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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學探源▪P13

  ..續本文上一頁所染」。

  還有一心相續論者的意見,已在上面引過。我們要理解心性本淨,先得考慮有漏無漏的定義。怎麼叫有漏呢?薩婆多正統派的意見,是「與漏隨增」,像『俱舍論』(卷一)說:

  「有漏法雲何?謂除道谛,余有爲法。所以者何?諸漏于中等隨增故。緣滅道谛,諸漏雖生而不隨增,故非有漏」。

  漏的本身是煩惱。有漏,是道谛以外的一切有爲法。這些法,或者與煩惱相 [P102] 應,或者爲煩惱所緣。不但與煩惱相應,是煩惱所緣,要有增益煩惱的力量,才稱爲有漏。像滅谛、道谛,雖也能爲煩惱的所緣,但不能增益煩惱,所以不是有漏。這樣,有漏、無漏,不是說煩惱的作用有無,是說某一法有無增益煩惱的作用。有漏心、無漏心,也自然是截然各別的東西。但有漏、無漏,不一定這樣解說,像『順正理論』(卷一)說:

  「譬喻諸師妄作是說:離過身中所有色等,名無漏法。……又彼起執,依訓釋詞,謂與漏俱,名爲有漏」。

  譬喻論師的見解,有漏、無漏,是說有沒有與煩惱共俱。內心有煩惱,像凡夫的色身,就是有漏。斷盡了煩惱,像佛的色身,就是無漏。譬喻者是心所即心論者,與心性本淨論者,當然有不同。但依這樣的思想去理解,也可得心性本淨的結論。心是能覺了性,與漏俱有,就是有漏心;離卻煩惱,就是無漏心。有漏、無漏的分別,在有沒有與煩惱俱有。未斷煩惱,心只能說是有漏,並無「應有漏心性是無漏」,「若異生心性是無漏」的過失。一心相續論者的意見,有漏的 [P103] 念念生滅心,雖或善、或惡、或無記,但演變中的覺性,永遠是了了明知,這明了的覺性,就是淨心,與叁性都不相礙。不過,在煩惱未斷時,覺知上出現了歪曲的認識;假使錯誤的成份愈少,心也愈逼近它的真相。這明淨的覺性,遍通叁性,不能單說是善、是無記。

  這要談到性淨相染的問題。『婆沙論』(卷二十七)說:

  「分別論者,彼說心性本淨,客塵煩惱所染汙故,相不清淨」。

  性淨相染,在有部學者看來,是不可想象的。性相是一貫的,本性是淨,怎能與煩惱相應轉現染相呢?相既然不淨,本性又如何可說清淨?心性本淨論者,舉出了衣、鏡、金、銅器、頗胝迦寶、日月五事所覆作譬喻,但有部學者,不是說「賢聖法異,世間法異」,就是從剎那生滅的見地來解說,像『順正理論』(卷七十二)說:

  「如濁水滅,後水生時,離濁澄清名爲淨水。……前異色俱頗胝迦滅,後與余色俱新生故」。 [P104]

  它的另一見解,凡是相應、相合,彼此的體性,不能有染淨的差別。所以它說五事隱覆日月輪,並不是相應、相合。心性本淨論者,有漏無漏建立在漏的有無,而不在心的自體,所以即使剎那生滅像有部那樣,也不能搖動心性本淨的理論。關于相應相合,就不能不表示異議。日月輪是明淨的,因了煙雲的覆障,才見它的相不清淨。這不淨,是日輪與煙雲發生關系而現出的假相;其實日輪還是清淨的。相有雜染,是依和合的假相而說,不是說它的本性有什麼轉變。假使心性起了變化,也就不成其爲本淨了。這不是說雜染全是假相,客塵確是雜染,只是覺了的心用上的染相,是現起的假相罷了。講到濁水,水的本性也是淨的,只是羼雜些泥塵。有部學者,忽視了從濁水澄汰出來的塵汙,卻見到了前一剎那的濁水滅去,後一剎那的清水出現。有部的剎那論,只是前後剎那的堆積。剎那論究竟是否一定如此,還有討論的必要。

  本、客,是內在與外铄的關系。在煩惱現起時,雖覺得整個心是染汙的,其 [P105] 實內心並不變失它的自性,只是現象上有些歪曲。要理解本、客,還得在相續中;不從前後的關系上去觀察,不昜理解本淨的。『成實論』(卷叁)說:

  「問曰:心名但覺色等,然後取相,從相生諸煩惱,與心作垢,故說本淨。……問曰:我不爲念念滅心故如是說,以相續心故說垢淨」。

  『成實論』主不能同情這個思想,以爲相續心是假名,不是真實;這是它的時間觀不同。心性本淨論者是一心相續論者,一心相續論者(參看分別論者的一心相續論)是在前後不斷的演化中,發現它相互一貫的不變性,前後不異的共同點。拿心來說,就是了了覺知性。常心與一心,不過是覺性不變的異名。常心,並不是外道妄想構成的不生不滅,非因非果,離世間而獨存的東西,它只在隨緣觸境的作用中。換句話說:常,就是無常,就是念念生滅。若不能認取無常中的真常,那末,無常、念念滅,只是斷滅論。我們必須認識,剎那生滅不是前後成爲隔別物,相續也不是前後機械的累積。在大衆、分別說系,當然有著很多的難點,這一直要到一切皆空論者,才能完成這「相續不斷」的理論,才能克服那嚴重而困難的問題。在後期的大衆、分別論者,發現了七心論以後,那一味相續的 [P106] 覺性,又漸漸的與起滅的六識分離,但還保持密切的關系。

  心性本淨,在轉凡成聖的實踐上,有它特殊的意義。薩婆多部的意見,叁乘無漏聖法,早已具足在未來法中,只要加以引發,使它從未來來現在,系屬有情就是。大衆部等,主張過未無體,那就不能像有部那樣早已具足在未來中。無漏淨法的生起,在未來無實論者,顯然成了問題;它必須指出有漏位中可以成爲無漏的東西。心性本淨,就是這淨法本有的見解。大乘本有佛性的思想,都是以這心性本淨爲前驅的。分別論者的貢獻,確是太偉大了?

