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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屆:蒼岩山行腳開示(明海法師)

  蒼岩山行腳開示

  明海大和尚

  

  我在這裏准備說的是關于出家的,行腳的生活。雖然是坐車,但今天這一路過來,收獲也很大,本來我們大概只要叁個鍾頭就要到的路,結果走了四個小時。在路上,種種的體驗,種種的障礙,司機的不合作,然後是汽車壞了,然後是輪胎爆了,高速公路上堵車,最後一路倒過來,所以爲了我們這次行腳有關的組織工作,負責這次組織活動的法師特別是明奘法師、常仁法師,著了很多急,腦細胞死了很多(笑聲 , 掌聲)。還有我們這次到蒼岩山,它這裏是要收門票的,要 30 元。不過你們不要怕,最後是政府領導給我們關照了一下,全部免票(掌聲)。感謝我們政府的關照,感謝我們的領導,雖然他們不在場,但我們還是要鼓掌向他們表示謝意(掌聲)。我們在路上幾經挫折,著了很多急,常仁法師負責汽車的調動,所以他著急最多,我們在一輛車上,臨近蒼岩山,看到青青的山色,他突然這樣講,他下了一個轉語,他說:“這也不錯,蒼岩山並不就是我們的目的,過來遇到的各種困難,這也就是我們的行腳。”行腳的意義就在此,他並不就是爲達到某一個目標,以禅僧的行腳來說,那是沒有固定的目標的,他只是在路上走,當他走的時候,他就是在路上走。

  中國曆史上,禅僧的行腳是有非常悠久的傳統的。古代中國寺院有講寺、律寺、禅寺,。一般的說,講寺、律寺這些寺院的生活是相對穩定的。只有唐朝以後在中國勃然興起的禅宗寺院,禅僧的行腳才是真正蔚然成風,而且是每一個禅僧修行生涯中不可缺少的一個部分。我們可以想象在古代中國雖然交通工具不太發達,但中國的公路,大致的路線還是具備的。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還是有官道,有驿站,而行腳的禅僧還不僅在官道、在驿站、在一馬平川上行走,也有很多時間披荊斬棘,在深山老林裏行走。在那裏去拜訪修行人,尋找修行的或開辟修行的道場。

  禅僧的這種行腳的生活,從印度佛教來說有它的淵源。我們知道《華嚴經》裏面,善財童子五十叁參的故事。經裏講善財童子發起菩提心時,文殊師利菩薩告訴他:“你僅僅是發起菩提心還是不夠的,你對這個世界上的法界、法的差別相還沒有通達,很多差別智還沒有學會。所以你應該到各地去廣參博學,請教那些修行的菩薩們。”這樣善財童子就離開了文殊菩薩。在《華嚴經》裏講,他向南邊行,經過一百一十個城市,拜訪了五十叁位修行人。在他所拜訪的五十叁位修行人裏面有出家人、比丘、比丘尼、沙彌,也有在家人如國王、做生意的長者、甚至也有妓女,各種各樣的修行人。當他五十叁參結束的時候,最後他來到彌勒菩薩的面前,登上彌勒樓閣。所以佛教裏面講“百城煙水”。經過 100 多個城市,拜訪五十叁位善知識,成爲佛教的——從教理上說,廣參博學——在非常廣大的空間裏面去拜訪各種各樣修行老師的一個典範故事。那麼在印度,出家人的生活更有行腳僧的特色。印度的季節比較我們中國的中原要顯得單純一點,它一年就大概是叁個季節。雨季出家人會結夏安居。在一個寺院,在居士們供養的一個道場安住,其他的時間他就會遊行教化,就會帶著自己簡單的行囊、衣缽,走到哪裏就住到哪裏。在印度傳統的比丘修行生活裏面,有一種最艱苦的修行生活就是頭陀行。頭陀行就是把物質生活降低到最低極限,而頭陀的最大特點就是到各地雲遊,沒有固定的居處,即使在一個樹下也不會連著住兩個晚上。他住一個晚上就會離開那棵樹,重新換一個地方。在這種居無定所的修行生活裏面培養心靈的力量,乃至道業成就。

  佛教傳到中國以後,一開始的時候,出家人的生活也是居無定所。禅宗是在南北朝,隋朝時達摩祖師傳到中國來的。他是從印度坐船來到廣州番禹,後來在建業(今南京)和梁武帝討論修行,不太投機。又離開南京到現在的河南嵩山少林寺,在那裏靜坐九年。後來得到一個傳法弟子,就是曆史上的二祖慧可。在達摩祖師以後的這幾代祖師,二祖慧可、叁祖僧璨一直到四祖道信,他們的生活都是居無定所。沒有固定的住所,即使在一個寺院住的時間也不長,而且有的時候這些祖師還會到街上,人多的地方混迹于人群。二祖就是,二祖的道場在中國南北都有,在河北邯鄲成安縣一個元福寺,那就是二祖慧可住過的地方。在安徽也有二祖住過的地方,你們看,從河北到安徽這個距離也是很長的,說明他那時的生活是非常不固定的。在六祖以後,禅宗在中國的影響越來越大,禅寺越來越多。在水邊林下修行傳法的禅師也越來越多。六祖以後有兩位非常有名的禅師,一位叫馬祖道一,他是在江西洪州,現在的南昌。《騰王閣序》有言:“洪州新府”,就是南昌。另外有一位叫石頭希遷禅師,石頭希遷禅師在現在的湖南南嶽。這兩位禅師在當時佛教界是最有影響力,最有威望的禅師。所有修行的禅僧都會去向他討教,不是在江西就是在湖南,或者在江西湖南之間跑來跑去,後來就稱之爲“跑江湖”。我們後來稱的“跑江湖”是從禅宗裏來的,當然後來成爲描繪社會上叁教九流爲了生活糊口,奔波的一種方式。它的淵源是講禅師的行腳生活,不是到江西就是到湖南,所以叫“江湖”。

