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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禅日記 一(金滿慈夫人)▪P12

  ..續本文上一頁空空洞洞,但覺廣大無邊。無人,無我,可是我又什麼都知道。(懷師批示:性覺真空,性空真覺。當可于此境上翻然領悟。)

  小妞不上學,我帶她玩,看電視,又怕電視看多了,會傷她的眼睛。她大了,懂得漂亮,我就給她梳頭,洗臉。她要自己洗手,一洗就洗去二十分鍾。所以一天她要洗幾次手,我都隨她。再學學刷牙,只要把衣袖卷高一點,不弄濕就好了。可能是她爸太高,媽也不矮,所以她比普通同年的人要高很多,不滿叁歲,比五歲的孩子高,所以托兒所的老師常常忽略她的年齡,遇事不太能諒解她,這也是她吃虧的地方。近來比較好了。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十二月五日 雪

  晨六時打坐。

  小妞不在家,我照例先吃完飯等她。她愛吃白面,我就爲她做了一碗番茄湯。什麼都准備好,她也回來了。一進門,就要棒棒糖,拿著棒棒糖又來吃面。她告訴我,那些娃娃他們都喜歡老師,只有她不喜歡,因爲她一哭,老師就會罵她。這時門鈴響了,又是那位老太太,帶著她的女兒和叁個外孫,一進門就喘。我說天冷吃杯熱茶吧?她點點頭。她女兒比我女兒小一點,似乎在臺灣沒讀過大學,我也不敢問。總之現在是家庭主婦,二男一女的母親了。我拿些糖果給孩子們吃。吃完茶,她女兒就帶著孩子們走了,據說還要去買東西。她又和我大談,她畢竟還是個讀書人,不談打牌,還是可以談點別的,只是不大起勁而已。她說她是山東人,她先生是上海人。她說:“從前像這樣,就是嫁得遠了。”我說:“你看我家女兒,都翻過喜瑪拉雅山喽!” 她說:“不過從前多半這村嫁到那村,也不好,你看滿街的人,都傻傻的,因爲血統太近。”我們都笑了。她告訴我她先生是她父親的部下,留英的。我告訴她,我先生是我的表兄,留法的。她問是怎樣的表兄? 我說:“她是我嬸嬸的侄兒。” 她似乎松了口氣,說:“還好,要是你母親的侄兒就不好。” 我說:“那根本就不行,那叫骨肉還鄉。” 我們正笑著,小妞要看電視,我爲她撥好電臺,陪她看了一下,回頭一看,那位老太太已經睡著了。小妞望她一眼,對我一笑,乖乖地看她的電視。我擔心睡覺的人會受涼,爲她蓋一點,又怕吵了她,看看她穿得卻也不少,地方又靠近熱氣管,大約不至受冷。我正想著,她醒了,看看表,站起來就走,說是孫子回來,找不到人,會打破門的。

  晚飯後,小妞十點才睡,我寫日記。

  十一點,讀經,打坐。

  十二月六日 晴

  晨六時十五分打坐。

  小妞不在,我吃完飯,爲她下了碗面,把該做的都做好。她一進門,先給她一個棒棒糖。她爸進來了,手裏拿著一張紙,上面紅紅綠綠一大堆,小妞告訴我是她畫的。我當然大加誇獎一番。她爸用膠條把畫貼在過道上,小妞大叫,一定要貼在我的屋裏。只得又取下來,交給她,由她親手去貼。她吃完面,又喝了湯,我就放心了。每天她媽媽一進屋,就要問她吃了些什麼?她能多吃一點東西,我們都皆大歡喜,近來也胖了一點。

  電話鈴響了,是女兒來的。她說外面很冷,如果小妞要和她爸出去,最好多穿一點。我說:你給你家老爺說好,給我說沒用。她笑了,說好。(懷師批示:唉!天下父母心!希望不要忘記了老娘。)

  叁點鍾小妞有一個她最喜歡的電視節目,其中有兩個女孩,所以她稱爲姐姐節目。她正看得起勁,她爸回來了,她不想出去。但我怕看完這個節目,她又要出去,更是麻煩,不如叫她出去玩玩的好。于是我給她爸說:“外邊冷,多穿一點好。”他答:“沒那麼冷,用不著。”我知道女兒沒給他說好,就算了。

  晚餐後,女兒帶小妞在我屋裏玩了一陣,九點他們才走。因爲小妞的爸到學校出題目去了,大約又是考期在即。女兒告訴我,走到哪兒都會碰到學生。無論去超級市場,醫院,百貨公司,甚至走到街上,都有學生打招呼。因爲他們教書的學校,是此地唯一的一所大學。她們母女走後,我看《楞枷大義》,我想看八識規矩頌,但這不是一下看得了的,要找個長時間才能看,所以今天暫時還不看。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十二月七日 雪

  晨六時整打坐。在坐中我現在已無妄念,但雜念、遊絲不免。(懷師批示:可喜稍有進步。)

  小妞不在家,我照例先吃飯後等她。爲她做了湯,又下了碗面。她吃東西很怪,好好的湯面不吃,要分開來各吃各的。下午帶她玩,陪她看電視。看她似乎要睡的樣子,可是她實在並沒睡,只是養神而已。她很會養神,有時像大人一樣,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又精神十足了,要她睡次午覺,難而又難。外面雪很大,不知是否風的關系,真如空中撒鹽。我愛大雪和大雨,因爲它能洗淨心垢。看著潔白的雪,和嘩嘩的雨,內心空空的,幹幹淨淨的,真是五蘊皆空,舒暢得很。

