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參禅日記 叁(金滿慈夫人)

  參禅日記(叁)

  金滿慈夫人

  一九八一年一月一日 陰

  晨六時打坐。坐中如常,十分恬靜,但覺頭部與眉心發脹。今天是陽曆新年,我知老師不過這個年,等舊年再給老師拜年。至于這家人,從不過年節。一來人少不熱鬧,二來兩國年節不同,過誰的好呢!都過又太麻煩。下午帶小妞看電視。有一家的孩子被鄰家孩子打傷了,那家大人又不講理,于是這家父母就叫孩子天天練拳,最後把鄰家孩子打傷了事。美國的教育是強權勝于公理,當然學點護身法是對的。如果我要學,我只要學定身法,遇強權之際,但把對方定住,就可以了。記得有人說:“有本事的人到處惹事,惹了事就無本事。無本事的人到處息事,息了事也是本事。”

  一月二日 晴

  晚間我看筆記,看到清朝曹樹龍爲姐妹峰寫的兩首詩。其一:“翠黛雲鬟絕世容,聯肩秀立兩芙蓉,二喬都得英雄婿,不信名山老住依。”這首已經不成話!其二:“雲裏七賢偏冷峭,天邊五老太龍鍾,彭郎可嫁無媒說,待字年年姐妹峰。“這首把七賢五老都拉了進去,文人恃才欺人,爲什麼不能讓人家雅潔一點呢!姐妹峰是多麼脫俗的命名,可憐不會說話,只好讓文人自造口業(文字業)了!

  一月叁日 晴後雲

  晨六時打坐。坐中一片虛空之中一團金光,好亮,好亮。金光散去不久,接著前後兩次白光出現,先是一團光芒,一瞬就如花開一般,光芒四射。我有點飄飄然,只覺得金光是出于目,白光則出于心。而金光亮如火,白光如閃電,實在難以形容。總之這一坐,時間並不太久但覺舒暢無比!最有趣的是我似乎摸到了一點竅,人家說啞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我卻如同吃到一塊糖,卻無法形容它的甜。如果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其實自己也不太知。若用下面這幾句話來解釋,似乎還有點譜:“我有一首詩,天下人不知,有人來問我,連我也不知。”

  一月五日 晴

  晨六時打坐。坐中發現一個從來沒注意到的情形,那就是當人心無所住,或是心空一念之際,呼吸之氣極微,幾乎忘了還有呼吸這回事。近來坐中常常打呃,有時由胸部上達腦際?總之舒暢無比。晚間我看《指月錄》,我覺得它除了機鋒轉語之外,可看之處還很多,至少我看得懂之處還不少,我不一定要鑽牛角尖。況且我看書常常是抓住一句,甚至一個字就夠了。我沒耐心也沒智慧去讀長篇大論的東西,只好以不求甚解來遮羞了。

  一月六日 晴後雪

  晨六時打坐。坐中我證到妄想緣起的成因,如果在現量境上,當觸境遇緣之際,立時一覺,即不依他起,自然就無遍計所執。其實內緣法塵比外緣色境更可怕,所謂家賊難防,我確實證到了這一點。總之都是緣起所生,它是彼此互爲因緣,互爲因果的。此事糟就糟在用能隨緣,好就好在體自不變。雖說空境易爲空心難,我想天下無難事,只要隨時警覺,但能對境無心,則無事不辦了。(懷師批示:注意另一句:莫道無心便是道,無心更隔一重關。“)

  一月七日 晴

  我看《指月錄》。圭峰禅師的禅源都诠,說的非常清楚。至于他欲匿李訓未成,及被捕,他說:“與訓遊久,吾法遇難則救,初無愛憎,死固吾分。“我覺得很對。何以又說他被理障?是不是他的偈語處處欲透脫情景,反而被理障?(懷師批示:有此嫌疑。)

  按:圭峰密禅師有偈曰:“做無義事,是惺悟心。做有義事,是狂亂心。狂亂隨情念,臨終被業牽。惺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林間錄》引師前偈曰:“閱唐史李訓之敗,被綠衣詭言 [左黑右出]官,走終南依密,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鳳翔,爲zhouzhi吏所執。訓死,仇士良捕密诘之,怡然曰:”與訓遊久,吾法遇難則救,初無愛憎,死固吾分。“予謂比丘與唐士大夫交者多,或見傳記,多犯法辱教。而圭峰獨超然如此,爲史者亦欣然點筆疾書,蓋其履踐之明也。觀其偈,則無不欲透脫情境。譬如香象,擺壞鐵鎖,自在而去,豈若蠅爲唾所汙哉。智證傳引此偈曰:朝奉大夫孫于之嫂,年十九而寡,自誓一飯終身,誦《法華經》,不複嫁。于守高安,嫂年已七十余,面目光澤,舉止輕利。政和六年夏六月,忽收經帙,料理服玩與侍妾。于問其故,笑曰:我更叁日死矣,果如期而逝。韓子蒼問予曰:人之將終有前知者,何術致之。予曰:“譬如牛乳,以[ ]發之,雖緣緣之中,無有作者,久而成酪,非自外來,生乳中故。非自能生,以[ ]發之,故緣緣成熟,忽然成就,乃有偈。其略曰:”酪出乳中無別法,死而何苦欲先知。“如某夫人,年華休息,白首見效,凡五十余年,心心無間,自然前知化日,酪出乳中也。然觀圭峰偈語,恐于死時,未得自在,以其皆理障故。如本朝太祖皇帝,將問罪江南,後主遣其臣徐铉入對,欲以舌辨存國。既見曰:江南國主,如子事父,以事陛下,奈何欲伐之。太祖曰:父子異居可乎?铉愕然無以對。今平生知誦圭峰之偈語,至于臨終爲徐铉之愕然是也。

