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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心語錄▪P10

  ..續本文上一頁之真學問以空心爲主,平心又其次也。邵子所謂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要在此處著眼,則德性也,學問也,一切盡在其中矣。

  儒家功用,妙在一“複”字之中即含有本來義,本來是先天,複是回複到先天。衆生爲後天習氣所蔽而不自覺,但人欲與天理爲二事而非二物,亦正反間耳。且複與物之修複不同,物之修複有次第階段,此則無有也。一覺便歸本來,只是才覺便又忘了,所以是生熟問題,氣力問題。朱子雲:“凡日用間知此一病而欲去之,即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藥雲。不知即此欲去之心,病已不有了也。”直截了當,更不必再立藥之過程,以啓後人多爭之慚耳。

  或問宋人攝心之法,如猴子頸上帶住一箍,此是否。余曰:此守也,非攝也。以未真見性,遂以爲心有逃走,是直認有心,且分逃走心與回來心,念念分別,何得清淨,爲是相對而立能所故。所謂攝者,非離非即,乃毫不著意之覺知。道也者,未嘗須臾離也。既須臾不離,還怕逃走麼,只要朗朗地如明鏡照物,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光體畢竟不動,亦莫追思妄想,計較對與不對,錯了便錯了,一刀截斷,更莫追悔。如瓶破則棄之,以後小心,更無可比擬,今不得已而比擬之曰如是。

  中庸曰:博厚焉,高明焉,悠久焉,此何所指乎?心經曰: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此又何所指乎?

  除物欲易,改氣質難,明根本爲尤難,佛所謂難信之法是也。故必見性斯明道用,而除物欲改氣質,方有切實辦法。前言明道以見性者,因地下手處也。今言見性斯明道者,果地成其用也。道與性非二物也。

  佛之一字,不可作死解,當作見性解。西方有釋迦佛,是西方第一見性者,東方各方若有之,亦皆佛也。惟見性之徹,無過于釋迦佛矣,故日世尊。在釋迦佛之前,悟見性空者亦有之,只不過不敢說明,而以象意名之,曰明德,日無聲無臭,日至善,日無極。而如何證到,尚未有辦法也。但其所見,或與佛不異,只欠一證,所謂東方之辟支佛是也。佛則全以辦法指示之,無非欲人見到本性光明之體,與起發幻心自在之用耳。日:其體寂默,其相清淨,其狀無邊,其味輕安,其用恒沙,不可表,不可說,非斷滅也,此假名曰佛。

  -心與一念不同,一心者,初心也,未動心前之心也,現量心也,即了了覺知而無分別之心也。一念則心動矣,故人有二心曰念。若念念中雖比量而無著無住者,亦同現量初心矣。是以念念有著即生死,念念無染是涅 ,聖凡之別只此耳。

  王陽明先生知行並進之說,即理事不二之義。理者心中事也,事者心外理也。余又分知爲叁,曰解知、行知、證知,即交養互發,內外本末一貫之意。

  又雲:知識之多,適以行其惡也,聞見之博,適以肆其辯也,辭章之富,適以飾其僞也。嗚呼,可悲也已。所幸天理之在人心,終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萬古一日雲雲,何言之痛也。今若推窮其致病之因,則在學者不先從根本上明體下手,徒事達用,以致兩誤。夫體既不明,用安得達。體不明則志趣偏小,但求功利,有患得患失之心,志在利祿,則何事不可爲,又何事不敢爲,人欲橫流,而科學之昌,適以獵取聲利,至其極則爲國際侵略殺人而已。然非知識等之誤人也,人自誤也,誤在本末倒置而舉世不以爲怪,豈不哀哉。

  參禅無下手處,攝心無拿把處,儒家想出個誠字來。誠則明,明則誠矣。誠而明者,由用歸體也,歸體則明而誠,是爲其誠。誠斯有據,而其誠也無退轉矣,的是妙法。只是誠字又難下手,又想出個敬字來,兢兢業業以守之也。是以宋人不喜頓悟之說,恐蹈虛而落空也。又曰:功夫必從存養中來,非可懸空揣索。彼不知根本未明,先存養個什麼,亦不過守而已,敬個什麼,敬于事進而敬于天理,亦不過守而已。言守則與不守爲對,終是善惡與人天交戰。其求誠也,不其難矣。其求明也,更無把持矣。並謂誠則明,明則誠,是理解而非方法,終令人無下手處。禅家由定中參悟,儒家主靜坐,才是方法。初步先息下狂心粗氣,由此入手,先練得個誠字,至誠之極而明自顯。然有行之數十年尚無影響者,其故在有所求。有所求即有能求之我,于是人我又交戰矣,何由而得定。夫心之靈性,非可方物,守不得,放不得,偏空又不得,愚人又學不得,聰明人又要不得,一失于死執,一失于浮滑,正是有辦法而無法子辦,實實令人悶苦。但不經一番悶苦,斷斷不得光明,不真誠,不得真明也。于今之世,生活如是之難,環境如是之劣,恒心如是之難,有志如是之少,儒釋二門自然而衰落,亦因緣時會之所致也。于是不得已而思其次,但求起碼功夫,以爲上乘。儒家但講理多诤,以爲功夫,禅家但說口頭,而比丘能守戒規,即自命爲高僧,士子能文章,即公稱爲高土。眼界日低,豈不迷人眼目。雖然,陽明先生雲:天理之在人心,終不可泯也。又日:我今學佛,方知爲儒。佛門自有辦法,只缺志士仁人。志士所以自度,仁人所以度人,必具度人之大願,方得以稱志士,蓋自他不二。應先自度以度人,自度之法,莫妙于禅,而禅之難行,已如上述矣。最妙者先由密以入禅,由禅以啓用而應世。以密宗功夫,有悶苦與活潑兼具之妙,無偏空或著有之弊,于此中的可做到誠字。此法惟心中心密,然神而明之,又在其人,非無辦法也。其如人之不肯吃苦何,我是以發有志太少之歎也。

