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微觀察粗色,分析粗色,假立一十分無可分的極限,名曰極微。這樣就把識外的色破掉了。百法裏面,心王即是識,心所也不離識無須說了。色法破了,還得破心不相應行。俱舍說,不相應行是實有。大乘說,不相應行,不遠是色心分位差別。俱舍說不相應行,第一個就是“得”。這個得,只限于有情數攝,及擇滅無爲。如像一個有情,生來有兩只耳朵,一對眼睛,他使得了兩只耳朵,得了一對眼睛。他有一個什麼,便有一個什麼的“的”。
大乘說,像你這樣說的得,與勝論外道說的大有性,差不了許遠。他說大有,有一切法,你說得,得各各的法,根本並沒有差別的。大乘說即是諸法不無,便名之爲得,沒有一個實有的得,小乘又說,經言阿羅漢成就無漏十法,名爲得。可見得是實有。但唯識宗人說,經上也說轉輪聖王,成就七寶,這七寶有馬寶,象寶、輪寶、珠寶、妃寶、將寶、臣寶,輪寶、珠寶是非情:其余的是他有情。你說得,只限于自有情世間,又說成就即是得,轉輪聖王,不是也成就非情的輪寶和珠寶,及他身的有情嗎?被得如此,其余的異生性等都可例破。不相應行破了,無爲只是諸法的實性,更不去離識實有。即是現見可得的法,尚不離識,其不可觀見、不可得的法離識,誰能信受呢?
建立阿賴耶識:離識實有的諸法都破完了,但是唯識宗仍承認種子是實有。于是不得不建立內識實有。爲立種子所依故,也不得不安立阿賴耶了,小乘裏面,俱舍承認過去未來都是實有。過去未來的法都存在,當然用不著建立阿賴耶來攝持種子。但是經部不承認過去未來是實有,只許實有唯屬現在,于是問題就來了。唯識宗,對于他的不承認過去實有都很同意。但是既無過未之法,剛必須另立個攝持種子的地方。除建立阿賴耶外,沒有其他的法能夠持種。舉例說吧:
色法不能持種。若使色法持種,生無色界的有情,他的種子攝在何處呢?
不相應行,不是實有,當然不能持種。
無爲法也不能持種,若能持種,便有作用。就是有爲,不是無爲了。
心所有法,不能持種,因爲他是隨心而轉,不自在的。
六識也不能持種,因爲六識,常有間斷。六識間斷的時候,以甚麽持種呢?
第七識不能持種,因爲第七識是染汙意。不能爲淨法作所依止。逼到未了,
便不得不承認有阿賴耶識受熏持種了。
抉擇叁性:唯識宗既把離識的外境破完,建立唯有不離識的境界。如護法菩薩的見解,便說相分是實有的了。既許相分是實有,就有下文幾種問題。並唯識不能不講叁性,既講叁性,遍計所執一定是有的。若沒有遍計所執,就只該說兩性;不該說叁性了。若有遍計所執者,又爲什麼說沒有遍計所執,就是圓成實呢?假使有遍計所執,遍計所執,屬不屬于依他起呢?說他起又是不是實有呢?唯識宗說依他起是實有的。但是又說依他起如幻,既是如幻,就不是實有,何以又說是實有呢?當知唯識宗說的如幻,與中觀的如幻不同。中觀的如幻,是緣生如幻,緣生便無自性,無自性故非實有。唯識的如幻,是說如幻師幻作象馬,用竹木瓦石,以咒術加持,衆人看去,似有實象實馬。實象實馬雖沒有,幻所依的事是實有。所以唯識說的如幻不定實有。顯了的說之,就是自識的相分,現似外境,這外境非有似有,故如幻化,其相分,即如其竹木瓦石,幻化所依的事了。相分是依他起,是實有,因爲他非外而似外,說他如幻,故這個如幻與實有,沒有什麼相違。至于遍計所執,是否屬于依他起,我們可以想得出來的,能遍計的就是分別,分別就是心,心就是依他起。所以能遍計的心是依他起。有能遍計的心,必有它所遍計的境,爲所緣緣;所緣緣,就是自己的相分,故所緣境,還是屬于依他也,是實有應起的。既能遍計所遍計都是實有,何以遍計"所執"的不是實有呢?此待後答,又遍計執,就是法執,謂執心外之境。本來有情所緣的境有二:一疏所緣緣,是阿賴耶識相分,二親所緣緣,是自識的相分,都沒有識外的境。但是有情見有識外之境者,是由無始以來的法執熏習,沒有外境,誤以爲有外境,如像這張桌子,本是刹那生滅,我們全看見桌子是常住的,也是法執熏習。本無外境,執爲有外境,所執的外境,是不是有情執著心所現的“相分”呢?若是相分,則是實有,何以又說遍計所執非實有呢?又遍計所執若非實有,何以護法菩薩說相分實有呢?又若說遍計所執是相分,相分便不能定是實有,護法菩薩的見解,豈不是可以推翻了嗎?護法菩薩不是這樣容易被難倒的人,護法菩薩說:現似外境的“所緣相”是有;其所執之“又”則無,這樣就可以答複了。