  一月八日 陰

  我看《指月錄》,雖然我看懂之處並不少,但對古人悟道因緣,我抓不到要點尚乞老師開示。看這種書應當如何看法?要注意些什麼地方?(懷師批示:你應如每公案中的主角,照他一樣,觀證一番,參參看。讀此等書,要以心眼讀、法眼讀。不以世俗心目頭腦去理解。否則,即牛頭不對馬嘴了。)

  一月九日 陰

  晨六時打坐。坐中頭頂發熱,卻很舒適,過一會覺得身上有些涼意,才知道頭頂好冷。猶如把頭頂埋在雪地裏,或浸在冷水裏一樣,冷得透骨,但並不痛。今天收到李同學的信和十二月上半月日記批複。急忙拆開來,看見師谕:“若執著無夢即是,亦是大夢,夢即不夢,不夢即夢,莫更說夢話了!”我不覺好笑。此次日記批示雖不太多,我卻得的不少。

  一月十一日 晴

  晨六時打坐。坐中靜定如常,在下坐前忽然想到這個悟字。我認爲人間許多事情,不可思議的地方太多,既說不明白,也寫不清楚,更不能用思想去分析。那一點妙竅,只有靠悟,但這個悟,猶如啞子做夢,只許自知,有時候就是那麼一知,猶如撥雲見日。等到要想如科學家寫出一篇報告來時,卻無從下筆。我想如果大澈悟了,也許可以,但古人多以詩來說明,或如林酒仙的長歌之類。實際上也只是說個大意,究竟如何,還是只有他們自己清楚!晚間仍看《指月錄》。(懷師批示:譬如病中苦痛之除去。)

  一月十叁日 陰

  我看筆記。見四十五次日記批示,我問佛說的空,師谕:“此空非如世俗唯物見者之斷滅空,以真空涵容妙有,大有意思,證得者,生死齊了。”我似乎已得真空妙有之旨,我認爲證到此,就得意生身了。但不知是否仍是意識身?(懷師批示:荷葉荷花蓮蓬藕,糯米糯谷醪糟酒。)

  一月十四日 晴

  到後門外一站,見釘在柱子上的溫度計二十度,仍是很冷。冬天的太陽溫溫的,想到國內南部冬天的太陽,又頗動思鄉之感,立時一覺,現在的覺已很自然,似已成熟路了。一覺即休,還我本來清淨。現已覺生路漸熟,熟路漸生之概!晚間看《指月錄》,看到“青青翠竹,無非法身,郁郁黃花,悉是般若。”我想如果說郁郁黃花悉是法身,青青翠竹無非般若,不可以嗎?因爲黃花也不出于法界,翠竹也不越于色。由此類推,則無一而非法身,無一而非般若了。(懷師批示:“清早起來賊咬狗,揀個狗來打石頭。從來不說顛倒話,陽溝踏到足裏頭。”)

  一月十七日 陰

  人的煩惱要靠慧力解決,我認爲普通的小事,思想清楚的人就可以,不一定要大智慧。譬如有人丟了一只雞,就咒呀,罵呀。其實吃的東西,誰吃都一樣。雖說別人吃飯,自己不飽,可是失去一只雞,自己也不餓飯呀!如果失去一只雞,自己又生一肚子氣,究竟誰劃得來!大小事都是一樣。如能在現量境上,不起分別作用,不依他起,不成遍計所執,不就平安無事了嗎?所以必須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事。我們母女閑談的機會不多,因爲各忙各的,似乎總忙不完。晚間我看《指月錄》,黃檗這章我看得懂。

  一月十九日 晴

  晚間我看《指月錄》。我認爲日本禅受此書的影響最大。據說,經雲“菩薩有意生身,不知是哪種意生身?是不是真空中的妙有之身?(懷師批示:真空妙有之意生身,也即是轉識成智後之意生身。若細論之,程度亦大有差別。)

  一月二十日 陰

  晨六時打坐。坐中又摸到一點竅,是小竅,也說不清楚。晚間看《指月錄》,香岩擊竹而悟道,其實就是在他工作的時候,心不在焉地一抛瓦碟,擊竹聲恰巧觸動他一點靈機,插頭插中一次而已。正如有人被狗咬,忽然打失布袋一樣。這種經驗我有過,可能悟的程度深淺不同,實際上這種境界非言語文字解說得清楚的。就如讀過香岩悟道的頌,也是知者自知,不知者仍是不知也。(懷師批示:說得好。)

  一月二十二日 陰

  近來腳下飄飄的,走起路來有腳似浮起的感覺,不知是否冬季衣服穿多了的緣故?可是往年棉襖早上身了,也沒有這種現象?(懷師批示:不是的。如著意修神足通,久而久之,可以淩虛空漫步。)

  晚間我仍看《指月錄》。我真羨慕那些說走就走的人。如無業禅師,皇上屢召不去,卻從別道走了,多麼自由自在!其次如隱山(龍山)和尚的兩首偈。其一:“叁間茅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把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幹。”其二:“一池荷葉衣無數,滿地松花食有余。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屋入深居。”似這種可算地仙了。(懷師批示:你給的分數恰倒好處。)

  一月二十叁日 雪

  晨六時打坐。坐中我證到在無邊虛空中,能上達叁十叁天,下至十八層地獄,縱橫自在,來去自如的,只是一念。記得師曾谕示:“十世古今,始終不離于當念。無邊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我不知道這一念是妙有,還是妙用。(懷師批示:妙有妙用,何須分別!)

  晚間看《指月錄》。當禅師圓寂後,常有壽多少,臘多少。何謂臘?(…

《參禅日記 叁(金滿慈夫人)》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 继续阅读 ▪ 菩提道次第略論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