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參禅日記 一(金滿慈夫人)▪P17

  ..續本文上一頁妞的事做完,我自己吃一點東西、喝一杯茶的時間,小妞也就回來了。今天雖是星期,他們也沒出去,因爲從波士頓回來疲倦了。同時看樣子也許這家的男主人感到收支的不平衡了。我帶小妞,他們收拾屋子。去隔壁洗衣店洗衣服,說來他們也算幸運,洗衣店就在隔壁,常常他們周末晚上去洗衣服,這和從前在某大宿舍時,洗衣機就在樓下地下室一樣的方便。記得有些朋友說,他們白天上班或上學,每逢周末還得開車去找洗衣店,人多了還得等,常常等到半夜才能拿到洗好的衣服回來。比起人家,真是幸運的了。

  晚間我看《楞伽大義》。我想到一個問題,記得我學打坐之初,如果在坐中聽到一種聲音,那聲音就會如人家一拳正打中我心頭一樣,心都會痛。現在再大的聲音,最多身體被震動一下,立刻恢複,心頭不受一點影響。這算不算定力的進步?(懷師批示:當然是定力進步,化去色身的業氣所致。)

  寫完日記,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一月八日 晴

  晨六時半打坐。仍觀明點。

  今天下午,有兩個修女來訪,一個是日本人,一個是中國人,她們是女兒班上的學生。中國修女是臺灣南部鄉下人。我們談得很親切,很有自己人的意思。我問她何以想起走這條路?她把頭一搖說:“我喜歡這樣,不喜歡那些!”這種答話也真妙。真是妙人!她們頭披黑紗,身穿白衣白裙,看上去一塵不染,那麼純潔,宛如仙子下凡!我都看呆了。人生多不容易,要有機緣,還得有智慧,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女,就能有此抉擇,智慧之高,真是超人一等!過去我也見過修女,卻沒有這種感覺,不過我向來就很敬重出家人,也是事實。但卻沒想過自己出家的問題。她們是特爲來看我的。忙趕交通車,不吃飯就走了。她們一走,卻把我的靈魂也帶走了。

  晚間,那黑紗、白裙一直在我的眼前飄動。我想起女兒出國之前,應朋友之約,去今日世界最高一層樓上,我已記不清爲什麼了,總之那地方燈光很暗,我俯身下望,但見高高低低一片燈海,這時我已靈魂出竅,似乎自己是一個空中飛人,慢慢下墜,將墜入那萬丈紅塵的深淵了!那一情景,對我的印象很深。現在想想仍覺心有余悸。但願稍經煅練的靈魂,幸能免入輪回。萬一業障太重,但願來生還能記得,不論轉世是男是女,不做尼姑,就做和尚,否則做個修女或是神父,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我就像《來生福》小說裏的劉春輝,甯願永遠做鬼,也不想再來人間了!(懷師批示:此猶落在小乘偏見,但認清靜虛靈爲安樂,不知不垢不淨,非動非靜,即垢即淨,即動即靜之大機大用也。你今生業果,也就是太清之故,豈可更求墜落清虛中耶?思之!思之!)

  寫完日記,十二點了,打坐。

  一月九日 晴

  晨六時打坐。坐中觀想左足大指肉劈去時,裏面不見骨頭,就如花瓣一樣(只有四瓣),雪白微帶粉紅,幹淨異常。很漂亮。(懷師批示:此乃宿生業習愛染之反映。)

  午後,帶小妞在窗子邊看外面,連晴兩天,雪都化了,馬路上和行人道都泥濘不堪,車行水上,濺起來好高的汙染,走廊上全都是水。郵差先生送來一封信,是表妹回國後來的。信上說,她們都不喜歡美國,去哪兒都那麼遠,一封信寫好了,幾天都發不出去,一次應酬,在車上就要坐幾個鍾頭,太不方便,只好忍痛和女兒們分別了。她這封信使我想起一首詞來,那是應懿凝女士來美看女兒回國寫的:“聚也匆匆,別也匆匆,離別悲歡一瞬中,只今聚了仍還別,處處辛酸載滿胸,爭似不相逢!”這首詞足以代表所有兒女在美國的母親來看他們回國後的心情。這也就是人生!苦多于樂的人生!可怕的人生!

  晚間寫了幾封信。我已債臺高築,都是信債。我的朋友沒一個是普通朋友,都是同學、同事,和幾十年的老鄰居。我舍不得丟她們,而她們也和我一樣,一段時間不給她們通訊,她們就會來信興師問罪了。真是人以類聚。寫了信,看《禅密要法》,我不知道多少億蟲,是不是真要數?記得《習禅錄影》上老師講過觀想大威德金剛,刹那間本身就觀想成大威德金剛,多少頭、手、眼、腳、男人、女人、龍虎等等是不是真要數有那麼多?(懷師批示:譬如一眼看一片大林,你是不是真要數它有多少片葉子,每一葉子有多少纖維?除非是鑽牛角尖的呆子科學家,爲了拿博士學位,才肯如此小題大做,懂嗎?)我想是在未觀想之前,就知道有些什麼東西,是多少數目,然後一觀想,它的全貌就立刻出現在意境上了。譬如觀故宮,一面說話,一面在意境上就立刻出現故宮的全貌,不但是外貌,連內部都觀想起來了。可是除非原來就知道裏面有幾多屋子,多少家具,多少宮女,多少亭、臺、樓、閣等等,既知道了,一刹那間當然觀得起來,如果不清楚,那就只能觀個大概了。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一月十日 陰

  晨六時十分打坐。這幾天全身骨頭發軟,只想睡覺。(懷師批示:到此,應知量知時,可讓此色身多睡多休息一下。因此時正有脫胎換骨之作用起點。)我已把那個花瓣的印象丟掉,仍觀白骨,這東西反正是隨心念轉的,想要它變過來,仍然是根白骨。我也奇怪,我沒想它是花瓣,它何以會成花瓣的呢?

