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由上而下,雖好而易退失。)但在髋骨以下完全是觀想的路線,到髋骨以上,就循著任脈的路線上行,從心髒通過至喉部,然後由唇上去,掠過面部達頭上。這是我向來氣機發動進行的路線。至于背部則脊骨發脹,但我認爲不是這股氣的關系。因爲平時在坐中,我雖然覺得氣沖尾闾,可是我知道並沒有沖過去,背脊一直是發脹的,並非現在才開始。在時間上來說,以往都是半夜一覺醒來,總在叁、四點之間,而這次正在十二點坐中發動,我想這是好現象。實際如何,要看批示才知道。(懷師批示:夜半子時,乃地球與天體相接之正陽之氣發動,自身內外與之互相感應之故。甚好。)
下午仍帶小妞玩。她現在會用剪刀,會剪東西,會學寫字。也知道我和她媽是中國人,她爸是印度人。她說她也是中國人。照規定在美國出生的人,到二十歲時隨當事人自由選擇,願不願意作美國公民。(懷師批示:對!“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做馬牛。”下一代世事變化,誰管得了那麼多!一笑。)
晚間我看筆記。寫完日記,十一點半,讀經,打坐。
二月六日 陰
晨六時十分打坐。仍觀明點。上次日記報告我問是否一定要觀九十日?師谕:“不必如此拘泥。”其實我是怕老師怪我不聽話,所以不敢自己做主。我最怕我也是不聽話中的一個!
小妞在學校跌了一跤,她說跌痛了臉,我爲她抹了藥膏,她太嫩,用藥很難。抹上藥之後,照例是包起來才容易好,而新方法是不包,說包了不透氣。可是孩子將擦上的藥有抹掉了,又怕她抹到嘴裏,真難弄!我現在是處處警惕自己,不急、不煩,總以不破壞定境爲原則。有時女兒也說:怪不得有人會打孩子,孩子有時也真氣人呢!可是小妞從沒被媽媽打過,有時會被她爸拍兩下。說真的,孩子乖起來是真可愛,吵起來也真受不了。因爲人大了,花樣就多,不比小時侯容易哄了。
晚間我看《楞嚴大義》。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二月七日 雪
晨六時半打坐。仍觀明點。昨夜剛上坐,似乎有特別境界,奇妙之極。我正希望它明顯一點,就過去了,不知會不會再來。等它再來,弄清楚了,才能作報告。過去境界之來,多在晨坐。而現在的境界卻在半夜十二點前的坐中來。其實我觀想都在晨坐。但白骨流光觀,書上說:“晝日坐時以日光持。若夜坐時以月光持。”所以在這一觀中,我就夜坐也觀一次。這是特殊情形,平時我夜坐都不觀想。因爲師谕:“知是有爲法,故不生執著。可間或試修之,以堅定力,甚妙。”
小妞今天不知怎麼,看上去似乎很疲倦,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就想倒下去睡。她平時是不睡午覺的,而且晚上也不肯早睡,如果偶然睡一次午覺,夜間她媽媽簡直無法休息,所以我只得盡量地哄著她玩,不要她睡。但如果她要睡,不要她睡也不行,她是不能勉強的。我也只能盡力爲之而已。
晚間我看《楞伽大義》,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二月八日 陰
晨六時打坐。仍觀明點。
下午正帶小妞玩,那位中國老太太來了,手裏提著一堆報紙。她是拿來給我看的,因爲她想我晚上無事,可以看看報紙。她說,上面的長篇小說也可以看看。我無法向她解釋,我已多年不看小說了。那還是少女時代的興趣,那時什麼都不懂,也就什麼都新鮮,常常爲古人擔憂,看《西遊記》都會爲唐僧攆孫悟空而流淚。總怪唐僧不聽孫悟空的話,惹來許多麻煩。殊不知如果唐僧聽孫悟空的話,順利地到了西天,哪兒還有《西遊記》看呢!
