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開示欲求圓覺,應除作、止、任、滅四病相,以及去除諸病,求證圓覺之道。
(11)《圓覺章》,開示修行大圓覺者,長、中、下期叁種安居之法。以及修習奢摩他、叁摩缽提、禅那叁觀等方便。
(12)《賢善首章》,宣示此經名爲《大方廣圓覺陀羅尼》,亦名《修多羅了義》等五名,並開示信聞受持此經之功德及利益。
3.流通分:一般以《賢善首章》作爲此經之流通分,或以此章從“爾時,會中有火首金剛”起至經末爲止,敘述諸金剛、天王、鬼王等衆護持是經人等爲此經流通分。
此經在經錄中被列爲大乘修多羅藏。又因此經所說“圓覺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薩、涅槃及波羅蜜”,“如法界性究竟圓滿遍十方故”(文殊章)。又說“一切衆生種種幻化皆生如來圓覺妙心”(普賢章),“是經唯顯如來境界,唯佛如來能究竟說”(賢善首章)。這些都符合華嚴宗圓攝一切諸法,直顯本來成佛的圓教旨趣。宗密大師認爲此經“分同華嚴圓教”,後世學人都將其列入華嚴部。又此經顯示的修行方便處處與禅法相合,如經中說:“遠離一切幻化虛妄……心如幻者,亦複遠離,遠離爲幻,亦複遠離,離遠離幻,亦複遠離……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普賢章),“何況能以有思惟心,測度如來圓覺境界”(金剛藏章),“無取無證,于實相中無菩薩及衆生”,“修多羅教如標月指……了知所標,畢竟非月”(清淨慧章)。以及奢摩他、叁摩缽提、禅那叁種禅法及二十五中清淨定輪,乃至遠離作、止、任、滅四禅病,這種種教義都與禅宗宗旨相契,故而此經在禅林盛傳。經中末後稱“是經名爲頓教大乘,頓機衆生從此開悟,亦攝漸修一切群品”,故後世又稱此經爲大乘頓教。
正因此經既符合華嚴之旨趣,又示禅門修行之方便,契于禅宗宗旨。故而曾言“禅遇南宗,教逢斯典(《圓覺經》),一言之下,心地開通,一軸之中,義天朗耀”(《圓覺經大疏》序)〔10〕的宗密大師終其一生都在力弘此經,而其所撰之疏鈔也成爲後世學人啓讀《圓覺經》的要籍。
叁、 宗密大師生平
本文將大師的生平經曆分爲:早年求學、出家研典和力弘圓覺叁個時期。
(一)早年求學期(唐德宗建中元年至唐憲宗元和二年,780-807)
宗密大師俗姓何,爲果州西充(今四川省西充縣)人。據《宋高僧傳》卷六中說:“大師家本豪盛,少通儒書。”又大師于《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序》中自述:“宗密髫專魯诰”,大師又于致澄觀大師的信中自言:“自髫龀泊弱冠”,“詩書是業”。由此可知大師自幼飽讀詩書“欲以世以活生靈”,有濟度蒼生之志,而在當時的科舉製度下,考生分爲生徒和鄉貢兩種。生徒可以直接參加科舉考試,而宗密大師非生徒,所以要先向當地州、縣報名,經考查合格,方舉送朝廷。大師感歎“負才俊而隨計吏”,即要參加科舉而爲官卻要受製于地方“計吏”之推舉,由此挫傷了大師入仕的積極性。大師以入仕而濟度衆生之路被阻,且求學又“好道而不好藝”。其中“道”是對宇宙人生規律性的理解,是世間的智慧,而“藝”則是可供操作的技能,是佛門中所說的“世智辯聰”。大師在儒學中找不到心靈歸宿,感慨“是則詩書是業,每覺無歸”。