  下午帶小妞玩,看電視。她在學校有玩伴,也不哭了。在家也很乖。門鈴響了,是送信的。老師寄一本書給女兒,已交給她了。謝謝老師!

  晚飯桌上,女兒說從馬來西亞搬來一家不會說中國話的中國人。她們愛打牌,她們教外國人打牌,他們也知道那位中國老太太愛打牌,我真怕萬一叁缺一,又想到我。但願他們能湊上一桌,真恭喜了。據那位老太太說,不打牌要少活多少年呢!我是希望愈少活愈好!

  晚間的電視說,歐洲有個地方留有古迹,在上古時期,不知是從哪個星球偶爾飛過來一批人,都是飛行員的裝束,那時地球上還沒飛機,見他們從天而降,就稱他們爲神仙。所以說神仙都是飛行員的裝束,據說這也就是傳說神仙的來源。這真叫“信不信由你”了。

  寫完日記,讀經,打坐。

  一月十一日 雪

  晨六時半打坐。白骨觀我已觀到“不淨想最初境界”。書上說要經九十日不離心想。是不是到此一定要經叁個月才能再往下觀?我要等這次批示下來,才知道要不要往下觀了。(懷師批示:不必如此拘泥。利根者,一念之間即可完成;鈍根者,不計月日,或以年計。此等處須自知時知量,小心大膽自試之,不待師規也。)

  帶小妞掀開窗簾看雪景,街上積雪不少,所有車輛都蓋上一層白色。

  晚間看《習禅錄影》,我不懂,何以老師講永嘉證道歌,又不記下來?太可惜了!也許先入爲主,我覺得老師講的東西和別人講的不同。這東西愈學愈覺得難,也愈覺得妙!既不是誰希望誰成誰就能成,也不是用功就一定會成。不過佛是人成的,神仙也是人成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功我幸,不成我命!如此而已,何懼之有!學者雖不一定會成,也不一定就不成!(懷師批示:好極了。)

  寫完日記,讀經,十一點,打坐。

  一月十二日 陰

  晨六時打坐。心裏很淨,什麼都知道,什麼都不著。(懷師批示:正此時也。)正坐得好,聽到他們帶小妞走了。一會兒電話鈴響了,本不想接,忽然想起師谕要動靜一如,只得起坐,借境鍛煉試試,開開房門,走進客廳,拿起話筒,又是一個錯電話。我立刻警惕自己,不要起分別心,然後回屋,關好房門,再上坐。沒有破壞一點清淨,完全與未下坐前一樣。這東西真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處處都要警惕,一點大意不得。愈學愈感到不簡單了。(懷師批示:此正是學道人用心處,是極。)

  十一點半,小妞回來了。因爲她在學校濕了褲子,她自己把它脫下來,身上只穿一條空裙子,一進門我就知道她受涼了。又流鼻涕又發燒,又咳嗽。什麼都不吃,我就抱著她看電視。我本來也不舒服,這樣就更覺得累了。等她爸媽回來,我告訴他們小妞病了。他們都知道是會病的,似乎也無辦法。我催他們打電話給醫生約時間,他們都說明日不好再看。

  晚間,我想起女兒小時侯生病的情形。因爲疏散,各機關都在鄉下,那時她一歲,咳得很厲害,一星期沒有便車進城,我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等到醫院時,我告訴醫生,孩子病了。醫生都笑起來,他說:“我看她不嚴重,你自己病了倒是真的。”經他一提,我才感覺到自己喉嚨都啞了,而自己並不知道。于是醫生開了藥方,也爲我開了一份。因爲路遠,決定住院一周。出院的時候,收拾東西,才發現我自己的藥並沒有吃,還放在抽屜裏面,可是我的病竟隨著她的病愈而痊愈了。寫完日記,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一月十叁日 晴

  晨六時打坐。觀明點,一身發熱,有微汗,正想下坐。忽然眼前出現一輪明日,而晴空如洗,萬裏無雲,這時我的心境也是那麼清淨廣闊,非常恬靜,也非常舒適。我又再坐了一下,等此一境界過去才下坐。(懷師批示:此正是自心相之反映,亦幻亦真,不真不幻,不取不舍可也。)

  今天是周末,他們系裏有一個討論會,正好輪到女兒主持,只要准備茶點。我仍帶小妞。討論的題目是二十四孝,先由女兒講中國的孝道,然後由大家來批評。當女兒講二十四孝時,他們都聽呆了。有一位女士說:“我父母有不對的地方,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錯。否則就是欺騙了他們。”又一位教授說:“我讀過曾子不逃杖,據說如果他被打死,人家一定說他父親不義,但不給父親打也是不孝。總之都是兒子的不是了。”大家都認爲中國的兒子太難做了。最後討論父親偷了一條牛怎麼辦?殺了放了,都不對。我說從後門把牛放了。大家都說那麼父親一定怪他不小心放走了牛,那又難免會挨打了。我說:“那是一定的結論。只能說以自己挨打來爲父親贖罪,子不言父過。有什麼辦法呢?遇到這種父親!”大哄然大笑。這家男主人說:“我很奇怪,你們中國的母子何以能那麼親熱。在印度男孩到十二歲,就…

《參禅日記 一(金滿慈夫人)》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