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由反緣而死,由異熟意識界而生。如是等能引發者,唯 [P111] 是意識。故作是說:五識于法無所了知,唯所引發;意界亦爾。唯等尋求。見唯矚照。等貫徹者,得決定智。安立是能起語分別。六識唯能隨起威儀,不能受善不善業道,不能入定,不能出定;勢用,一切皆能起作。由能引發,從睡而覺。由勢用故,觀所夢事。如是等分別說部,亦說此識名有分識」。
『無性攝論』釋關于有分識的說明,奘門師弟,給以九心輪的解說。依窺基說:實際上只有八心,因爲從有分出發,末了又歸結到有分;把有分數了兩次,成一個輪形,所以名爲九心輪。『成唯識論樞要』卷下,就是這樣說的:
「上座部師立九心輪:一有分,二能引發,叁見,四等尋求,五等貫徹,六安立,七勢用,八反緣,九有分。然實但有八心,以周匝言,總說有九,故成九心輪」。
西藏所傳無著論師的『攝大乘論』,也有有分識的記載,但只有七心:
「聖上座部教中,亦說名曰:有分及見,分別及行,動及尋求,第七能轉 [P112] 」。
此七心或九心的見解,在漢譯『解脫道論』(卷十)中,有較爲詳確的說明:
「于眼門成叁種,除夾上中下。于是上事,以夾成七心,無間生阿毗地獄。從有分心、(生)轉(心)、見心、所受心、分別心、令起心、速心、彼事心,……從彼更度有分心」。
九心的次第演進(除有分唯有七心),是依五識最完滿的知意活動而說。五識的中、下,意識的上、下,雖不出此九心的範圍,但都是不完具的。『解脫道論』是上座銅鍱者的論典,依銅鍱者的看法:意識是一切心理作用的根本,一切心識作用,不外意識的不同作用,所以他是一意識師,一心論者。照他說:「有分心」,是「有根心如牽縷」,是叁有的根本心,即是生命內在的心體,從過去一直到未來。在從五識而作業受果的過程中,從有分生起七種心:第一「轉心」,是根境相接時,有分心爲了要見外境而引起內在的覺用:奘譯作「能引發」( [P113] 即藏譯之動),近于警心令起的作意。因轉心的活動,現起眼等(根)識,直見外境,是第二「見心」。五識雖剎那間直取對象,但還不能有所了知。接著生起第叁「受心」,承受見心所攝取的資料,加以體察。一譯作「尋求心」,是屬于攝取對象與了解對象間的心用。等到明確的了解,知道是什麼,即是第四「分別心」。奘譯稱之爲能起語言分別的「安立」。在此分別心以前,奘譯多一「等貫徹」(藏譯也沒有),所以玄奘所傳的九心輪,有影射瑜伽五心輪的痕迹:如見是率爾心,尋求是尋求心,等貫徹與安立是決定心,勢用以下是染淨心、等流心,而『解脫道論』的次第,是接近無色四蘊的。如見心是識,受心是受,分別心是想,令起、速行心是思。這點,是值得注意的。奘譯在安立以下,起勢用心:而『解脫道論』卻多一第五「令起心」。這是說,從見到分別,是對外境的認識過程;因認識而引起推動內心作業的意志作用。因此,接著就是動作行爲的第六「速行心」。令起是引起作業的,速行是作業的。作業而得果,也即是作業終了時心識的休息,是第七「彼事心」。奘譯作「反緣」。但這還是從行動而返歸內 [P114] 心的過程;到了內心澄靜的本來,那就是複歸于有分心了。從上面所說,可知有分是心識的內在者,深潛而貫通者。見、受、分別,是向外的認識作用;速行是向外的意志作用,轉、令起、彼事,是介于中間的。轉是內心要求認識的發動,已不是內在的深細心,也還不是認識。令起心是認識的牽動內心,引起內心意行的反應;但還不是行爲者。彼事是行業的反歸內心過程。認識與行爲的作用一止,那又是有分了。
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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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受├──┤分│ │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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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令│ │彼│
┌─┤轉│ │起│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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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 │有│