于是他弱冠之後“冠討竺墳”,“聽習經論,止葷茹,親禅德”,“決知業緣之報,如影響應乎形聲”。大師自述:“余先于大小乘法相教中,發心學習數年”。但因無名師指點而“無量疑情,求決不得”,“惑情宛在”。大師後來回顧這段時間學習儒、佛之教的情況總結道:“俱溺荃蹄,唯味糟粕”,自覺只是涉獵了一些皮毛,不免感到失望。于是又想轉歸儒學,並于二十叁歲到遂州(四川遂甯縣)“將赴貢舉”自述道:“二十叁又卻全功,專于儒學,乃至二十五歲過禅門。”此次大師過禅門與道圓禅師相遇,是其人生中的一大轉折。
(二)出家研典期(元和二年到元和十年,807-815)
據《五祖圭峰大師傳》中說:“憲宗元和二年,(師)將赴貢學,偶值遂州大雲寺道圓禅師法席,觀道圓禅師“俨然若思而無念,朗然若照而無覺”,又“問法契心,如針芥相投,遂求披剃。時二十七也””。大師落發披缁,從此書寫了人生的新篇章。關于道圓禅師所屬的宗派,其世系爲曹溪惠能→菏澤神會→磁州智如→益州南印→遂州道圓,由此看來宗密大師當爲菏澤神會大師之四傳弟子。在道圓禅師門下,大師得到了道順大師所作的《華嚴法界觀門》一書,此書成爲大師走向華嚴宗的引導書。
如果說《華嚴法界觀門》給大師打開了一扇步入佛學奧旨殿堂的大門,那麼《圓覺經》的啓示則讓他真正步入了佛學奧旨的殿堂。此後繼承了華嚴叁祖法藏大師以圓教含攝諸宗的思想體系,並建立了融合思想之體系。據說大師在道圓禅師門下爲沙彌時,“一日隨衆僧齋次于州民任灌家”居下位,以次受經遇《圓覺了義》,“讀一、二年,豁然大悟,身心喜躍”,“歸以所悟,告其師,師撫之曰:“汝當大弘圓頓之教,此經諸佛授汝耳。””關于《圓覺經》的殊勝,在上文已有言及,故而宗密大師好樂此經不已。歎言“教逢斯典……一軸之中,義天朗耀,頃已道非常道,諸行無常,今知心是佛心,定當作佛”。大師通過對《華嚴法界觀門》及《圓覺經》的研修,對身心、色空關系等都有所了解。但“至于諸門分別、心境本末”,“猶未通決”,即對佛教不同宗派各據經典所出現的分歧和矛盾,覺得仍有疑問。于是同年,大師從拯律師受具足戒後,道圓禅師主張他外出參學以增廣學識。
大師由此踏上了修學之路,憲宗元和五年(810)到湖北襄陽,在恢覺寺參訪靈峰法師。靈峰法師乃四祖澄觀大師門下弟子,當他得知宗密大師心中的疑惑後,將《華嚴經》及疏鈔授予大師。大師得到華嚴大法之後十分高興,歎道:“得此大法,吾甚大幸!”由此“一生余疑,蕩如暇翳,曾所習養,于此大通,外境內心,豁然無隔”,從而産生了歸宗華嚴的思想。元和六年九月十叁日,大師致信澄觀大師,自述生平學業經曆,及修習華嚴的心得體會,並表述歸向華嚴的意願。澄觀大師于同年十月十二日回信稱“得旨采表,意猶吾心”,同意收納爲門徒,並稱譽爲“轉輪真子”。大師得回信後,于十叁日回信表感戴之情,並于年底到長安拜澄觀大師爲師。澄觀大師稱歎他道“毗盧華嚴,能隨我遊者,其唯汝乎!”從此奠定了大師爲其繼承人——華嚴五祖的地位。大師入澄觀大師門下後,先執弟子禮,隨侍左右,後隨大師,美名遠揚。從元和八年(813)起,大師廣受各寺邀請,外出講學,並到各寺“遍閱經藏”。期間,大師一面繼續研究《圓覺經》,同時與其他經論的思想進行比較。
此時大師的思想體系已漸漸形成,于是開始沈澱半生所學,著書立說。
(叁)力弘圓典期(元和十年到會昌元年,815-841)
