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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文化論稿 第二章 漢文《大藏經》與佛經翻譯▪P5

  ..續本文上一頁宏願。貞觀十九年(645年),玄奘攜赍梵本佛典五百二十夾、六百五十七部,回到長安。唐太宗允其所請,在玄奘所住的弘福寺建立了一個規模宏大的國立譯場。玄奘結束萬裏行程只叁個月就打開梵本,無棄寸陰,孜孜矻矻,獻身于譯經事業。他“每日自立課程,若晝日有事不充,必兼夜以續之”(《叁藏法師傳》),常到深夜叁更才入睡,五更又起來誦讀梵本,用朱筆標點次第,劃定一天應譯文段。他就這樣始終如一、專志不懈地從事譯業,前後曆時二十余年,譯出大小乘經律論共七十五部、一千叁百叁十五卷,譯籍之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玄奘譯經都是有重點按計劃進行的。最初在貞觀末約五年間,譯出了瑜伽系統以《瑜伽師地論》爲中心的“一本十支”各論。其次,在高宗永徽、顯慶間約十年,譯出毗昙之學以《俱舍論》爲中心的瑜伽行宗的重要論著。同時,譯著《成唯識論》,以護法論師之學折衷諸家之說,對于各種佛學理論作了抉擇的結論,指出瑜伽行宗學說的究竟。玄奘在傳譯中發揮自己見解。爲建立中國唯識宗張本。最後四年譯成全部《大般若經》,目的是將瑜伽行學說上通于般若,調和大乘佛教的“空”(中觀)“有”(瑜伽)之爭。玄奘譯經注意到各家學說的來龍去脈,作了完整的介紹,人們可以從他的譯籍裏了解到當時印度佛學的全貌。玄奘譯經態度謹嚴,著筆審慎。由于印度佛教傳譯學派不同,所持經典也有歧異。他譯前廣羅各本,采取多本互校的方法,擇善而從。如《大般若經》有叁種本子,翻譯時他感到文有疑錯,便用叁本互校。仔細對比,方始落筆。這種審慎態度是前人不曾有過的。

  玄奘洞曉佛典,梵漢兼精,獨得傳譯之便。過去譯經的辦法,先是照本直譯,因梵文是倒寫的,再把文字倒過來,使合漢文語法,然後由文人整理修飾。其間未免有所增損,致違本意。玄奘一改前人譯法,翻譯時由梵本口授漢譯,意思獨斷,出語成章。文人隨寫,即可成誦。不但正確表達意思,文詞也斐然可觀。他既不主張鸠摩羅什“不嚴于務得原文,而在取意”的意譯文風,又反對佶屈聱牙的直譯文體。他的翻譯爲求得文和義的切合原作,而又文從字順,其方法則不拘泥于直譯和意譯,目的是既不損原意又便于讀者了解,不是梵化的漢字,形成一種獨創的精嚴凝重的翻譯文體。近代學者以梵文《集論》、《俱舍論》對勘漢譯本後,發現玄奘翻譯時爲了適應漢文習慣,總是先把梵文理解透徹,然後用適當的漢文清楚表述出來。他常在一節之後加上一個結語,使譯文含有注釋性的增譯。有時在譯文中加上一些字,使文義更爲通暢;有時省略一些字,使文字更爲簡練;有時又用另一種譯名來代替某些專用術語,使讀者易于理解。玄奘在印度那爛陀寺留學時,專學婆羅門《聲明證論》,通其變化,運用自如。他與印度人士“言議接對,不待譯人,披析幽旨,華戎胥悅”,對聲明之學實有很深的造詣。故他翻譯時對音譯極爲認真,總結了“五不翻”的譯經理論。其所譯之作,“覽文如已,轉音猶響”。玄奘所譯佛籍漢梵吻合無間,堪稱譯經極軌。正如近人季羨林所說“玄奘的翻譯對原文忠實,讀起來又不別扭,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開創了中國佛教翻譯史上被稱爲“新譯”的一個新階段。