  晚飯後,打開電視,正好又是那個美國人類學家訪問非洲。非洲人重視傳統,雖然他們也信基督教,但不完全和歐美的一樣,多少滲入他們一部分傳統禮節和習俗。一個非洲人說,他可在夢中得到他母親的啓示。另一個說,他常和他祖母在夢中相見。他們掃墓時站在墓前,念念有詞,據說是對死者報告。我不知這些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靈感作用?(懷師批示:兩者都有關連。)靈感何以一定要在夢中?他們有些傳統如大家庭,講孝順,重祖先,都和我們中國很相似。(懷師批示:本來便是同根。)

  看完電視,寫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十二月八日 雪

  晨六時十分打坐。坐中心如虛空,雜念如虛空中有點東西。遊絲如遊雲,一飄而過。

  十二月九日 陰

  晨六時打坐。很淨。

  今天周末,他們帶小妞出去了,我照例做我自己的事。這幾天有個毛病,一身發軟,也可以說很懶,只想睡覺,有那種春眠不覺曉的情景。我記得第一次氣機發動,就是這種情形,大概又是生理的變化過程,不理它!(懷師批示:說得對。)

  下午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每當她感到寂寞,就和我在電話上談談,彼此聽聽聲音。我們是老鄰居,她的孩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還有我看著生的。當她搬來我們村子裏時,我女兒將考初中。二十多年的友誼了,她因癌症二十年前就鋸了腿。當她考慮要不要鋸時,她說與其殘廢,不如死,可是事到臨頭,能死嗎?五個女兒呢!我每每接她的電話,都很難過。她總是叫我去玩,如果不是暈車,我也想去看她幾天,我們可以終夜不睡地聯床夜話。他們回來已七點,收拾下來,八點才吃完飯,小妞睡了,我看一點筆記。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十二月十日 陰

  晨六時欠十分打坐。意境上的那片大海,離我很遠了。似乎有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意思,我不理它,幾天把它忘了,它也就不惹我。(懷師批示:應該如此,不必著相。)

  今天星期,四點後,他們帶小妞去玩,順便買菜,我在後門走廊的雪地上站了一下。這時天已漸開朗了,烏雲漫漫流動,樹枝後面的太陽偶爾一現光芒,立刻又被流過來的烏雲蓋住,時陰時晴。回屋後,回了兩封朋友的信,其中一封是住在美國的一位太太,她先生在臺灣就認識我女兒,來美後又是某大的同學,她本人是師大畢業,我女兒也是師大的研究生,也算校友。在她將到美時,因爲她們宿舍太小,很不方便,所以我請她來我家吃飯和洗澡,我愛她那份溫文爾雅的氣質,事後她一定要交夥食,推辭不了,只好收下,因此而結下了深厚的緣分,她偶爾來個電話談談近況。我很擔心她是叁個孩子的母親,怕她受不了那種辛苦,總是同情地常常安慰她幾句,她也就把我看作家人,常常訴訴苦悶!我是個最舍不得丟掉朋友的人,我的朋友都是幾十年的友誼。但自從我決心學道以來,我很怕在這世界上再結上任何緣分,惡緣固不可結,善緣也不結最好,不知爲什麼,我很怕這個緣字。(懷師批示:此字確實惹不得,我也最怕,但卻一再惹上。我有時因有不忍人之心也。一笑。)

  六點後,她們回來了。晚飯後,小妞九點去睡,我寫日記。然後看一點筆記。十一點整,讀經,打坐。

  十二月十一日 晴

  晨六時整打坐。

  小妞在家,我給她下了面,又煮了蛋。她最近吃得不少,果汁喝得最多,所以也胖多了,更好玩。帶她玩,陪她跳呀!笑呀!看電視呀!真是有時候以爲自己和她一樣大呢!我最近做一種工夫,就是無論什麼事情,該做的馬上就做,該想的就想,譬如一件事非計劃不可,就計劃一下,怕忘了就記下來。然後就把這一念頭丟掉,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心裏總是空空的。除非是書上的問題,故意放在心上,是急待研究的。總之不會妄想雜念一大堆了。(懷師批示:如此,才是從事上踏實磨煉的行門。)

  電話鈴響了,又是錯電話,放下話筒,門鈴響了,是報童來收報費。

  難得今天天晴。小妞看開了門,就要出去,我就給她穿好外衣,帶她在門口站了一下,見鄰家門外柏樹頂上的積雪,不知是掉下來了,還是化光了。總之那柏樹經雪壓過之後,畢竟還是枯幹了不少。報童弄一個雪球一丟,打在小街上,小妞一轉身,順手撒出一把雪,被風一吹,撲了我一臉。這時有人叫小妞,原來她爸媽都回來了。

  晚飯後,小妞九點才睡。我寫日記,看一點筆記。

  十一點,讀經,打坐。

  十二月十二日 晴

  晨六時半打坐。坐中心如一大氣團,什麼都沒有,可是又不是空空洞洞的,如氣又如霧,又不像以往有時會身輕得如一個大氣球,這是兩回事。不過兩種情形都很舒適,只是身輕如大氣球,是輕飄飄的,就如要飛升一樣,比較有趣而已。不知道哪一種情形好。(懷師批示:現在的好。比“輕飄飄的” 有進步。但亦是一程度、一境界而已,不必執著。百千叁昧、百千境界,亦皆如夢幻空花。)

  小妞十一點半回來了。吃了飯,我看天晴,就給她穿好衣服,穿上外衣,帶她去後門玩。地上一片潔白,十分完整,踩在上面滋滋地響。她好久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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