元和十年到元和十一年間(815-816),爲避開隨著他的美名遠揚而帶來的種種塵世喧囂,大師入終南山智炬寺開始撰書立說。此時寫成了《圓覺經纂要》等兩部書稿,並繼續于寺中批閱藏經。叁年後,應大衆之請下山。次年至長安興福寺、保壽寺,于寺中繼續寫作。大師北遊清涼山後,于長慶元年(821),又回終南之別峰,住于草堂寺圭峰蘭若。據《華嚴原人論解卷上》(圓覺述)中說:“圭峰,乃終南之別峰,以其山如王者所執之圭,故以爲名焉。”此即爲圭峰之由來。爲何雙舉草堂寺和圭峰呢?“裴相國(裴休)序雲:“論主北遊清涼山,回住鄠縣之草堂寺,未幾,複入寺南圭山,故雙舉耳。””《華嚴原人論解卷上》中又說:“草堂圭峰,相去不遠,論主平居,或在草堂,或在圭峰蘭若。”住于草堂寺、圭峰蘭若期間,大師著述不斷,完成了生平的大部分著作。據《五祖圭峰大師傳》記載:
元和十一年春,在終南山智炬寺著《圓覺科文》、《纂要》二卷;十四年于興福寺著《金剛纂要疏》一卷、《鈔》一卷;十五年春,于上都興福、保壽二寺,集《唯識疏》二卷;長慶元年,居草堂寺;長慶二年春,重治《圓覺經解》;又于南山豐德寺製《華嚴綸貫》五卷。叁年夏,于豐德寺纂《四分律疏》叁卷。至冬初,《圓覺經》著述功成,有《大疏》叁卷、《大疏鈔》十叁卷。隨後又著《略疏》兩卷、《小鈔》六卷、《道場修證儀》十八卷。並前後著《涅槃》、《起信》、《蘭盆》、《行願》、《法界觀》等經論疏鈔,並集諸宗禅言爲《禅源諸诠集》(今僅存序),及酬答書偈議論等,總九十余卷。
而在《宋高僧傳·宗密傳》〔11〕中記載:
由是乃著《圓覺》、《華嚴》及《涅槃》、《金剛》、《起信》、《唯識》、《盂蘭盆法界觀》、《行願經》等疏鈔及《法義》、《類例》、《禮忏》、《修證》、《圖傳》、《纂略》。又集諸宗禅言,爲禅藏,總而序之,並酬答書偈議論等。又《四分律疏》五卷、《鈔懸談》二卷,凡二百許卷,圖六面。
二傳所記大師著述數量不同,恐是《禅源諸诠集》百卷未計
入內故。
因大師弘法之美名上達天聽,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累入內殿,問其法要”。于太和二年(828)慶成節之日,唐文宗召見大師,徵賜紫方袍爲大德。由是“朝臣士庶,鹹皆皈仰”。
大師在京逗留叁年後,于太和四年上表請求歸山,並繼續著述。最後于唐武宗“會昌元年正月六日,坐滅于興福塔院,俨若平日,容貌益悅,七日遷于函,其自證之力可知矣”。“二月十叁日荼毗,得舍利數十粒”。大師“俗齡六十二,僧臘叁十四”。去世不久,便值會昌法難,到宣宗時再興佛教,追谥大師爲“定慧禅師”,立墓塔名爲“青蓮”,“持服執弟子禮,四衆數千百人矣!”可見大師德力感召之衆。
究大師一生,由儒入佛,禅遇南宗,教逢圓覺,再歸化于華嚴大教,而成一大家。大師自初出家而逢《圓覺經》,“豁然大悟,身心喜躍”,其師爲授圓覺之懸記,“汝當大弘圓頓之教,此經諸佛授汝耳”,可謂一日相逢便是一生,從此與《圓覺經》結下了不解之緣。大師雖歸化華嚴大教,但畢生著述之中,以《圓覺經》之疏鈔爲最,可見大師平生致力于《圓覺經》之一斑。此經伴隨其一生所奉之經典,可見與《圓覺經》因緣之深。以大師之高才出入叁教,遊義于華嚴義海,而力弘《圓覺經》,此經之殊勝,由是可顯矣!此經是佛入于神通大光明藏叁昧正受而爲大菩薩宣說,可見此經之稀有難得。大師窮畢生之力弘揚此經,此誠大師願與衆生同證佛道之悲心所致也。我輩後學又豈能不上承佛陀之大教,中奉祖師慈願,而下化于衆生乎?
