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始從參禅入手,了知本分,淘汰綱宗,繼則博會教乘,融貫宗門,如合水乳,毫無纖疑。然後合宗教以收歸,往生淨土。成道成佛,上求下化。發大心,行大行,證大果,起大化,盡未來際,有能合如是軌轍者,真是古今來第一無事道人也。』
憨山《夢遊集》:有人問:『參究淨土二行皆所笃信願修,但參究要離念,淨土要系念,兩者似違,用心難一,願乞指示。』憨山曰:『禅淨二行,原無二法,永明大師示之於前矣。禅本離念固矣。然淨土有上品上生,未嘗不從離念中修,若曰念佛,至一心不亂。但一心不亂,豈存念耶?』但此中雖是無二,至於下手工夫,不無巧拙。以參究用心處,最微最密,若當參究時,在一念不生。若雲:念佛。則念又生也。如此,不無兩橛。『應就參究念佛處,打作一條,要他不生而生,生而不生,方是永嘉惺寂雙流之實行也。』何耶?若論參究提話頭,堵截意根,要他一念不生,如此參的工夫,古人謂之抱樁搖橹,只這要他不生的一念,即是生也。豈是真不生耶?只如念佛,若只將一聲佛號挂在心頭,豈是真一心不亂!古人教人參活句不參死句,正在生處見不生意。如《經》雲:『見刹那者,方悟無生。即此一語,則參究念佛當下成一條矣。』道人谛聽:參究念佛,此中易落淆訛,不可忽也。『如何參究即念佛,念佛即參究耶?佛祖教人只是了悟無生則大事畢矣,然無生豈如木石枯樁耶?要在生處了無生,爲第一義。』且參究乃無生也,念佛乃生心也。『如今參究就將一句阿彌陀佛作話頭,做審實的工夫。正當做時,先將自己身心世界並從前一切世谛俗習語言佛法知見,一齊放下,連放下亦放下,放到無可放處,則當下空空寂寂,不見有一念生矣。就從此空空寂寂中著力,提起一聲阿彌陀佛,曆曆分明,如此提一聲二聲叁五七聲,正當提起時,就直下看觑,審實此念佛的是誰?重下疑情,審之又審,疑之又疑,疑情少松,又似前提,又審又疑,單看此念佛的畢竟是誰?向何處起落,向何處去?如驢觑井,觑來觑去,疑來疑去,疑到心思路絕處,如銀山鐵壁,無轉身吐氣處,是時忽然撞著觸著真無生意,忽然猛的現前時,則通身汗流,如大夢忽覺。到此方信生即無生,無生即生,參即是念,念即是參,原無二法。』回頭一看,始知向來如在含元殿裏覓長安。如此做工夫,最怕將心要悟,才有要悟的心,便是攔頭板也。只管一直做將去,不計工程,即到做不得時,則打起精彩,又重做起。切不可貪求玄妙,即有一念暫息,寂靜歡喜,切不可當作好處,直須吐卻。切不可將佛祖玄言妙語來作證,當作實法。不可墮在無事甲中,以此爲得。『總之,一切聖凡迷悟都不管,單單只是追求一念下落,追到趕盡殺絕處,久久自見本來面目。』如十字街頭見阿爺,更不向人問覓也。看來此事元是人人本分上事,更無甚奇特處。『縱做到最後了手,依然只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不曾增益一毛,但只是眼睛光光亮亮,不被他見聞覺知瞞昧也。』道人真真實實爲生死大事,試從此下手,決不相賺。(關於禅淨雙修,方法不一。《金剛經》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住不妨生心,生心不妨無住,即憨師所謂:生即無生。這樣,即使禅淨同修,亦可兩不相礙了也。《西方確指》:亦曾謂:『學道而不明心,譬如造屋無基,渡水無筏。心本無念,念逐想生。此想虛妄,流轉生死。當知此一句阿彌陀佛,不從想生,不從念有,不住內外,無有相貌,即是淨諸妄想,諸佛如來清淨微妙真實之身,非一非二,不可分別。如是念者,煩惱塵勞,無斷無縛,止是一心。必得一心,方得名焉執持名號,方得名爲一心不亂。淨業功成,直趨上品。修行人要使此心,一絲不挂,萬慮俱忘,空洞洞地不知有身,不知有世,並不知我今日所作是修行之事。』至於修淨之法,晨起誦《阿彌陀經》一卷,持阿彌陀佛一千聲,向佛前回向,念一心歸命文,此爲一時之課。若初起,身心未甯,日止四時。稍甯,漸增至六時,又漸增至十二時。合《經》十二卷,佛名一萬二千聲。更於回向時,禮佛百拜。亦可分作四時,此爲常課。余工不必計數,或默或聲,但攝心谛念而已。『持名之法,必要字字句句,聲心相依。不雜分毫世念,久久成熟。決定得生極樂。』又謂:誦《經》,要勻勻淨淨,不緩不急,不疾不徐。念佛,要聲聲心心,不澀不掉,不浮不沈。至於回向,不是但誦舊文一遍,須從自己心中發出真正大菩提願,至誠懇切,普願一切衆生同生極樂,而我心無所著,如虛空等,是名回向。又:靜坐時,當反觀深究,佛即我心,是心是佛,不假外求,如心而住,無能無所,如是谛觀,更無二念,是名修行叁昧。慎勿忘形死心,又落魔外知見。如是坐一時,便起經行,又更持誦,有個次序。若忙忙促促,一氣趕去,謂可完卻一日課誦,便有苟且了局之念,非真正修行矣。)
