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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屆:《趙州禅茶頌》淺釋(宗舜法師)

  《趙州禅茶頌》淺釋

  授課老師代表宗舜法師

  (2009年7月20日下午于文殊閣)

  

  我這次選擇慧公長老的《趙州禅茶頌》來跟大家做一個分享,是因爲在2005年的時候,我參加“天下趙州禅茶文化交流大會”的活動,會上第一次讀到這首詩,就被它感動,幾乎是讀了一兩遍以後,就能成誦,所以對這首詩印象極深。

  我們先一起來讀誦一下:

  趙州一碗茶,今古味無差;根植菩提種,葉抽智慧芽。

  瞿昙曾記莂,鴻漸複添蛇;瓯注曹溪水,薪燒鹫嶺桠。

  虛空爲玉盞,雲水是生涯;著意嘗來淡,隨緣得處佳。

  正清和雅氣,喜舍慈悲花;上供諸佛祖,平施百姓家。

  人人親受用,處處絕塵渣;林下清和滿,廛中敬寂誇。

  千年逢盛會,四海頌蒹葭;叁字禅茶意,和風送迩遐。

  學習這首詩,我們必須回顧茶文化的一些曆史印迹,從文字上首先去認識一下茶。

  在古代,茶聖陸羽在他所著《茶經》裏曾經指出,茶有五個稱呼:“其名一曰茶,二曰槚(jiǎ),叁曰蔎(shè),四曰茗,五曰荈(chuǎn)。”

  麼是茶?《漢語大詞典》的解釋是:“山茶科,灌木或小喬木。”灌木是比較矮的小茶樹;喬木有小喬木樹種,也有大喬木,在雲南還有野生的大喬木茶樹。茶的原料,從茶樹形態分,從大到小都是有的。而茶葉,“呈橢圓形或披針形。經焙製加工後爲茶葉,可製飲料。我國長江流域及南方各地盛行栽培,品種繁多。國外也有引植。唐陸羽《茶經

  源》:“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數十尺。””陸羽這句話說得非常動人。他說什麼是茶呢?茶是南方最美的樹。它不是一朵花兒,但是比起花來,卻對我們的身體更有益、更有價值。非常有意思的是,越往南,海拔越高的地方,所出産茶的品種越好,越往北就次之,基本上在北方很難出好茶。茶確實是南方所産的嘉木,從小灌木到大喬木,有非常多的品種。這是比較傳統的對于茶的定義。

  這裏面有幾個重點:茶的科屬,是歸在山茶科;它的外觀、葉形呢,有常看到的橢圓形,也有松針那樣的針形;它經過焙製後則爲茶葉。其實,茶葉焙製的方法出現得較晚,最早我們的先民是把茶葉摘下來生吃,然後是拿來煮湯,再後拿來蒸,蒸青茶,最後才出現炒青茶。

  第二個字特別少見:“槚”,是茶的別名。《爾雅

  釋木》曰:“槚,苦荼。”就是味道苦的茶稱作槚。晉代郭璞作注說:“樹小似栀子,冬生葉,可煮作羹飲。”從這句話可以知道,在晉代,大家吃茶的方法還是煮,把它煮成菜湯那樣。

  這裏教大家認一個字,“荼毒生靈”的荼字,大家都會讀。荼是一種苦菜,味道很苦的野菜,由此引申,凡是讓我們很難過的,就是荼毒。我們今天看到有些茶樓裏面“茶”寫成“荼”字,荼是茶的古字,還得讀茶音。宋代楊萬裏說:“至于荼也,人病其苦也;然苦未既,而不勝其甘。”茶的苦味還沒喝完,即回苦爲甘,覺得滋味太美了。這話很形象地講述了茶先苦後甜的回甘特色。清代顧炎武也曾考證說:“荼字自中唐始變作茶。”郝懿行《爾雅義疏》:“今茶字古作荼……至唐陸羽著《茶經》,始減一畫作“茶”,今則知茶不複知荼矣。”槚作爲茶的別名,最早的茶葉罐就叫做槚笥(sì)。在出土的漢代墓葬中有槚笥,說明在漢代就有專門存放茶葉的器具。

