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千念萬念,千念萬念都在當下這一念出入、生生滅滅、來來去去。如果我們攻其一點,把最根本的這一念製住,而不需在理論上、體系上去大力研究,就在這一念上下工夫,將會有好戲等著看。我們平時很可憐,就是對念頭不能當家作主,可以這麼說,每個人對一分鍾後腦子想的內容不可能知道,對一年之後的精神、思想更是沒法弄清的,即使我現在講話,後面是什麼樣的話,我也不知道,當然這之中也還有個邏輯的力量,思維流會順著這個去運行,這是可能的,但運行的內容我們是作不了主的。如果一個人能自主地運用自己的念頭,那我說拿諾貝爾獎就會是囊中取物,問題是我們的念頭作不了主,明明心裏想幹這事,過不了幾分鍾腦子就開小差跑到了另一邊。除了念頭、思想作不了主,更嚴重的是情緒在我們的內心深處還不停地出來幹擾著,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一會兒喜、一會兒怒。好像思想、肉身不屬于我們一樣,還有一個主人在暗暗地支配著我們,我們好像是他的奴隸,而不是他的主人,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我們要找到自己的主人翁,才能走上佛法所指引的道路,在“生活”上加上了一個“禅”,我們就要有給自己當家作主的目標與任務。如果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目標,那學習生活禅就毫無意義,這也可以說是生活禅的基點。
生活禅還有其特殊的意義,這便是生活禅的高處,即入世與出世、深般若與廣般若不二、自受用與他受用不二、自利與利他不二,這是大乘佛法包括天臺宗、華嚴宗、唯識宗、禅宗、密宗等所談到的最高境界。真正的不二法門是沒有內外,沒有在家出家的。既然能生萬法,我們爲什麼要把自己枯守在狹隘的精神之內呢?很多修學佛法的人有一個誤區,就是怕妄念,知道有妄念是好事,但也得把這個放下,《維摩經》中就講:“善于分別諸法相,于第一義而不動。”其實這是不二的,只看見了不打妄想、不敢分別,還應看見其啓用、大機大用,這個用就是要勇敢地去生萬法、去面對人生、去爲衆生服務。如果我們不能啓用,那麼學佛法就是沒用的,學了佛法是應神通廣大的。佛的叁身四智裏有一智叫妙觀察智,有一智叫成所作智,一個是智慧上的表現,一個是力量上的表現。妄生分別不好,但不生分別也不好,不分別就和木頭、石頭一樣,那有什麼用。所以,生活禅就是要勇敢地面對人生要具有開拓精神,生活禅本身對當代中國佛教是具有開創性的。另外還有自受用的方面,我們通過學修生活禅,使我們的生活得到積極的意義,精神得到淨化,得到健康向上的力量。《菜根譚》裏有句話:“天地不可一日無和氣,人心不可一日無喜神。”說明人每天應有歡歡喜喜的感覺,這個歡喜心應是健康的。以前本光法師也常對我們講:“你們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心放在陰暗的角落。”我們要用光明心、歡喜心來武裝自己,在生活禅裏應該得到這樣的法喜,這幾天我觀察營員們都很有歡喜心。生活禅是在克服了很多的阻力走到今天的,是很不容易的,太虛大師在提倡人間佛教、僧伽改革時,受到的阻力比現在要大得多,生活禅夏令營畢竟是健康、順利的,這是大家的福報。去年夏令營結束時,淨慧法師給我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把生活禅變成可操作、有秩序、有內容的一套方法?我琢磨很久,現奉獻大家八個字。一是明志,要明白我們一生要幹什麼?在座的大部分是大學生,正處在人生飛騰的關口上,大丈夫得有大志。《叁國演義》裏曹操和劉備煮酒論英雄時,曹操見劉備酒喝多了,就慷慨陳詞:“英雄和龍一樣,有包藏宇宙之機,有吞吐田地之志。”這也就是儒家講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參加了自己在讀中學的孩子的一次活動,發現他們在談自己對未來的設想時,有想當醫生、建築師、藝術家、小老板的,就沒有敢說當有大事業的大老板,當時我就想這批小孩的心胸量不夠大。以前的小孩們都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現在學校連這基本的教育都沒有灌輸。那個中學還是成都最好的幾所學校之一,我覺得眼界、胸量那麼小真是很可憐的。過去那些士大夫們都是心裏裝著衆生,現在的人好像只顧眼前的利益,這恐怕是由于反右運動及文革把士大夫的骨氣給砸碎了,要想重新把這個“義氣”養起來是很艱難的。如果一個人、一個民族沒有志氣,那就不可爲了;如果我們有毛主席講的"我們中華民族有志氣,從此站了起來"這種氣概,那就一定有所作爲。我記得我們小學時候念書,對各門課程都是充滿著興趣,不像現在的小孩對影視明星、對將來掙錢過小康卻很有興趣。所以明志很重要,在佛法裏叫發心,發出離心、發菩提心,要發大心普度衆生,成就一切衆生,這是在種因。發心立志還要有穩定性、持久性,對自己有警策的作用與力量。