  我們看曆史上的禅師們,比如我們所在的趙縣柏林禅寺,舍利塔的塔主是趙州禅師,趙洲禅師是 80 歲時在柏林寺,(那時叫觀音院)住下來。在 80 歲以前他都在南北各地行腳。我們從他的語錄裏面可以看出來,他拜訪過全國幾乎所有的禅寺、禅師,他的足迹遍布中國南北的各地叢林,乃至于深山老林裏面的這些“草庵”(那時修行人在深山老林裏面蓋一個棚子修行,叫“草庵”),在 80 歲才在柏林寺住下來。而趙州禅師出家很早,十幾歲就出家,年青時就在安徽的池州(現在的池陽),離九華山不太遠,在南泉普願禅師座下,悟明心地。在普願禅師門下住了一些年頭,後來普願禅師去世以後,開始了他的行腳生涯,一直到 80 歲,之間的時間相當于有的人一生的光陰。 80 歲以後在柏林寺住, 40 年以後他才去世。據說趙州禅師上五臺山就上過九次,在古代上五臺山比今天要困難得多,聽說那時候走五臺山時走靈壽,走阜平,走山間小道走到五臺山去的,那困難不知要比今天大多少倍,他一生去過九次。因此宋朝有個大居士叫張叁一,寫了一首詩,講趙州禅師的修行,我們那天還唱過,說:“趙州八十猶行腳”,八十歲還在各地參訪,“只爲心頭未悄然”,爲什麼呢?因爲他心裏還有一些疑惑,心裏只要還有疑惑,心裏就沒有得到真正的平靜,“及至歸來無一事”,最後回家的時候發現本來沒有什麼,也沒有什麼疑惑,也沒有什麼問題,“始知空費草鞋錢”,才發現參訪幾十年走壞很多草鞋,這個錢白白地浪費了,實際上這個草鞋錢是不會白費的。不經過這個過程,也不會發現無一事,也到不了這個境界,到不了無一事的境界。

  曆史上行腳的禅師是非常多的,在近代這種行腳的修行的作風也有,如我們的虛雲老和尚就是,他一生走遍中國南北各地。曾經從浙江的普陀山叁步一叩到山西的五臺山。參悟以後住在終南山,然後又離開終南山到四川,從四川到雲南、到西藏、尼泊爾、印度、東南亞一直到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這些地方。福建,廣東,中國各地更是他走過的地方。在虛雲老和尚的年譜裏面,他自述了自己行腳的種種艱辛和他內心的體驗,他那時候行腳的艱辛不是我們現代人所能想象的,而且奇怪的是在行腳的路上會遇到很多在我們看來是與他過意不去的事,中間特別不順利,就像我們今天到蒼岩山來一樣,一路上總是有很多困難。比如說要過河的時候,因爲要上船,他卻靠後,讓別人先上,輪到他要上時,跳板突然翻了,最後把他翻到水裏去了。在水裏,他抓住船梆子,因爲船上坐滿了人,他又不敢翻身,因爲一翻身,船就會翻掉,所以他就泡在水裏那麼過去了。上了岸以後,身上就全濕了,那又是冬天,他跑到一個寺院去挂單。寺院偏偏不收他,天也黑了,于是他只好找了一個戲臺,在戲臺下面,鋪了些濕草過了一夜,而這樣的經曆在他行腳的生涯中經常遇到。他在年譜中說到,他走了很多山水,外面的境界不斷變化,但是自己內心卻越來越清明,內心的覺受越來越堅固。這些都在虛雲老和尚年譜裏面有記敘,大家可以找來看。

  在中國近代佛教史上還有一位以行腳著稱的在家居士,各位都是居士,我們看看在居士中間行腳的模範人物。這個人叫高鶴年,他是江蘇人,家裏面有很多錢,在他學佛後變賣家産,他把他的家産,他的錢和他的時間基本上都用在行腳上。他走了 35 年,他用了 35 年的時間參訪了全國各地名山大川,參訪名刹古寺,參訪過他那個時代許多的高僧大德,如虛雲老和尚、印光大師、大定禅師、智純禅師、赤山法忍禅師,月霞大師等,民國年間中國的高僧他都參訪過。他到過終南山,上過峨嵋山,去過五臺山,普陀山,南嶽山就不在話下。他最後寫了一本書就叫《名山遊訪記》,很厚。《名山遊訪記》具有非常豐富的史料,記敘了當時中國佛教界的情況,特別是在深山老林裏修行的那些大德的風範。當然也描繪了他在參訪過程中的種種體驗,因此下面我們要說的就是行腳對我們的修行和生活有什麼樣的意義。

  普通的我們都有一個家,昨天大癡法師還說到要“知家性空,免其逼迫”,我們內心的穩定感是與我們的家分不開的,家庭給我們提供了住宿,飲食的保障。家人給我們的思想感情提供了慰藉,這一切都使我們普通的人身心平衡和穩定。現在國家鼓勵發展旅遊經濟,外出旅遊也蔚然成風,即使在我們今天出門去旅遊,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國外,走到遠離家鄉的深山老林裏面,風景區裏面,我們還是可以通過手提電話,通過呼機,通過傳真和家裏人聯系,在遙遠的地方,想起還有家,家裏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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