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花呀、素呀的。”她也笑了。她告訴我,現在的花樣多得很,打不帶花的,人家都不願意,但如果實在沒人,就勉強玩玩也好。她們把中國飯店的老太太,還有馬來西亞新來的一對都找了來,剛好四個人,但一個人也不能缺席才成,所以又想到了我。真危險,幸而我不會,否則道也學不成了。
晚間,我看《八識規矩頌》。上次的日記報告上,我說在坐中常常聽聲音,聽聽就聽不見了,既不是入定,又非打妄想,那段時間作什麼去了呢?師谕:“你參參看。”我想是注意力集中,意識流暫停作用。(懷師批示:答對了!有嘉獎才是。但當然仍未達“入流忘所”境地。)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日 陰
晨六時二十分打坐。仍觀明點。剛要下坐,忽然覺得心一直由上升,客廳裏笑聲盈耳,甚至誰的聲音我都分的出來,但一心不亂,直往上升,一直升高虛空,人有一點像吃了酒,有點醉意,我又說不清楚了!總之很妙。我想好了,蓦直去,這一分心,就像睡醒了,什麼都沒有。(懷師批示:“依然瘦骨坐禅床”本來無升降。升降亦屬感覺之妄加分別。)
今天周末,他們帶小妞去玩。我仍做我自己的事,不外洗澡洗衣之類,然後在廚房門口站了一下,因爲我不出門,只有在外面站一下,透透空氣。意境上這片虛空,是又深有遠,和過去那片大海一樣,無邊無際。不同的是比那片大海亮。我現在是這樣:譬如正忙的時候,門鈴響了,還沒應門,電話鈴又響了,我就立刻警告自己:“動靜如一”。有時遇事不順,我又急忙警告自己:“不要動意氣!空掉煩惱!”我認爲要改一種習氣,最初必須有點勉強,然後由勉而安,習慣成自然,就達到無功用行而不逾矩了。書上說:“覺即菩提。”那麼能知這一覺的,又是什麼呢?(懷師批示:古德有偈曰:“本來一片閑田地,過去過來問主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爲憐松竹引清風。”參!)
她們六點才回來。晚間同小妞玩了一陣,然後看《楞伽大義》。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一日 晴
晨六時打坐。仍觀明點。我已經往下觀了。如果批示下來一定要觀九十日,我再繼續觀九十日好了。(懷師批示:此中過程,及應否改變觀法或其他止觀修法,統在你自己的所知量而決定之,亦不必拘泥于時間的長短。)觀想時開始總是奇冷,慢慢由暖而熱。現在連夜間睡覺都是如此,愈睡愈熱。我似乎比較懂得觀想的意義了。但裏邊有個要點就是要定。這我就不敢說我定的程度了。因爲定有多少種,不是一定要什麼都不知道才算是定。我想我能定,但時間不長。我想老師比我自己清楚。
下午他們仍帶小妞出去了。一天晴,雪就化,後院的雪已被破壞,不是從前的潔白完整了。我看了很怕妨礙觀想,還好沒有問題。總之它是隨心念轉的,要它轉過來,它就能轉過來,所以不成問題。現在街上,後院,到處是水。不出門也無所謂。上班的人有車,無車就成大問題了。這就是美國!晚間她們六點回來。飯後看了《禅密要法》,又看了筆記。寫完日記,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二日 晴
晨六時二十分打坐。觀明點。
下午帶小妞玩,看電視。電話鈴響了,是她們參加的那合作社來的,叫他們回來的路上,順便去拿東西。于是我又打電話到學校通知他們。我記得在臺灣當我出國的那時,正在使用科學方法種菜、種水果,用化學肥料種出來的東西又肥又大,我總說不好吃。可是來美國之後,才知道所有的蔬菜水果都是那樣,大而無味的。現在美國人也懂了,說施用化學肥料的東西,不夠營養,且不衛生。所以有一種店可買天然植物,就是土生土長的蔬菜和水果,貴得很。這個合作社就專門大批地買這種東西,然後分給會員,比較便宜。這種菜和水果,就像臺灣過去沒用化學肥料的那種,瘦瘦的,小小的,可是真有它本來的味道。有人就專門吃這種東西,說營養價值高。總之美國人好奇,沒一定的標准,科學方法、化學肥料,都是他們發明的,現在又時興天然植物。隨他們說,反正總有人聽。(懷師批示:此句應改爲:“反正總有笨蛋聽他們說的。”一笑。)
晚間我看《楞伽大義》。我不懂聖智叁相與禅宗的叁關有何不同?(懷師批示:聖智叁相與禅宗叁關異同之際,實難強論,如以大澈大悟、真修實證者而言,則無異同之辨矣。)何謂止觀雙運?是不是空有雙融?(懷師批示:對。)止是不是定,觀是不是參?(懷師批示:對。)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叁日 陰
晨六時半打坐。仍觀明點。我現在每次觀想之後,等熱度下降,我就把一切空掉,然後神入虛空。我是想配合淨土叁經,因爲我意境上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雖然行、住、坐、臥都是如此,但坐中特別顯著。這種做法是不是對?尚乞老師開示!(懷師批示:此時如此定,可以的。)
什麼是神?神在哪裏?我只是意境上有一點而已。我並說不清楚,似乎只可體會,不能言傳,說不清楚也。(懷師批示:即此就是了。)
下午帶小妞玩,看電視。因爲屋裏有暖氣,所以空氣幹燥。女兒房裏每夜都噴射水蒸氣,因爲怕小妞受不了。在美國是窮人才住城裏。因爲城裏房子便宜,又可以搭地下車。有錢的人都住郊區,甚至住在森林裏面。因爲鄉下空氣好,有車又不怕路遠。但美國的空氣汙染是有名的,所以有一瓶兩瓶的新鮮空氣出售,那是把鄉下的新鮮空氣吸出來,裝入瓶內密封,送到城內去賣,叫做換空氣。可是窮人也買不起。總之這些都是花邊新聞,他們朋友中還沒人去買過。當然,我們的現居也是鄉下,所以還沒人去買這種東西。如紐約市區就可能用得著了。
晚間我看筆記,又看看幾次日記報告的批示。寫完日記,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五日 雪
晨六時十分打坐。觀明點。我感覺觀明點氣會下行,然後又熱上來。但我又覺得有股氣在下面打轉。我又說不清楚了!
