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享受中,或迷于樂境,或苦中作樂,或以苦爲樂,在叁界火宅中嘻怡流連,難以生起厭離之心。禅宗以“禅即生活”爲契機,從山林走向社會人群,以出世的精神作入世的事業。惠能大師在《壇經·般若品》中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這就易于使迷惑世人接觸佛道,把西方淨土大門向廣大衆生敞開。工作無礙淨,勞作中更易于觸機開悟。現代人造業多端,而執迷不悟,更需念佛和參禅來消逝宿業。人生之淨化,世間便呈現出淨土。人們一走上淨土與禅的無上大道,便生起厭離娑婆而欣求樂土之心,拔除貪愛之椿,斬斷情執之纜,視叁界如牢獄,睹家園如桎梏,見聲色如鸩毒,憋名利如缰繩,看一切良辰美景如夢幻泡影,唯有習淨和參禅爲出世之急要。現代人一旦行持了淨土與禅,便具有崇高而深遠的宗教胸懷。把佛教生活化和生活佛教化普及于人間。不學而知謂之良知,不慮而能謂之良能,良知良能即佛性的呈現,久而久之即成爲習慣,亦成爲日用常行,如爲病患者消災,爲嬰兒祈福,爲獄罪忏悔,爲青年男女佛化證婚等等,把佛陀的悲宏誓願滲透至人間和山河大地,隨著人們的共業和別業的逐漸消失,大家便能在一片和諧溫馨的環境中無憂無慮地生活,此種理想境界即人間極樂淨土。
通過親證念佛而攝禅歸淨,應是最適用于當今物欲橫流社會的修持方式。善導大師在《觀經四貼疏》中說:“唯發一念厭苦,樂生諸佛境界,速滿菩薩大悲願行,還入生死普度衆生,故名以菩提心是也。”“一念厭苦”即由定發慧,由厭欣心至于淨土。淨土先淨念,淨念之始基在爲一切善行,積無量善行功德便呈現出淨土相。近代以來的諸高僧大德多以此修持,其成就給我們留下對機合宜的規範。如圓瑛大師、虛雲和尚、楊仁山居士等,皆通過離念斷惑,導歸淨土爲果。他們拓展了淨土與禅的含義,由自淨其意的自身修持,發揮至自覺覺他和覺行圓滿。他們針對人欲橫流的社會現實,反覆弘揚“諸惡莫作,衆善奉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教誡,通過利樂有情,廣度衆生,實現社會環境和人性的淨化,同登極樂,直達西方淨土。
現代社會的物質文明給予弘揚淨土與禅以阻力,實際上也是機遇。人們在飽食酒醉之後,物極必反,必然會思考人生的價值究竟在哪裏。物質文明的弊端對人們的困擾,使之心緒茫然,必然會産生尋求心靈安頓之念。這樣的社會心理,適用于各種根器之人的淨土與禅,必然具有無上之魅力。人們在實際生活中,淨業即禅境,由此感召衆生,令迷途知返,齊抵淨土涅 彼岸。時代的要求,衆生的渴望,是淨土與禅能長期繁盛的根本原因。
叁、禅淨共修之方法論
禅宗與淨土雖同屬于實踐的宗派,但一主自力,一主他力,其基本見地以及修學路線,則顯然有所別異,永明延壽曾作《參禅、念佛四料簡偈》,可作爲禅淨雙修之准則,爲修行人確示之要道,四料簡:(一)有禅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爲人師,來生作佛祖。(二)無禅有淨土,萬修萬人去,若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叁)有禅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四)無禅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此永明四料簡,乃爲大藏之綱宗,修持之龜鑒,但先須認准如何是禅,如何是淨,如何是有,如何是無,然後逐文分剖,則知字字得當,無一字能移易。禅者,即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即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即無能無所即寂即照之離念靈知,是超言說、超理論的,所謂直接的經驗,頓悟的境域;在修證上,被認爲必須是上根利智者,如能領悟,並不是普通根器的人隨便可以參到的。因此,其他宗派往往用盡言辭、比喻、分別解說,結果都是歸結到“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淨土者,即信願持名,求生西方(這是非偏指唯心淨土自性彌陀)。有禅者,即參究力極念寂情亡,澈見本來面目,明心見性。有淨土,即真實發心,生信發願持佛名號,求生西方。禅與淨土,是約教約理,有禅有淨土,是約機約修。一理一事,理雖如是,須如理起行,行極證理,務使理事圓融,互契互入。倘參禅未悟,或悟而未澈,皆不得名爲有淨土。
禅淨互入的方便殊勝