結 說
晚唐之世,世情動亂,爲僧者日衆,其中不乏當代之俊彥,以致後世理學家歎道儒門清淨,收拾不住,才俊俱入佛門矣!正因如此,佛門高僧輩出,唐代佛教之盛,也著實令人驚歎不已。宗密大師幼禀濟世之志,長而棄仕歸入佛門,禅教雙修,歸化于華嚴,終成一代大家。而大師于初出家時一見《圓覺經》便定終生,以弘揚此經爲己任,疏鈔洋洋灑灑蔚爲大觀,爲古來《圓覺經》疏家之最。《圓覺經》一典爲禅宗、華嚴學人所奉持,引爲本門要典之一。其經之殊勝,廣爲學人所稱道,如《圓覺經要解》〔12〕卷二,于《賢善首章》有一偈頌:
是經佛所說,如來守護持,十二部眼目,名曰《大方廣圓覺陀羅尼》,顯如來境界,皈依增進者,必至于佛地。如百川納海,飲者皆充滿。假使積七寶,滿大千布施,不如聞此經;若化河沙衆,皆得阿羅漢,不如聞半偈。汝等末世衆,護持盡宣說,一圓一切圓,一覺一切覺。
可見此經之殊勝,令人聞之心生好樂。大師悲心切切,力弘此經,誠蒼生之幸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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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圓覺經》,高觀如撰:《中華佛教》卷叁。
15.張保勝釋譯:《圓覺經》,佛光出版社1998年版。
16.李錦全釋譯:《華嚴原人論》,佛光出版社1996年版。
〔1〕《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 ,大正新修《大藏經》第17 冊, 第842頁。
〔2〕《圓覺經大疏釋義鈔》,卍新纂《續藏經》第9冊, 第245頁。
〔3〕《宋高僧傳》,大正新修《大藏經》第50 冊,第2061頁。
〔4〕《開元釋教錄》卷九:“沙門佛陀多羅。唐雲覺救。北印度罽賓人也。于東都白馬寺譯《圓覺了義經》一部。此經近出不委何年。且弘道爲懷務甄詐妄。但真诠不謬豈假具知年月耶。”大正新修《大藏經》第55冊, No. 2154,第572頁。
〔5〕《圓覺經大疏》,卍新纂《續藏經》第9冊,No. 0243。
〔6〕同上,No. 0248。
〔7〕同上,No. 0244。
〔8〕同上,第74冊,No. 1475。
〔9〕《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略疏》,大正新修《大藏經》第 39 冊,No. 1795,第523頁。
〔10〕《圓覺經大疏》卷一:“禅遇南宗,教逢斯典。一言之下,心地開通;一軸之中,義天朗耀。” 卍新纂《續藏經》第9 冊,No. 0243,第324頁。
〔11〕《宋高僧傳》卷六:“由是乃著圓覺華嚴及涅槃金剛起信唯識盂蘭盆法界觀行願經等疏鈔及法義類例禮忏修證圖傳纂略。又集諸宗禅言爲禅藏。總而序之。並酬答書偈議論等。又四分律疏五卷鈔懸談二卷。凡二百許卷。圖六面。皆本一心而貫諸法。顯真體而融事理。超群有于對待。冥物我而獨運矣。” 大正新修《大藏經》第 50 冊,No. 2061,第742頁。
〔12〕《圓覺經要解》,卍新纂《續藏經》第 10 冊,No. 0260,第559頁。
《試談圭峰宗密與《圓覺經》之因緣(釋耀雲)》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