  

  第四項 五法遍行與染俱意

  『大毗婆沙論』(卷十八)說:

  「有執五法是遍行,謂無明、愛、見、慢及心,如分別論者,如彼頌言,有五法遍行,能廣生衆苦,謂無明、愛、見、慢、心是爲五」。

  『婆沙論』在說遍行因的地方,談到分別論者五遍行的意見。分別論者把心 [P107] 看爲遍行之一,當然與有部遍行因的定義不同。後代唯識學者,也有遍行心所,但無明、愛、見、慢,心,也不合遍行心所的定義。五法遍行的本義,從它廣生衆苦看起來,是衆生的恒行微細煩惱,是發業感果的動力。我覺得這五法遍行說,是末那思想的前身。一切衆生都有恒行的細心,這細心是與無明、愛、見、慢相應的。末那四惑相應的思想,從分別論者演化而來,這或許不是唯識學者所意料的吧!

  分別論者是心性本淨論者,它的四惑相應,當然是客塵微細的分析。它不能超過七心論的範圍,它的五法遍行,要與業報主體的細心結合起來,才能理解它的本義。隨眠,是生起煩惱的潛能,是心不相應行;習氣,是羅漢不斷的煩惱氣分;這五法遍行中的無明、愛、見、慢,是心相應的,又是羅漢所斷的,它是衆生一切時中遍行的微細的染心所。化地部末宗,因解釋一頌不同而分派的「五法能縛」說,也與五法遍行有關。

  附帶要說明的,是四無記根,像『品類足論』(卷一)說: [P108] 「四無記根,即無記愛、無記見、無記慢、無記無明」。

  有部正統派只立叁無記根,四無記根的思想,卻被外方諸師保存著(見『俱舍論』卷十九)。無記的無明、愛、見、慢,漸漸的被佛弟子結合在一起,被認爲煩惱中的細分,是生起有覆、無覆無記的根本。這與末那的四惑相應,也不能說毫無關系吧!

  與分別論者五法遍行有關的,還有「染意恒行」說,『成唯識論』(卷五),曾引『解脫經』說:

  「染汙意恒時,諸惑俱生滅,若解脫諸惑,非曾非當有」。

  『解脫經』,瑜伽學者認爲佛說第七末那識的明證;這當然是很有意義的。『解脫經』頌,『瑜伽師地論』卷十六,引證得比較詳盡。『瑜伽論』的頌文,是非常明顯的心性本淨說,這不能不使我們懷疑到瑜伽學者的斷章取義。『瑜伽論』說:

  「染汙意恒時,諸惑俱生滅,若解脫諸惑,非先亦非後。非彼法生已,後 [P109] 淨異而生,彼先無染汙,說解脫衆惑。其有染汙者,畢竟性清淨,既非有所淨,何得有能淨」。

  性淨塵染,瑜伽派的唯識學者,自有很好的解說,不必與分別論者相同。但我覺得性淨與塵染,大小經裏,都集中在一切識、或藏心、或空性身上,很少,幾乎可說沒有單把性淨塵染規定爲第七識的。這思想的矛盾,是這樣的:細心,是從種種的要求出發,融合成幾個不同典型的細心。一分八識論者,最初把細心的一分微細我執,讓它分離出來,建立第七識;到護法他們,又把整個的微細塵染,從屬于第七識。因此,性淨塵染的聖教,也被拿來證明末那。結果,與藏心本淨客塵所染說,自然成爲矛盾。另一分的八識論者,對第七、第八二識的性質,作用的區別,說得也有些出入。唯識學上的爭論,也就從此無法解決。我不是說瑜伽學者如何錯誤,不過說:七識與八識,不一定像護法說的吧了!在我看來,七心論已能解決一切。至少,八識論者能懂得一點七心論的關鍵,對唯識學上诤論的處理,是大有裨益的。 [P110]

  這塵染的思想,與微細潛在的煩惱有關,可以對看比較。

  

  第五項 有分識

  有,是欲有、色有、無色有──叁有;分,是成分,也就是構成的條件與原因。在以分別說部自居的赤銅鍱部,把細心看成叁有輪回的主因,所以叫有分識。赤銅鍱部,在阿育王時代,移植到錫蘭,又發展到緬甸、暹羅一帶,一般人稱他爲南傳佛教。現在的南傳佛教,以覺音叁藏的注釋作中心。覺音是後起的,是公元四世紀的人物,思想上有相當的演變,所以有人叫他做新上座部。有分識,在漢譯的論典裏,一致的說是上座分別說部,即赤銅鍱部的主張。關于有分識,『攝大乘論無性釋』卷二,有簡單的敘述,也就是奘門所傳九心輪的根據。『無性釋』說:

  「上座部中,以有分聲亦說此識,阿賴耶識是有因故。如說:六識不死不生,或由有分,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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