淨土法門隨著佛教經論傳譯到中國以後,逐步得到發展。雖然不同于禅宗和其他宗派的直系傳承,但由于它的影響很大,收機甚廣,容易令人信解修證,所以在不同時期、不同朝代,淨土宗的高僧大德層出不窮。但我們若仔細考究淨宗祖師們行履時,不難發現他們大都是先爲禅師而再入淨土的相同過程。中國淨土宗初祖慧遠大師之結社念佛,是依念佛叁昧法見佛而求往生,當時《觀無量壽佛經》尚未傳譯,所以其思想是基于《般舟叁昧經》以叁昧是專思寂靜,則氣虛神朗,自發鑒照之智,得透澈幽微。然而種種叁昧中,念佛叁昧最功高易進,因爲如來是窮玄極寂,體神合變,隨宜應物,所以使入此叁昧者,寂然忘知,就所緣之境,成就鑒智,此是說明若一心專念,止寂他想,則鑒照之智自發,而得見佛之境界,所以慧遠大師的念佛法門完全與禅境相融合,故念念與禅,禅中念佛。其師道安大師也是一代著名禅門龍象。
藕益大師主張念佛有念他佛、念自佛、念自他佛叁種,以廬山一派之淨土念佛,名爲念他佛,達摩所傳之禅及南嶽天臺所傳之觀心,名爲念自佛,永明一派之事理雙修,名爲念自他佛。因此大師的念佛法門猶爲靈活,念佛修禅,修禅念佛,無挂無礙,由禅入淨,由淨入禅方便自在。
念佛之法門風靡天下,禅師之兼淨業者多。我們可以仔細一看,淨土宗和禅宗的大德高僧都有很多牽連的關系,有的先修禅宗弘揚禅,然後歸心淨土,弘揚淨土,而在歸心淨土後又不離禅境,弘揚淨土中,又主張由淨入禅之殊勝方便,像這種情況,曆代以來,不乏其人。
唐代時期就有善導,道鏡二人合集的《念佛鏡》二卷。到了五代末,杭州永明延壽禅師撰述《萬善同歸集》叁卷、《神棲安養賦》一篇,宋朝初期亦有禅宗許多高僧,除弘揚本宗之外又兼弘淨土,就像雲門宗的天衣法師,義懷法師和他的弟子慧林等等,著有《勸修淨土說》,曹洞宗的長蘆法師撰有《淨土集》。到了元代,大力弘揚淨土的法師也很多,就像宋末元初,臨濟宗的明本禅師,他把禅宗律宗經教和密宗融合會在一起,修行淨土禮淨土忏法,還有普度大師著有廬山《蓮宗寶鑒》,到了元末明初,就有性澄大師撰述《阿彌陀經句解》一卷,大佑法師著有《阿彌陀經略解》一卷。幽溪大師著有《淨土生無生論》一卷。到了明末,就有蓮池大師、憨山大師、藕益大師和他們的弟子,大力提倡禅淨一致,就像蓮池大師一樣本來是修禅宗,後來又在雲棲一心念佛,專修淨土,憨山大師在年輕時代,也是致力于禅教,到了後來也專修淨土,二六時中一心念佛,著有《憨山大師夢遊集》。
綜上所述,古今祖師大德們的行持或由禅轉入淨土,或由淨土轉入禅境,皆是那樣運用自如,無挂無礙,修禅雖需上根利器之人方可入門,而淨土則鈍利全收,上下兼被。修禅之人如感自身資糧不足,吃力難行,不妨轉入淨土念佛消業,補充營養,再向高速路上行駛。而念佛之人,日長月久,有了很深功力,佛聲、磬聲、魚聲融爲一體,能所俱空,不知念佛者誰,到了這種火候,不妨進入禅定自觀,這樣才恍然大悟,方知山外有山,無處不是禅。
自力他力的善巧結合
佛道有二力,自己所修之善根爲自力,佛之本願力加被力爲他力,修行別的法門,光憑自己的力量,經過長久時間,加上環境惡劣,很容易退墮到這個娑婆世界。再要努力修行,修得信心具足,善根成熟的時候,才能不退。可是念佛法門,憑藉自己修行力量之外,更仗佛力的加被和護持,佛的光明時時照耀著我們,很容易得到不退,只要一生極樂世界,當下就圓證叁不退(即位不退、行不退、念不退),同時那裏都是助道因緣,而永遠沒有退墮和障礙修行的因緣。在這種超勝美好的環境裏,就自然而然地一步一步地前進,很快就會成佛得道。總之,只要一心專持“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洪名,念念相續,沒有間斷。就是我們在行住坐臥四威儀之中,也不離這一聲佛號,提起能念的心光,照著所念的佛號,要心佛相應,心佛不離。一定要念到心中唯有佛,佛外更無心。只要誠心誠意地念,絕對可以成就事一心不亂。正如中國近代高僧圓瑛法師說的“欣修淨業念彌陀,蓮心標名在刹那,慧照分明心即佛,功成禅指出娑婆。”
念佛念到這種境地,能夠不住著于有念念佛,更進一步要做到終日念佛,終日無念,了知能念之心,自體本來是空,所念之佛,也是不可得,念到境寂心也空,也不住著于有念。從這裏又進一步念到無念而念,念而無念,了知能念之心,靈靈不滅,所念之佛,曆曆分明,真是無念而念。能念之心,心即是佛,也不存在心相。所念之佛,佛即是心,也不存在佛相。所謂能所雙亡,心佛一體,即是由持名念佛而深達實相念佛,得到理一心不亂。因爲念佛一方面是仗自己的信力、願力、淨行之力。另一方面更要有阿彌陀佛的慈悲願力,有了自他二種力量,縱使自力不夠,還有佛力可以依靠,所以說修行以禅淨雙修最爲殊勝和穩當,自力的開發就要靠禅觀自性,內自挖掘,由定生慧,破除無明,自性本來是佛。坐大道場,如如不動,無去無來。無所不在,所謂“于一毫端現叁千大千世界,坐微塵裏轉大*輪”。然而凡夫未證實自性,迷茫愚癡,一時不能發現自身寶藏,此時急需名師指導引路,加之自己身體力行,方能早日明心見性,得見彌陀。念佛則是如子憶母,如病思醫,久而久之,自己願力與佛陀悲力相通,二力合一,方知自性與叁世諸佛本來一體,無二無別,正如古往行者所雲:
住時念佛好觀身,四大之中那一真。
我與彌陀非兩個,影兼明月恰叁人。
空房漸朽應難住,淨土雖遙尚易生,
何日如蟬新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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