虛雲大師曰:念佛的人,每毀謗參禅,參禅的人每毀念佛,其實參禅念佛等等法門,本來都是釋迦老子親口所說。道本無二,不過以衆生夙因根器各各不同,爲應病與藥計,方便說了許多法門。來攝化群機,後來諸大師依教分宗,亦不過按當世所趣來對機說法而已。如果就其性近者來修持,則那一門都是入道妙門,本沒有高下的分別。而且法法本來可以互通,圓融無礙的。『譬如念佛到一心不亂,何嘗不是參禅。參禅到能所雙忘,又何嘗不是念實相佛。禅者,淨中之禅。淨者,禅中之淨。淨與禅本相輔而行。』奈何世人偏執,起門戶之見,自贊毀他,盡違背佛祖分宗別教的深意,且無意中犯了毀謗佛法危害佛門的重罪,豈不是一件極可哀愍的事麽?(一九四二年,大師在重慶主持法會,病叟曾住在那邊,親近一個時期,有戒塵老法師者,五十年前與大師在鎮江金山寺同參,後在昆明宏揚淨土,聞師在重慶,特來會晤,並邀赴昆,師問塵:何以要弘淨土?並謂:『一真法界中,怎麼會搞出一個阿彌陀佛來了,我真不懂。』塵師無語。該時除大師及塵師外,憶似只有病叟一人在場。當時病叟雖已皈依大師,但對宗門一竅不通,以爲大師主宗,所以反對修淨而已。及今思之,這正是大師勘驗塵師之處。試問:一真法界中,究竟有沒有阿彌陀佛?而塵師之默然,是否是無語?未敢遽測。且看大師在某次禅七中曾道:『要內外加修,內修就是單單的的參句念佛是誰的話頭,或念句阿彌陀佛,不起貪嗔癡恚種種其他念頭,使真如法性得以透露。外修是戒殺放生,諸惡莫作,衆善奉行。把念阿彌陀佛當話頭,這不是禅淨雙修的初步麽?』)圭峰《圓覺大疏鈔》載:禅宗中有南山念佛一門,謂其先亦五祖忍大師下分出,法名宣什,果州未和尚,阆州蘊玉,相如縣尼一乘,皆弘之,其初集衆禮忏等儀式,如金門和尚下,授法時,先說法門道理,修行意趣,然後令一字念佛,初引聲由念,後漸微聲,沒聲,乃至無聲,送佛至意,意念猶粗,又送至心。念念存想,有佛恒存心中,乃至無想,盍不得道。(這一方法,亦禅淨雙修的方便,正如中峰祖師所謂:『是心是佛將心念,念到心空佛亦忘,撒手歸來重檢點,花開赤白與青黃。』)
《壇經》:韋刺史問:弟子常見僧俗常念阿彌陀佛願生西方,請和尚說得生彼否?願爲破疑。六祖曰:使君善聴,惠能與說,世尊在舍衛城中說西方引化經文,分明去此不遠,若論相說,裏數有十萬八千,即身中十惡八邪,便是說遠,說遠爲其下根,說近爲其上智。(有人說:六祖未明經教,致對經文稍有出入,其實不然,六祖對經文若不明白,必先問明,決不隨便臆說。『例如法達大師問《法華經》義等。』此處說世尊在舍衛城說西方引化等語,明明並非不知經文。且本節所說,並無與經文相背之處,即以遠近而論,有人誤認去此不遠四字,與《阿彌陀經》十萬億佛土相違,這是未曾見過《觀無量壽佛經》:佛告韋提希,汝今知否?阿彌陀佛去此不遠。之語,何以一經說十萬億佛土,一經說不遠呢?六祖說得很明白,下根說遠,上根說近。對上智來說,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則即萬萬億佛土,亦豈算遠?唯《阿彌陀經》系爲一般末法衆生所說,上中下叁根普被,最簡最便的方法,故說稍遠。至修觀方法,則較深進,韋提希仗佛威神即時親見彌陀,可以算屬上根,故說不遠。此祖語與教義,正屬相同。至十萬億與十萬八千數目似乎不同,不知世尊所說十萬億亦不過整個約數,而六祖所說十萬八千,仍用十萬,而加八千兩字,極有深意,正見妙喻。且《無量壽經》載:爲十萬億刹。而《清淨平等覺經》,則爲千萬億須彌山佛國。數字方面,教下亦不許拘泥,何況宗門。)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殊,見有遲疾。(中峰曰:『悟則生滅皆無生,迷則無生皆生滅。』唯迷悟兩字是依比較來說,小悟之人與未悟者來說,未悟是迷,小悟是悟。然對大悟者來說,則仍是迷。『況若無迷,亦即無悟。』『本來無一物。』『說迷說悟,都是方便而已。』)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即佛土淨(爲什麽說:念佛求生於彼是迷人?有一部分人識得此間多受衆苦,少受諸樂,而西方則無諸苦,但受諸樂。爲要離苦得樂,求生於彼。這樣的人能夠厭離此世,欣求西方,且對世尊所說難信之法深信不疑,更能實行念佛,求生彼國,實算不錯,比之執迷不悟,樂此不疲之人,亦可以算悟。但不知自己身心之中具有樂土,反而外求,較之心淨(故)土淨者而論,則仍不免是迷。這是要他們更深進一步,不是根本反對念佛求生,不可錯會。『當然,念佛求生的人,其程度亦大有高低迷悟之不同。』茲將自淨其心的人,較普通念佛求生的人,較進一步的情形,再說一下,現在請先把自己的心來清淨一下,就是使心不被六塵所染,若要真斷見惑思惑以至不動地位,固然極不容易。然只要先試一念清淨,覺得世間無有一事一物,足能使我煩惱,使我擾亂,覺得沒有一樣東西可以拘縛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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