二是煉性,佛法裏叫如法修行。“人,一半是野獸;一半是天使,”我們獸性、奴性等陰暗的一面,常常會使世界不太平,使得人生很痛苦。既然人生具有弱點、陰暗面,我們就要對它進行醫治,有病就要吃藥,吃佛菩薩給我們的“藥”,“叁法印”、“四聖谛”、“八正道”就是這樣的藥,沿著"叁十七道品"的路走下去我們各種心理的疾病就會得到治愈。中國是大乘佛教的國度,佛教在中國的發展有著它的特殊性,從漢代初傳到玄奘大師回國這八百年間,中國佛教經曆了由小學到大學的學習過程,尤其在南北朝時期對印度佛教的研究達到了頂峰。之後,便有了隸屬中國的天臺宗、華嚴宗、淨土宗、禅宗等各大宗派的興盛發展,對于印度前期的中觀、唯識學的研究便冷落下來,注重的是中國佛教的自身創造性地發展,特點是與中國的文化相融合,包括與儒家、道家的融合,形成了現在爲中國的老百姓認同的中國佛教。這裏面也有些誤會,有人講禅宗呵佛罵祖、輕經慢教,不需要印度佛教的基礎,禅宗的興起把印度一系列學修基礎給淘汰了。實際上最初不是這樣的,在唐宋時候的那些祖師都對中觀、唯識很熟悉,都是從印度佛教的整個學修路上走過來的,學修完後又創造、發揮出新的東西。很多人學修佛法以後,沒有把它變成自己的力量,這就是在“數他人珍寶”。這個轉化的過程就是煉性,要根據自身的弱點敢于動手術、敢于吃藥,貪心重就吃治貪心的藥,嗔恨心重就吃治嗔恨心的藥等等,同時,把佛菩薩的光明,即自己本具的福德智慧、真如自性讓它釋放出來。這是一個長期的修煉過程,寺院裏講的是修行,而不僅僅講學習,學習只是知識上的認識過程,修行則是"六根門頭心生心滅",在心體上、八識田中下功夫,特別是必須在第七識煩惱識上下功夫。娑婆世界是五濁惡世,我們精神上先天有許多不健康的東西,我們要通過佛法的修行來對治煩惱。通過主動、反複地修,把佛教的智慧納入我們的觀念和覺照中,反複地熏習,我們光明、健康的東西就會慢慢多起來,持之以恒之後,就在我們身心性命上積澱下來,成了我們穩定的性格。我們一般人應多修光明觀、智慧觀,使自己強大起來;而對那些有大錢大勢的人應多修些煩惱觀,以克服他的驕傲自大,體會到逆境時的心態。儒家、道家也都講煉性,但都沒有佛教系統、清晰與究竟,就像大家這幾天在這裏早上四點多就得起,晚上睡得又晚,一天24小時連打妄想的時間都沒有,這也是一個非常善巧的修行方便。何況在禅堂裏有善知識的開示,主動地教觀法,那種效果會更加殊勝。大家有興趣,可以在寺裏向善知識請教如何煉性?怎樣如法修行?
叁是開眼,頂門開眼,打開智慧之眼。煉性的目的是爲了智慧的透出,我們平常講的智慧,那是人的智慧,智商到了一萬還是人,沒有什麼更特殊、更高的智慧。佛經裏有五眼,即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只要把我們現在的肉眼放下,使我們具有更高的智慧都可稱之爲開眼。開眼就是智慧的透出,按禅宗的話叫"明心見性",只有明心見性,我們才真正睜開了智慧之眼。煉性未必能開眼,但是煉性可以開眼,這裏有個因果關系,我們必須繼續在煉性上勤修佛教的法門,根據自身的因緣跟身邊的善知識學習不同的法門,只要是正法,我們都可以去學。柏林寺是禅宗道場,在這裏提倡的是禅宗,如果要修學密法就得上西藏,要學天臺宗就得去天臺山。我們要開眼,就得回到祖師門下,學習祖師開眼的經驗與案例,中國佛教史、中國禅宗史是很清楚明白的。中國是以史記國的國度,從《尚書》、《史記》、《二十四史》到今,國家的大事都有記載。中國僧人也禀承了中國文化的這一優秀傳統,有很多高僧傳、佛教通史。我們要從《五燈會元》、《景德傳燈錄》等方面來好好學習,以打開我們的智慧,真正認識我們的心,弄清參禅的程序,使自己明心見性。還應多到一些祖庭去參訪,親自體驗一些道場的道風,這都有助于我們開眼。
四是啓用。很多海外人,包括日本、西藏對中國漢傳佛教有一種批評與不滿,認爲中國漢傳佛教只是體上解決了問題,在用上還沒有解決。當然,這種批評有其片面性,有些地方的啓用也是很好的,像1949年之前的西藏是非常落後的,現在就有很大的變化;西方的中世紀比中國的唐宋年代要差得太遠。有一份資料講乾隆年間的中國生産總值占了世界的 33%,白銀的占有量占到了世界的60% 以上,那時的中國經濟實力確實很強大。後來的落後有很多的原因,是曆史學家、政治家們應該研究的課題。我們個人如何啓用,則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就像參加了這次夏令營,應對自己有一個提高,應知道自己今後的路如何走,爭取在一定時間內,通過如實修行,打開自己的眼界,使自己的智慧得到升華,並在生活當中能夠啓用。
學習了佛法,如果不能啓用,佛法就沒有什麼意義,佛法就不靈了;學習了佛法,應該是神通廣大的,這個神通廣大不是什麼特異功能,而是覺悟人生、奉獻人生更有力量。這個力量表…
《十屆:再談“生活禅”(馮學成)》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