遍計所執相,究竟是有沒有呢?當說一部分是有的,一部分是沒有的。如六無爲中,除真如所攝,可以用智親證自體者外,都屬遍計,因爲他們都是唯待名言安立的。這一部分是屬于有的。如所執實有的外境,則是沒有的。故遍計所執中,可分二分。何以說名言都是遍計呢?唯識宗人“真見道”以前,不是有四尋思四觀四如實智嗎?四尋思裏:名尋思,義尋思,自性尋思,差別尋思。所謂名尋思,就是尋思名言唯是假立,與實事並不相稱的。就是《攝大乘論》說的,“由名前覺無,多名不決定”的意思,由名前覺無者,如桌上的花,未給他安立花的名以前,看了此花,決不會知到它叫作花。再說:如有一種外外國來的花,未給他安立名稱以前;不會知道它是什麼花。如果我們給他隨便起一個名你,就說“牡丹花”吧,立起這個名你,我們便叫它牡丹花了。至于一個人,我們也可能給他起一命名字,叫牛,未見得這人會是牛:如果有兩個人同名的,未見得兩人會成一個人。如一個人有叁四個名字,也未見得一個人會成叁四個人。可見“名”與“體”並不相稱。可見名言唯是假立。這樣也就推想一切法唯識的道理了。
四分唯識:唯識宗大概的意又,已經說完,還有要附帶說一說的就是唯識在印度,本來不僅一家。注唯識論的,就有十大論師,在中國,似乎只有玄奘法師的才是唯識,因爲我們只知道這一家的緣故。中囝講唯識的,都說識有四分。種子,有體有和新熏二俱。西方講唯識的人,並不一致。安慧說只有見分,難陀說有相見二分,陳那在相見分之外,更成立自證分,以爲量果「護法菩薩更成立正自證分,與自征分互爲量果。固然以護法菩薩的意義爲圓滿,但是未見得只有見分,就不能成立唯識。說有見分便包括了與自一體的相分,不致有很大的過失。有二分叁分,更不待言了。
四、種子與種姓
至于爲什麼要成立本有種呢?若不說本有種子,便建立不起五種種姓決定,假使二空智種是新熏的,無性有情,也可以熏起二空智種,小乘種姓也可以熏起法空智種,便沒有闡提種姓及定姓的聲聞獨覺了。
若沒有新熏種子,更不得了。如說一今有情,造了無間業,定墮阿鼻地獄。遠人的墮地獄種子,一定是新熏。何以呢?若此人本未有地獄種,他該永遠在地獄裏,不會爬出來。既然出來,當然沒有地獄種,他便該永不再到地獄裏去。他要到地獄裏去,地獄種定是新熏起的。換句話說,沒有新熏種,墮地獄便該永墮地獄,生天,便該永遠升天,便沒有善惡因果,成大過失。因此唯識宗便成立有本有新熏二種,說本有種注重在無漏種,說新熏種注重在有漏業種。但是也說只有新熏沒有本有的,也還是講得通。本來說沒有本有種子,不過和五種種姓的說法沖突。有些人根本就不承認有五種種姓的分別,他說五種種姓,僅就現前假立,究竟同歸一乘。如是道理,亦應安立。
法稱論師等,就是不主張究竟種姓決定差別的。試問菩薩發心,是如何發起的呢?當知發心,是大悲爲本,大悲心,是由觀衆生苦熏起。觀衆生苦,先要觀衆生如我父母(或者不大如說觀衆生如我兒子,因爲對于父母馬虎的人多,對于兒子,可以說沒有一個父母,不把兒子的痛苦當自己的痛苦的)。觀到一切衆生的痛苦,如自身的痛苦,大悲心便生起了。生了大悲心,自然能引起大菩提心,謂爲欲拔衆生苦故。而希求成佛的心,惟能令他不起此心呢?有了菩提和大悲心,你怎能叫他不得正見。你能說他唯識學不懂嗎?若能學懂便能熏成正見,有了正見,怎會不證見道,不成就大乘佛果?所以法稱論師等,根本不承認有種姓差別,也不承認有本有種子。
說有闡提種姓,還有一種危險。誰能自己斷定是不是闡提種姓呢?萬一我是闡提種姓,縱然修出世法,修到百千萬劫,仍然不得出離。不是白下辛苦嗎?參禅的人,如果是闡提種姓,不是百劫千生,永遠也不得開悟嗎?如此的說法,會使衆生疑懼,很是危險!然則何以佛說有闡提種姓呢?有兩個解釋:一說,闡提種姓,指尚未熏起無漏種的人。一說,佛說有五種種姓,是勉勵大乘人,使免退墮的。這便是順理行唯識家的主張了。
五、抉擇五法叁自性
唯識宗人的知見,是只空對境外色,不空內識,前面已經講過了。但是有些人不承認,以爲唯識宗的知見,是連內識也空了的,便混人中觀裏面去了,若說唯識宗也空了內識,試問有只空外境未空內識這樣知見的人,屬于那一宗的見呢?恐怕除了唯識宗,其它那一宗也不屬?要知道解深密說無自性,和般若說無自性,本不相同。不能因爲解深密說諸法無自性,就說唯識和中觀相同。唯識說叁性都無自性,是這樣說的:初即相無性,次無自然性,後由遠離前所執我法性,遍計所執是相無自性,說他起是生無自性,圓成實是勝義無自性。說他起的無自性,是說他不自然生故,謂之生無自性;圓成實的勝義無自性,是說圓成實既是勝義,又是遍計所執無自性所顯出來的。就是說圓成實既是勝義也是無遍計所執的自性。如說牛本身是牛,同時也沒有馬的自性性,就叫他做牛無自性。所以唯識所說說圓無自性,是下得有界說的,其實是說說圓有自性,只有遍計執才無自性。
有些人說:唯識宗說有,是依世俗說的;若說勝義,還…
《《唯識叁十頌》懸論(法尊法師)》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