下午正帶小妞玩時,電話鈴響了,是隔壁鄰居,那位美國老太太來的,約女兒她們夜間去吃茶。據她說,她在這裏住了叁十多年了,當我們這房子空著的時候,她每天看到這邊黑黑的,好害怕。好不容易盼到這邊有了燈光,她高興極了!因爲她過去是一個人住一所房子的,兒子另住一邊。在美國兒子一結了婚,就要獨立門戶,父母有房子,他們也不住,他們也不會接老人去同住。所以常有一棟房子只住一個老人,只要幾天不見那個老人出來,可能就死在屋子裏了,還沒人知道。
晚飯後,小妞睡了。七點半,女兒他們才去赴約。不料九點鍾小妞醒了,大吵大叫。我只好打電話把他們叫回來。然後我看《楞嚴大義》。寫日記時我想到心經上兩個問題:“一是舍利子,我只知道成道的人死後,骨灰留有舍利子。(懷師批示:心經上的舍利子是人名,佛弟子的名字。並非那種舍利子。)二是心經上的咒,我怕我的音不准。(懷師批示:咒音另紙附寄。)
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六日 雪
晨六時打坐。仍觀明點。我愛那白骨白光觀想成的一座大雪山,每次我總多住一下,一直到起想使水恬靜。然後神入虛空,但覺心量廣闊如虛空一樣。平時只要不是應事接物的時候,我盡量使體內只有一團氣體,沒有別的東西。這個功夫,我覺得做起來非常地難,然而非常之妙。(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不一定對。)(懷師批示:對的,絕對可以修。)
下午帶小妞玩,和她看電視。只要不和她說話的時候,我就會覺得意境上的那片虛空,是那麼空靈,那麼深遠。如果她和我說話,我就和她玩玩,調劑一下。由此我又體會到“即此用,離此用”。但我又怕弄錯了,還是要請老師開示!我才能放心去作。(懷師批示:不錯,放心二字最好。)
晚間看《禅密要法》。十一點,寫日記,打坐。
一月二十七日 陰
晨六時二十分打坐。仍觀明點。剛剛下坐,還沒收拾屋子,我覺得客廳門外有敲門的聲音,急忙打開房門,果然有人在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那位中國老太太,她說實在悶得受不了,心都要爆炸了!又來勸我學學打牌。她女兒說:“人家怎麼過得了,你怎麼就過不了!”我告訴她:“我去看病,醫生也問我來了幾年了?平時怎麼過?他的爸媽來了兩次,又回去兩次。”大家都覺得我能在美國住這麼多年,既難得,也奇怪!其實在國內就知道美國不是老年人的天堂,只是青年人的世界。退休的老人多半都葉落歸根,回國定居了。但如果像這位老太太兒女都在國外,她若是不出來,也是牽心挂腸,而在此又受不了,也是受罪!古人親在不遠遊。現在時代不同,真是有子不如無了。我又不敢勸她學佛,因爲不信宗教的人,說不進去的。萬一她說兩句不禮貌的話,又是我的罪過,因爲我信,她不信。沒辦法,只得陪她說點家常。她又叫我去她家玩,我又不出門,她忘了。就是我的個性不同,才能在美國住得下來,否則比她更糟!
晚間我看《楞伽大義》。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一月二十八日 陰
晨六時半打坐。觀明點。
下午仍帶小妞玩,或看電視。送信的送來一個包裹,是臺灣朋友寄來的童話。小妞很喜歡講故事,又愛唱歌,一教就會,在學校她都是和大孩子玩。今天回來,她吃不下東西,一問之後,才知道有一個六歲的孩子過生日,請大家吃了些點心。我奇怪六歲的孩子應該小學一年級了。至少也是幼稚園,怎會在托兒所?在國內四歲以上就該讀幼稚園,六歲讀一年級了。他們似乎從托兒所直入小學。托兒所與幼稚園沒有區別。但小妞才叁歲,和六歲的孩子同班,真怪。
我和女兒很少有談話的機會,偶爾有,我們多半是討論問題,很難得談家常。我覺得家務事就是那些,要討論只要幾分鍾就解決了。如果把很多的時間用在那些事上,未免浪費。因爲她也有此看法,于是就養成了這種習慣。今天晚餐桌上我們就談到美國人的呆…
《參禅日記 一(金滿慈夫人)》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