  再看“蔎”,這也是茶的別名。陸遊曾說“蜀西南人謂茶曰蔎”,不知道四川人今天是不是還有將茶讀作蔎的。

  我們再看“茗”字,大家經常在看到茶字的同時看到這個字。那麼到底“茗茶”是什麼意思呢?這個問題困惑了我多年。我說茗就是茶,茶就是茗,寫什麼茗茶不是多余嗎?不過這在文法裏是說得通的,因爲茗一般指茶芽;又有所謂“今呼早采者爲茶,晚取者爲茗”。中唐詩僧皎然《山居示靈澈上人》詩“晴明路出山初暖,行踏春蕪看茗歸”句,就是指看茶歸。

  最後一個字,“荈”。這是一個現在基本上不再用的字。我有一位在西安的朋友,喜歡茶,也喜歡寫詩,基本上每一首詩裏都會寫到喝茶的事情。因爲“茶”在音律裏面是讀平聲的,要用到仄聲字的時候,用“茶”就不行了,“茗”也不行,他就喜歡用這個荈字。宋代王安石《答沖卿》詩“破瓜青玉美,浮荈白雲香”句,也是用這個字。荈一般指晚采的老茶。

  總之,槚,荈,茗,茶,荼,蔎,都是一樣東西,都是我們現在常說的茶。

  再來看關于茶的實物印證。我們講中國有幾千年悠久的飲茶曆史,拿什麼東西來證明呢?剛才說有漢代的槚笥,此外還發現了漢武帝時代的一枚印章,出自長沙,上面就寫著“荼陵”兩個字。荼陵,就是今天的茶陵,在湖南東部,隸屬株洲市,北抵長沙,南通廣州,它既是産茶之地,也是古代一個很好的茶葉集散地、集市交易場地。陸羽曾說:“茶陵者,所謂陵谷生茶茗焉。”陵谷裏面長了很多茶樹,故稱茶陵,是一個跟茶葉關系最爲密切的地方。古代長沙茶陵這枚印章的出土,證明這個地名在漢武帝時代就有了。漢武帝通西域以後,一方面引進西域各種香料、琉璃和特殊的金銀製品,同時也輸出茶葉、綢緞這些中華特産。中國人飲茶有悠久的曆史,茶陵古印被發掘是一個最有力的實物證明。

  我們再看看古代的畫。這幅唐代的《宮樂圖》,裏面有一群宮女在奏樂,每人身邊的桌子上都有一個黑色小碗,中間一個大鍋一樣的器皿,還有一個長柄勺。這是煎好茶湯在分茶的場面,是唐代飲茶的一幅實證畫。

  再看五代時期著名的《韓熙載夜宴圖》,這是反映貴族人家生活的一個寫實的畫卷。當年沒有錄像設備把王公貴族的豪華生活記錄下來,但是我們通過這幅畫就可以看到,韓熙載面前的茶幾上擺著一個茶碗再加一個茶托子,還有飲茶的工具——這一類的東西還有很多。從這些畫和實物,可以看出我們古人在茶具上已經極盡講究之能事。

  講完了茶的基本概念,現在就來談談我們的趙州茶。

  趙州是唐代的禅師,俗姓郝,法名從谂。師幼年出家叁受具,曾經去參南泉普願禅師,得南泉禅師的印可,後來一直各處參學行腳。八十歲的時候,大家請趙州和尚到趙縣城東的觀音院住,一共住了四十年,直到他去世。趙州和尚提出了很多很多話頭,包括牆上(指柏林禅寺普賢閣背牆上的“無”)所懸的“無”字——被稱爲無門關,包括狗子有無佛性的問題,等等。“吃茶去”是他最有名的一則公案,其來曆是怎麼樣的呢?我們必須細細分析才能得其大概。可能有很多飽參飽學之士會說,一則公案如果細細地去講去品,那已經早失掉了禅的本味。