│分│────────────────────────│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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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唯識學上本識的見地去看,應注意它的初生心、命終心。『無性攝論釋』所說的「六識不死不生」;「或由有分,或由反緣而死,由異熟意識界而生」:『解脫道論』也有類似的文證。此不死不生的六識,不是眼、耳、鼻、舌、身、意六識,是眼等五種根識與意界。銅鍱者是一意識師,以意識爲精神的根本;五識僅是認識外境的見用,意界是「五識若前後次第生識」。所以,五識與意界─ ─六識,是不配作初生命終心的。叁有根本的有分心,是意識中內在的貫通者,『解脫道論』用國王來比喻它。它在業感成熟(彼事心)以後,最初托生,即是異熟主體的意識;有分也可說是叁有之因。但死時,自有在一般意識活動完全休止,歸到有分心而死的;也有在反緣而流返有分的過程中──彼事心,就死了的。以彼事心而死,或是卒然而死的。在人類卒死時,常有一生的經曆,突然浮現在心上而後死的。銅鍱者的以意識爲本,與意界是常論者的以意界爲本,雖有多少不同;但它在一般知意的內在,指出一「如牽縷」的貫通叁世心,那就可見它與唯識的本識是如何的接近了。 [P116]
第六項 細意識
上座分別論者,還有建立粗細二意並生的,如『成唯識論』(卷叁)說:
「有余部執:生死等位,別有一類微細意識,行相所緣俱不可了」。
這余部,是上座部。據『唯識述記』(卷四)的解說,上座部有本末二計:本計粗意識與細意識可以同時生起,末計卻主張粗細二意不能同時。粗細並起的見解,已進入七心論的領域,不再是六識論所能範圍的了。二意別起論者,在六七識論的分界線上,還有進退的余地。七心論者的難題,在說明細心的所依、所緣與行相。現在,這一派上座學者,爽直的提出了「所緣行相俱不可了」的主張。這到後代的大乘唯識學裏,雖在說細心的根、境、行相,但「所緣行相俱不可了」的意見,一直被采用著。依論文來說,這細心的作用,表現在初生與命終的階段。到底平時有沒有細心,卻沒有說到。如依道邑『義蘊』的解說,這細意識,不但是受生命終心,還是以後諸法生起的所依,它是緣根身和器界的。這樣, [P117] 與唯識學上的本識,簡直到了不易辨認的地步。
第五節 大衆系與本識思想
第一項 大衆系的特色
大衆部,是根本二部的一部,四大派的一派。在大乘佛教思想的開展上,它有極大的勳績。它雖是小乘部派之一,但不像薩婆多部那樣的固拒大乘,它是不妨兼學大乘,甚至密咒的。在大衆部所傳的『增壹阿含經』裏,已有菩薩藏結集的記載;它最先承認了大乘的正確性。在小乘方面,它也有經、律、論(!8句勒)叁藏;但像義淨所見的論典,似乎是後出的。在中國,除『分別功德論』以外,沒有其它論典的傳譯。因此,考察大衆系的思想,有一極大的困難,就是它的思想,只能從『大毗婆沙』等敵對者的口中,間接介紹出來,沒法從它自宗的論典裏去發現它思想的全貌。大衆系論典傳譯得很少,這決不是譯者的有意歧視。大 [P118] 衆系的學者,具有超越的想象力,不重在名相繁瑣的知識;它不需要阿毗達磨式的論典,它不想造成表現自己的學派,願意把自己化在一切中,共一切存在而存在。所以它的思想表現,不在論典,而在另一姿態之下(這實在不過是印度婆羅門文化的特色)。
從大衆系思想的大勢來看,它是佛陀中心論者。深化了佛陀的功德,不像有部它們以阿羅漢作中心。它標揭了心性本淨說,展開了聖道真常的妙有論。雖沒有多量的論典,卻有異常龐大的典籍,開顯這佛陀中心論與真常妙有、心性本淨的思想。就是在唯識學的體系中,誰是多心並起論者?誰是最初的熏習論者?誰是根識思想的先進者?不消說,這都是屬于大衆部的。在大衆系發揚皇厲的時代,從上座系中分離出來的有部、犢子部,還在萌芽的時代。對于大衆系,在佛教思想的開拓上,我感到它的偉大!我想,大乘唯識學者,是決不該忽略它的!
第二項 遍依根身的細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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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衆系的心識觀,最初也是一心相續的六識論。它容許有無心的有情嗎?窺基在『唯識述記』)卷五)說:
「大衆、經部等解:如常施食、受樂,非謂一切時有(染汙意)名恒」。
『婆沙論』卷十九,說大衆部主張「惟心心所有異熟因及異熟果」,可知大衆部的業果相續,很早就建立在心法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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