走越高。我們是住在山谷裏面,海拔一千四百多公尺。下山時,我們見小妞被她爸抱著滑了一跤,于是我和女兒幹脆滑了下來,好極了,一點不吃力,地上都是草,一點兒也不髒。我們在山上拾了一些紅葉,在山下水壩前留影。回來的路上,在飯館吃了頓西餐。夜間我想把紅葉分寄國內的朋友,忽然記起一個問題,那就是紅豆、紅葉是不能隨便寄的。有些老同學,老同事,都是先生。中國人的這些典故,也難怪外國人常鬧笑話了!于是我選了幾片相當漂亮的寄給幾位女友。也算留個紀念吧!

  寫完日記,十一點半,打坐。

  十月二十二日 陰

  晨六時打坐。

  昨夜這家男主人放了一個打鼠機在廚房,女兒特別來告訴我去廚房要小心。自我來美,在波士頓就沒見過老鼠、蟑螂這些東西,在此發現兩只小老鼠,不過一寸多長,好久了。在它以爲有暖屋住,有東西吃,它哪兒料到這家男主人早有殺鼠之意了。據說印度不許殺生,蚊蟲、蒼蠅、老鼠、蟑螂、螞蟻,到處傳病。當這家男主人初來美時,就帶來了瘧疾,醫生說,美國不准有瘧疾,叫他住院根治,才許出院。我問他:“印度人不是不興殺生嗎?”他的回答是:“不得已!”不知佛家的看法如何?老師說呢?(懷師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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