  管子曰:“勿煩勿亂,和乃自成,能正能靜,然後能定,執一不失,能君萬物,是故止怒莫若詩,去憂莫若樂,節樂莫若禮,守禮莫若敬,守敬莫若靜,內靜外敬,能反其性,性將大定。”此一段爲管子一生大學問,非特開宋儒各派學說,亦爲後世道家之宗。惜今之道家不能讀其書也,蓋誤解其義也。其誤解處在一字,執一不失者,此一果何所指乎?曰正。言止于一之爲正。此一者,心之主也。管子曰:心之中,又有心也,心中之心,爲心主,即性之本體,本體者,空淨無雜,無煩無亂,和之至也。人之初心,原本如是,因動而煩擾不安,貪嗔諸病以起。若能執一勿失,是謂守其常位。君者心也,能君萬物者,心對境一切有把持也。下言內靜外敬,則見本性相貌,故曰反性而大定。大定者,不惑不動搖也。此全是心上功夫,乃後人硬派在精氣神功夫上,以守竅守丹田爲執一之唯一法門、而誤盡蒼生矣。此又誤解內靜兩字,而其弊有由來也。今略論之。古人內靜之功,守之彌笃。但靜坐者,每反覺心之紛亂。此本是靜之初步,如水之能見底者,其上清也。彼以心之紛亂無安著處,遂無形流于壓製,不知心念只有隨覺隨去不理之一法一理,或思有以製止之,皆心上加心,徒增紛亂。且此守一功夫,必靈機活潑者,庶無呆守死執之病。再加心有靜內之見,于是存于肉體之內,久久靜極,自見血氣流轉上下升沈,此時甚覺舒適,且可除病長生,而練精化氣,練氣化神之法以起,功夫深入,自可聚精成形,陽神自頂門而出,然而攝心內定之功,外敬之法,忘之久矣,轉以精氣神爲道,爲心,爲無上妙法,彼心無把持,陽神遠出,逢得小通,不知一遇幻境,心便惑蕩或受驚嚇,即不能回入軀殼而成顛狂,此流弊何可勝道。再加築基不能自然,一涉貪得,又成阻閡,以至腹脹而死。蓋心未動前之精,是爲真精無神,一動即爲濁精。心著于丹田,氣即隨之,濁精固于一處,不化則脹結,不善化則漏精而死。此全是肉體上危險功夫,究于道何關,此可痛也。然原其初心,未始不想內靜求定,徒以貪得長生不死,或得小神通,誤入歧途。此所以爲外道,余名爲假道真修,以彼用功,實實真切,不似佛門之不究心地,專務名相,用功不自痛切,但利口辨,此爲真佛假修,我當自愧之不暇,何可譏彼外道也。

  精氣神本是天然流轉,自有常軌,惟嬰孩能任其自然,以彼妙在無心也。世上惟有兩種人不同,-是多疑慮而人事煩雜,斤斤計較得失恐怖之人,常將此心外馳紊亂,精氣神出于軌外,而無法統攝,是以多病惱而短命。一是外道修持,督促其心,使精氣神硬就軌道,反失去自然,遂易固凝不散,諸病有如上述。故當以嬰兒爲師,每日常若無心,無心則血氣自循軌道而周天,養之厚,則用之笃銳,智慧自由定中出矣。長生之法,即在其中。令一貪取,便是因地不正,不修心而修肉體,即是不正。至于巧立多名,故示神奇,自以爲謹慎從事,不知轉以害人也。彼道家天隱子有言曰:言涉奇詭,適之使人執迷,無所歸本雲。旨哉此言。

  道家惟龍門爲正,其用氣功,概不著意。心爲丹田,若存若亡。本來此法、密宗中亦有之,只刹那間暫存,旋即舍去勿守,其心自攝,其神自安,心神安則精氣固,自然無病延年。惟難在有恒而易于忘記。密法專在練心,非以練身。不知密者,每疑爲與外道不異,不知有天淵之隔。密宗專有氣功一門,此爲大手印法,不輕傳授,以非有特殊根基者,每自誤以誤人也。道家取其意而不全,誤于有著,且種種附會,世人譏爲迷信,非無故也。或問化一頑固人與矯正一邪僻人孰難,余日:化頑固人難且十倍。人每不信,乃引申蒙子之說日:古民難化,今人易化,以古民性樸,而今民性詐也。蓋樸止也,詐流也。正猶土地,詐猶水也。水可決使東西,土可決使東西乎?斯言雖因唐懿宗之昏庸而發,實是的論。佛門中論上上根器者每取不羁之才,然亦必觀其人是否有福德,而福德又必視其人之天性是否渾厚。是以器小而具世智者,難以入道。

  老子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且問知個什麼?知即是慧照,照見人之善處,可以自慚,照見自己不善處,足以自愧。菩薩不見他過,即是心中無物。果能心中無物,更何人我善惡慚愧之可說。根本不可得,即是大明。此所謂爲無爲,事無事,味無味。然而終日未嘗離于爲廢于事知于味也。

  老子曰:“道之爲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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