自從抗戰開始,看自己,看別人,多少動人的場面,多少值得警惕的鏡頭,人間的悲歡離合,活生生的戲劇都看不完,哪兒還有閑情欣賞文人筆下虛構的東西。何況我白天無暇,全靠晚間看書,寫日記。但人家一番好意,只得謝她收下。我每每見到她心上就很矛盾,我總想勸她看點道書,可是我也知道,學這種東西沒誠意是學不好的。別說學不好,連看也看不下去。但我又覺得她既認識了我,我就該爲她負一點責任。如果她能因我而種一點善根,就不枉她認識我一場。其實人各有個性,她一天不打牌就過不得,我一天不看書就受不了,本無所謂好壞,只是個性不同而已。
晚間我把報紙翻了一下,看了一點越戰的經過,然後看《禅秘要法》。寫完日記, 十一點整,讀經,打坐。
二月九日 陰
晨六時打坐。仍觀明點。
下午女兒來了個電話,告訴我小妞的爸在街上約了一個學生來家裏吃飯。現在快下班了,怎麼來得及呢?我一想請洋人容易,他們常常一鍋湯幾塊面包就請客的。我只叫她早幾分鍾回來,如果她帶小妞,我可以替她想想辦法。于是她馬上就回來了,我打開冰箱一看,菜都不理想。我忙忙地配了兩個菜,男主人負責做了兩個印度湯,也就將就了。客室裏傳來一片笑聲,是一對夫婦和兩個孩子。女兒一面准備碗筷,一面對我說:“他這人做事不興計劃,沒准備,不管人家來得及來不及!”我笑了,我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你從前不也常在吃飯的時候帶一兩個同學來家嗎?一進門,媽!我帶兩個同學來吃飯,你可曾想過臨時加人方不方便呢?一個家庭主婦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沒關系慢慢訓練訓練就會好。這種事是難免的。”哦!她也笑了。
客人十點鍾才走。女兒說:“遇到洋人真沒辦法!我給客人泡了一壺茶,他們要吃咖啡。客人走了,我正想喝杯茶,不料又被他倒了!”我說:“因爲他不吃中國茶,他覺得沒用。”洋人都說中國茶太淡,像水一樣。中國人講究品茶,日本人有茶道,韓國人也吃中國茶和日本茶。至于美國人和印度人都吃英國茶,濃濃地要加咖啡和糖。否則不能吃。當然,也有人專門吃濃茶的。
客人走後,我看一點筆記,寫完日記,十二點,打坐。
二月十日 雪
晨六時打坐。今天沒觀想,因爲我感覺有點下墜,我有意停兩天看看如何?氣下墜還是第一次經驗,不知何故!(懷師批示:氣脈升沈,是必然規律。道家講究循環,亦即是升沈附帶現象;氣沈墜之感,亦即是精、氣、神下降。由此空去感覺之念。可以入定——入無所有之定境。再待陰極陽生,又是一番景象。——但在此將墜未墜之時,慎防從下部陰道及谷道(肛門)漏失。應稍稍注意,略收前後陰一下,即任其自然,便可直接打通兩腿兩腳之滯氣,歸于足心而無礙。)
下午帶小妞玩,看電視,門鈴響了,是送信的。美國送信是:普通信件和臺灣一樣送到家。最安全又最方便的是印刷品挂號,因爲是送到家,只要收件人簽字就好。至于挂號信件就比較麻煩,表面上說由本人自己去取,當然是萬無遺失。其實不然,因爲通知單是一張又小又薄的紙條,如果送信的大意了,夾到別家信件裏面,送到別人家去了,則當事人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封挂號信在郵局。即使以後查出來,而信在郵局也沒遺失,可是時間上大成問題了。所以我認爲通知單應由本人簽字才對。今天接到一封紐約朋友的來信,我們同住一州,都是紐約州,如果乘車一天可到,但一封信卻走了五天。冬天有時被風雪所阻,幾天沒信是常事,而美國的假期多半都在周一,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一樣。晚間我看《楞伽大義》。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二月十一日 晴
晨六時半打坐。坦然而住。下坐後,氣墜痊愈。很妙!(懷師批示:我此時批你日記,希望你能自處,料理完好了。)
今天天晴,到處都在滴水。因爲下了幾天的雪,已是到處潔白,這一化又滿地是水了。小妞一看高興得很,要出去踩水玩,這使我想起小時侯看漲大水,幾天的大雨街上就可以行船。我家住在叁樓,見鄰居正在吃飯,忽然水已淹了椅子,大家急忙背老人抱孩子往外跑,那些桌椅板凳鍋壺之類,統統漂在水面。有些人順手撈起木板坐在上面,有人坐在缸裏,有人坐在盆內。更妙的是一個女人正抱著一個嬰兒喂奶,就坐在一個木盆裏,隨水漂動 。據說那次水災來勢雖猛,退得也快,沒死一個人,也沒傷一個人。小人不懂事,看這些熱鬧得很。如果小妞見到這些鏡頭也會高興的。
晚間我看筆記。我最近常常研究這一覺。這一覺實在很妙,它雖無形無相,但在意境上卻有那麼一點。說一點其實已經不是,說它是影子也不對。如果常常一覺,這一覺就在自己身邊,隨時隨地都不離開自己,如果一段時間不覺,再找它就找不到了。這東西是找不到的,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要慢慢地又把它覺回來。但不知這一覺是幻覺,還是真覺?(懷師批示:猶是如真似幻之境,但爲意識靈明現量境中近似妙觀察智之一分相應耳。)
寫完日記,十一點,讀經,打坐。
二月十二日 晴
晨六時半打坐。我又恢複觀想。我最喜歡白骨流光觀,但這一觀沒有那些潰爛想不淨想,不會有發冷發熱的感覺。(懷師批示:冷、熱、酸、麻、癢等景象已過,不會再有了。)
下午帶小妞玩,門鈴響了,那位中國老太太又來了。一進門就說實在悶得慌,晚上又睡不著,什麼小時侯的事都想得起來,越想越睡不著,可是越不叫它想,它越要想!我聽了這些話很有意思,究竟是誰越不叫想,又是誰越要想呢?可見每個人都有這個問題,就是自己管不住自己。我認爲受過某種訓練的人,和沒受過的人絕對不同,平時自己並不知道,但和別人在一起時,就會有畢竟不同之感。于是我問她,是誰不叫想,又是誰一定要想呢?她說都是我呀!我說:那就是你自己控製不住你自己。她問:你呢?我說:我還可以。她說:你把那妙法教給我。我說:說來也沒有多妙,只是要你自己管你自己而已。她說:我叫它不想,不行呀!我說:你試試看,不行也得行。剛開始也許會很難過,也許會更睡不著,慢慢由勉而安就好了。她笑著搖搖頭說:“算了,何必自己給自己過不去呢!”我不好意思告訴她了,我現在正是處處自己給自己過不去呢!(懷師批示:究竟誰是誰非,極難定論,一笑。)
晚間我看《習禅錄影》,靈明一念是不是…
《參禅日記 一(金滿慈夫人)》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