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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禅日記 一(金滿慈夫人)▪P15

  ..續本文上一頁的歌曲。由于這些歌曲,又回憶到當時的一些往事,每過一個地方,都是由窗子擠進最後一個車廂,車還沒開出去,後面的炮聲就聽得很清楚了。想到多難的祖國,熱淚直在眼眶裏打轉。放下毛衣,掀起窗簾,大門外石階下的積雪,已有大門的一半高了。如果是雪再下不停,真能大雪封門呢!

  晚間,看《楞伽》八識規矩頌。忽然聽到遠遠地有歌聲傳來,不知是哪個教會的佳音隊。看看鍾已夜半兩點了。忙寫日記。

  兩點半以後,讀經,打坐。

  十二月二十六日 雪

  晨六時欠十分打坐。現在七點半左右才天亮,所以連馬路上的車聲都聽不見,真如一座古寺。我一向都是鬧中取靜,一旦真靜下來,反覺不太習慣。坐中仍觀明點。

  今天要煮飯了,從她們走,這還是第二次做飯哩。煮了半鍋飯,又做了幾個菜,可以吃到她們回來了。下午仍爲小妞打毛衣。現在街上已恢複正常。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報童丟報紙在雪地上。忙開門出去拾報,見石級上的積雪已被推向兩邊,就如小坡。街上到處都是一堆一堆的雪,車行須繞雪而過。關好大門,順便把信帶進來。樓上的女教練也還沒回來。記得從前樓上住的那位非洲人,每逢星期假日,他總是和女友在樓上,樓上整天在放音樂,但聽不出是哪一國的,他總是和女友在樓上,樓上整天在放音樂,但聽不出是哪一國的,因爲我不懂非洲音樂。

  晚間女兒從波士頓來個電話,她說她們叁十回來,晚上到家,不會太早。我說這兒天天下雪,路上可能不好走,最好能在路上住一夜,第二天早到一點才好。放下電話,我看《楞伽大義》。一直看到夜半才讀經,打坐,時已叁點。

  十二月二十七日 雪

  晨六時欠二十分打坐。也不知是雪落在什麼地方,沙沙有聲,聽聽也就聽不見了。這也是個問題,如果說聽不見,就是入定去了。我認爲不是(懷師批示:你說得對。)可是也不是打妄想去了。我常常這樣,在坐中有時把噪音當作音樂,聽聽也就聽不見了。我既未入定,也未打妄想,那麼這段時間做什麼去了呢?是不是無記?(懷師批示:你參參看,是什麼?)然後仍觀明點。

  午後爲小妞打毛衣,已打好身長了,再有兩天可以完成。這幾天樓上樓下空空的,只我一個,門一直鎖著。送信的從信箱丟進來,本來可以整天不開門的,但下午必須出去揀報,因爲報童把報紙丟在走廊上,我必須撿進來,不然就會凍住,用力一拔,就會拉壞。所以每天必須開一次門,可是白天開過了門,晚上又得檢查一下,才能放心。晚間雪夜車輛不多,真是靜得如在深山裏面,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也可聽到體內像機器房,有水聲如河流,又像是蒸汽,也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體內熱鬧得很哩,平時卻聽不見。我從小就怕鬼,現在不怕了。我認爲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有人,也有鬼,也有神,也有仙,就如飛禽、走獸、花草樹木,都是天地之靈氣所生。如果一個從來沒見過人的人,偶然看見了人,也會如人見到鬼一樣地害怕。其實人怕鬼,鬼也怕人,因爲不是同類。記得中學時代,在天津中西的宿舍,每當假期,因家在北平,不能隨便回去,那麼一包花生米,一包小點心,一壺清茶,看書一直看到天亮。那種貴族學校清早有傭人來收拾屋子,她驚奇地說:“小姐,放假怎不多睡一下?”她哪兒知道我根本就沒睡覺。當然,那時侯看的書就不一定都是功課了。什麼都看。小說最多。我有靜夜看書的習慣,不是不得已,最好不睡覺。現在看的書都是要研究的書,每天都如入研究室,所以更舍不得睡覺。今夜看《楞伽大義》,一直看到叁點。

  寫完日記,讀經,打坐。

  十二月二十八日 雪

  晨六時打坐。我觀明點,不會慢慢地觀,一下工夫,整個腳都成白骨了。想它白而亮,它當然就會白而亮的。總之觀想是隨心念轉的。不知對不對?(懷師批示:對。)

  小妞的毛衣快結束了。此地靠加拿大,實在很冷。今夏,我吃了兩粒暈車藥,由他們開車陪同前往,看了一次所謂世界最大的瀑布。那時正是我意境出現一片大海之際,所以我不覺得它有多大。那地方遠看一片煙霧,附近就如小雨。就在瀑布前面,有一座橋,過橋就是加拿大。所以這兒很冷。據說那邊有些地方終年雪都不化。

  夜間寫了兩封信,我覺得靜夜看書,是人生最大的享受。尤其是值得研究的東西,有時候幾本書同時看,愈研究愈有精神,趣味無窮!記得過去我有一位鄰居是鄉下人,每當她先生看書時,她就會說:“那幾個字,認得就好了,總看它做什麼?又看不出朵花來!”真是隔行如隔山講不清楚也。寫完日記,看看鍾兩點過十分。時間過得好快!打坐,睡覺。