  唐代著名的譯家還有印度僧波頗,西域僧實叉難陀、菩提流支和中國僧義淨等人。波頗于唐高祖武德九年(626年)來到長安後,敕住大興善寺。貞觀叁年(629年),奉诏于大興善寺設立譯場,翻譯佛經,譯出《大莊嚴論》等經論叁部叁十八卷。實叉難陀是于阗人,他于證聖元年(695年)應武則天之請到達洛陽,重譯《華嚴經》。武後對實叉難陀的譯經事業十分重視,開始時還親自參加。實叉難陀先後譯出大本《華嚴經》八十卷和《大乘入楞伽經》七卷,武則天都親製序文弘揚。這兩種譯本都表現出一種獨有的譯風,譯文以簡約順適爲宗,傾向意譯,雖在玄奘創新譯叁十年之後,但仍是舊譯的繼續。菩提流支是南印度人,于武則天長壽二年(693年)到達洛陽,在佛授記寺譯出《寶雨經》,于序分末加入“東方月光天子受記在中國現女人身統治世間”一段,博得武後歡心。不久實叉難陀來華,翻譯《華嚴經》,流支即與義淨一同幫助他。後來到長安翻譯《大寶積經》等佛典四十叁部、一百零一卷。他的譯文質量較高,特別是頌文翻譯,舊本有些部分是六言或八言,不合中國詩歌體裁。流支重譯都改爲五七言,且曲盡其意。他所譯《大寶積經》一百二十卷是玄奘生前未盡的偉業。流支根據《寶積經》獨有的叢書體裁,變通辦法,盡量勘同從前譯過的另本編入大部,遇到舊本文義不全或舊無譯本的,才出新譯。充分利用了前人的勞動成果。義淨,俗姓張,齊州人。十四歲出家,即仰慕法顯、玄奘西行求法的高風。高宗鹹亨二年(671年)從廣州搭波斯商船泛海南行,經蘇門答臘等地進入印度,從那爛陀寺寶師子等佛學大師,研究瑜伽、中觀、因明和俱舍,並求得梵本藏經近四百部。于武後證聖元年(695年)回抵洛陽,住佛授記寺助實叉難陀譯《華嚴經》。久視元年(700年)以後,他才組織譯場,自主譯事。自此年至睿宗景雲二年(711年)止,共譯出經典五十六部,二百叁十卷。主要是根本說一切有部的律學典籍和玄奘不及譯出的瑜伽系統經論。此外,他還適應當時崇尚密教的風氣,重譯了《金光明經》及一些陀羅尼經。義淨所譯雖在文字方面偏于直譯,潤飾不足,因而時有生澀欠暢之處,但他對于梵語音義的翻譯極其認真,常于譯文下加注以作分析說明,分別俗語、典語及校補略音,著重訂正譯音譯義以及考核名物製度。他對于譯事一絲不苟,有許多獨到之處,不愧爲新譯時代之一大家。

  不空是和鸠摩羅什、真谛、玄奘齊名的中國四大譯家之一。他是獅子國(今斯裏蘭卡)人,開元八年(720年)隨密宗大師金剛智到洛陽。在金剛智譯場充當譯語,盡傳其學。金剛智逝世後,他秉師遺命于天寶元年(742年)到達獅子國修習密法,並廣事搜集密藏和各種經論。天寶五年(746年)不空攜密教《金剛頂瑜伽經》等八十部、大小乘經論二十部,共計一千二百卷,回到長安。奉敕在淨業寺從事翻譯。安史亂時,不空仍秘密與唐王朝溝通消息,故肅宗還都後備受朝廷禮遇。乾元元年(758年),不空上表請搜訪梵文經本加以修補、翻譯和傳授。得敕許將長安、洛陽各大寺院以及各縣寺舍村坊凡有舊日玄奘、義淨、善無畏、流支、寶勝等帶來的梵夾,都集中起來交給不空陸續翻譯。這是唐代對梵文佛經的一次大規模集中,爲不空的譯經事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優越條件。他先後在長安、洛陽、武威等地譯出《金剛頂瑜伽真實大教王經》等顯密經軌總計一百一十一部,一百四十叁卷。其中絕大部分爲密教典籍,爲中國密宗的建立作出了貢獻。故和善無畏、金剛智一起被尊爲開創密宗的“開元叁大士”。