  是的,從禅理的妙悟的角度來說,禅師禅人之間的交流是在電光石火的刹那之際,心與心相印,心與心相契合,不假言辭,常人也無從參究。但是我要告訴大家的是,禅的事情可能是不可說的,但是禅的公案卻是可以說的,因爲畢竟是用語言文字記載的,那就一定有雪泥鴻爪,有印迹可尋。

  盡管禅如水中之鹽,了然不見蹤迹,我們在湯水裏加上鹽之後,你還看得到鹽在哪裏嗎?但是,我們嘗嘗鹽還是鹽,它不會跟白水一樣。所以從文字的角度著相來看看,這則公案是不是還有一些新的解讀呢?對趙州“吃茶去”的公案做一個新的、個人的理解,也是我講這次課的一個私心目的。這則公案講評的人太多,大家基本上路數差不太遠,各種理解都未嘗不可,不過我有自己的一個想法。于是我把這則公案特地排成四段。請看宋

  普濟《五燈會元》裏記載的原文:

  “師問新到……”什麼叫新到呢,就是指寺院裏不常住在這裏的師父,剛剛來到這裏預備挂單參學的師父。一般新到可以挂單一天乃至叁天,叁天以後你就要決定,是留下來還是繼續雲水參學。

  “師問新到:曾到此間麼?”你到趙州、到這裏來過嗎?

  “曰:曾到。”我來過。

  “師曰:吃茶去。”那你吃茶去。

  “又問僧。”估計新到是兩位,又問旁邊那一位。

  “僧曰:不曾到。”這就省略了師前面的問話。

  “師曰:吃茶去。”

  好,到這裏,“吃茶去”出現兩次。第叁位主角登場了。這個主角是這則公案裏的關鍵人物,觀音院的院主。院主不是今天的方丈,在過去,院主擁有寺院的産權,土地、房子都是他的私産,但他是請德高望重的大德來當住持。所以這位院主是寺院的法人代表,而趙州和尚是他請來的首席運營官,是這樣的角色、身份關系。

  “後院主問曰:爲什麼曾到也雲吃茶去,不曾到也雲吃茶去?”老和尚您真是奇怪,爲什麼別人來過了你叫他吃茶去,他說他沒來過你也叫他吃茶去呢?

  “師召院主。”什麼意思呢,就是喊一聲“院主”。

  “主應諾。”院主答應說:“哎,在”,或者“是”。

  結果,“師曰:吃茶去。”你也吃茶去。

  講到這裏,你說有什麼玄機呢?似乎沒有玄機。但是大家卻把這一段捧得極其高妙、神乎其神。是不是裏面有神妙的東西呢?確實有。這則公案,在我看來,它包含著前後兩個層次。

  其實禅宗的話頭,機鋒的應答,就有點像我們談話,朋友間熟悉了,兩人拌嘴,鬥智鬥勇。所以禅師發現根器契合的,故意用一句兩句話去撥他一下,像我們燒的火,炭蓋壓在上面就把火給壓死了,你拿火筷子撥一撥,火苗就會竄起來。點撥點撥,用意在此,接引禅人開悟。但禅師也是常人,並且還是普通人,他雖然是個老師,也要講究因材施教、因地製宜。我相信老師都有一些天然的喜歡教育學生的習氣,當慣了老師,見到什麼都喜歡用教育口氣的那種婆心對待。禅師也是這樣,但並不意味著他一定要把接引禅人這件事時時抓在手上,也是要看時機因緣。

  以我的觀點來看,這則公案裏面包含著一個轉折,原本平平常常的生活變成公案的這樣一個劇本轉換。爲何這樣說呢?我嘗試著模擬用話劇的形式來演一演,看看這則公案究竟是什麼樣的現場感覺:

  老和尚坐在那裏,看到兩個新到預備參學的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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