  十二月二十九日 雪

  晨六時打坐。仍觀明點。觀想容易,火候實在難拿得准。

  他們不在家,夜間愛靜夜讀書,舍不得睡,每天都是兩叁點,清晨又六時左右起來打坐,真是有點起不來。

  午飯後,又爲小妞打毛衣。一擡頭,見壁上小窗外飄著雪花,看樣子不太小呢。掀開客廳的窗簾,見積雪又相當深了,大門外的石階上被雪蓋住之後,又增高一截,有大門的一半高了,門外已不通行。這個小鎮也有它的好處,因爲地方小,容易處理。只要雪一停,就會有人來清理。房東也能用車子來替我們鏟雪。據說水牛城常常有大雪封門的事。早上出門的人,晚上回來,就找不到家了。幾個鍾頭的大雪,就能把房子埋在裏面,或封住了大門,無法進門了。甚至路上的行人,因爲來不及與警方通話,就被封在車內而凍死了。所以女兒她們車上也有通話器。這種緊張的情形,類似臺灣的地震和臺風,有過之而無不及哩!所以冬天雪夜,就有人被警方帶領去沿途人家扣門投宿的事,或是到附近學校借宿。

  晚間,檢查門窗火竈都關好了,尤其是自己的房門。我這時才了解有些人家把電話放在臥室裏,很有道理。譬如客廳有人進來了,而且已在拔自己的房門了,這時只要聽到拔電話號碼的聲音,他就會走,否則叫人?連鬼也沒有!靜夜聽自己的心跳,很有規律,就如舊式的那種挂鍾,擺動得很有節拍。

  寫完日記,十二點五十八分,讀經,打坐。

  十二月叁十日 雪

  晨六時打坐。觀明點。已有頭緒。

  小妞的毛衣,上午結束了。因爲毛線不太夠,不夠長,只好明年再打一件吧。他們今天本該回來了,因爲路滑,在半途住一夜,明天可早一點到。吃了午飯,我在廚房門外站了一下,似乎房東已來過,因爲雪已被推到上面去了,中間留一條路,一望而知是用車子推過的。屋後有些未經破壞的雪地,受樹枝的影響,所以地上積雪深淺不同,深的地方高高的,長長的,宛如在紐約博物館見到的埃及人用石灰築成的古墓。關好廚房門,將走進客廳,就聽到有人推開大門的聲音,又聽到樓梯響,是那位女教練回來了。她們同一天出去,她比她們早一天回來。我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一周就這樣結束了。

  晚間我看了《禅秘要法》,有幾個地方,我不太懂,如令肉劈去,使肉兩向披,使肉褫落,想肉從二脅間兩向褫落。何謂兩向?(懷師批示:兩邊劈開。心念作此想:如屠戶之劈肉,如人死後之腐蝕。如此觀習,不畏生死。)

  白骨觀的路線,自左足五指,至踝、胫、膝、臆、脅、脊、肩、肘、腕、掌、指端。這是督脈的路線?然後由頂轉下是任脈的路線?不知對不對。(懷師批示:對。亦是左右脈的路線。)

  至于我前次請老師開示的空算不算定?老師開示說算定,叫空定,但仍不離有觀之境,如知而故作,即勝法矣。何謂知而故作?何謂勝法?我有一點懂,但不是很清楚。故作是不是有意,故意去作?我說不清楚。(懷師批示:知是意造之空,舍之便無,執之現空,故無妨。)

  這幾天我很能體會到廟上修行人的滋味,有些廟子依山傍水,如果真能六根清淨,師傳指導得法,石頭也成仙了!

  寫完日記,叁點半,打坐。

  十二月叁十一日 晴

  晨七時半打坐。觀明點,全身會發熱。也好玩。(懷師批示:此是暖相,很好。)想它白,它就一定白。

  吃了午飯,打開廚房門,在走廊上站一下,見對門鄰家房檐上挂著一些白亮亮的冰條,如粉條一樣,看看自己這邊,也是如此。自從他們走後,今天才晴,一天晴,到處都在滴水。關好後門來到客廳,打開大門,撿進報紙。見大門外的積雪已被推向兩邊,中間只留一條路。石階上都是濕濕的,走廊上到處都是水。白天一化,夜間一凍,路滑得很,穿上冰靴,也不一定好走。這幾天的信件、報紙一大堆,多半是女兒的朋友給她的賀年卡。只有一封從喜瑪拉雅山後面飛過來的,是這家男主人的家書。樓上有音樂聲,我知道那位女教練在家。這地方真不方便,一點小事都是問題,因爲去哪兒都得開車,自己不會開車,就哪兒都去不了。寄一封信也得靠會開車的人,如果幫忙的人不得空,就得等一下。

  四點半我開始做飯、做菜。六點半他們回來了。小妞多日不見我,一拉住就不放。我們晚飯後,談了一些某大老同學的近況。十點以後,他們都累了,大家早睡。我看了一點筆記,寫日記。讀經,打坐。

  老師!我不用錢。寄日記報告,是交給女兒去寄,我不能開車,哪兒都去不了。我想老師年底要出關了吧?老師要續慧燈,焉能不廣結善緣?

  (一九七九年二月八日臨晨一時閱。)

  一九七九年一月一日 晴

  晨六時打坐。觀明點。當觀想泡潰時,一身似乎都發緊,同時非常冷,待肉劈去之後,白骨雪白光亮,這時再觀下去,全身就會發熱,心下也熱,也說不清楚是怎樣了。(懷師批示:由此可知心物一元之明證。經雲:“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如再深入證知心能轉物之效果,則“宇宙在手,萬化由心”之言非謬也。)

  今天是陽曆新年,我記得老師不過這個年,等農曆新年再給老師拜年。

  帶小妞玩,看電視,她很乖。電話鈴響了,是女兒來的,問小妞如何?外面很熱,如果她爸要帶她出去玩,最好給她脫一件衣服。她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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