  唐代的譯經已經有了齊全的梵本。僅玄奘和義淨兩人從印度攜回的梵本佛典,數量就超過以往任何朝代。這就爲當時譯經事業的繁榮奠定了基礎。唐代譯家大多致力于重譯佛經,許多重要經典以前雖有譯本,但或者篇幅不全,或者文義不備,不能令人滿意,所以須重譯,以使之益臻完善。如《瑜伽師地論》,昙無谶曾譯其中一小部分爲《地持經》十卷,求那跋摩又譯其中一小部分爲《菩薩善戒經》十卷,真谛也譯出其中一小部分爲《十七地論》五卷和《決定藏論》,至玄奘才重譯成《瑜伽師地論》一百卷,首尾俱全,瑜伽的翻譯至此告一段落。又如實叉難陀新譯《楞伽經》與求那跋陀羅舊譯四卷本對勘,經首多出《羅婆那王勸請》一品,中間開出《無常》、《現證》、《如來常無常》、《刹那》、《變化》、《斷酒肉》等六品,末又多出《陀羅尼》、《偈頌》二品,計十品,七卷,比四卷本詳盡多了。唐人重譯不但是因爲前譯有阙,更重要的還在于訂正前失,即《玄奘傳》所說:“前代所譯經教,中間增損,多墜全言。”故玄奘等人在重譯時皆“不屑古人,執本陳勘,頻開前失”。在漢文《大藏經》中,大多數主要經論都有重譯本,甚至不憚至六譯、七譯,如《首楞嚴經》曾九次重譯。以諸譯比較,顯然越後者越爲善本。這也是唐代譯經事業日趨成熟的標志。

  雖然隋代已經有了大規模的國立譯場,但翻譯組織之發達完備,翻譯人才之精粹彙集,分工之細密善巧,還當以唐代爲最。唐代自太宗貞觀叁年(629年)開始組織譯場,曆朝相沿;直到憲宗元和六年(811年)才終止,前後主持譯事的譯師達二十六人。所有經費由國家供給,譯出的經論常由帝王禦製序文,標于經首。朝廷不但欽命大臣監護譯出,而且還诏集天下英才,建立嚴密而完善的譯經組織。如參加玄奘譯場的,就有京師靈潤、文備、慧貴、明琰、法禅、普賢、神昉、廓州道深、汴州玄忠、蒲州神泰、綿州敬明、益州道因等證義大師十二人;京師棲玄、明睿、辯機,終南山道宣,簡州靖邁,蒲州行友、道綽,幽州慧立,洛州玄則等綴文大師九人,字學大師玄應一人,證梵語大師玄谟一人。此外尚有專人充當“筆受”、“書手”。唐太宗還派學士于志甯、來濟、許敬宗、薛元超、李義府、杜正倫等對所譯經典進行校閱、潤色。其中許多人在助譯的同時,也向玄奘從學問義,成爲學有專長的佛學大師。如神昉精《唯識》,神泰精《俱舍》,元曉長因明,道宣創南山律宗,辯機撰《大唐西域記》。可見玄奘譯場已十分龐大而完善,助譯者也都是全國各大寺出類拔萃的人物。唐代的譯場分工明確並逐步形成製度,據《翻譯名義集》、《宋高僧傳》和《佛祖統紀》等書記載,譯經組織包括:(一)譯主,即譯場主持人,在譯經時手執梵本,坐于譯場的中間正位,面朝外,口宣梵語,大聲宣讀。(二)證義,又稱證梵義,譯經時坐在譯主的左面,與譯主評量已譯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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