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可分的關系。太虛說:“若人慈孝父母者,必有增益,則無衰耗。人倫關系.,父母最重,天地六方東方爲首,故此處以東方喻父母。子女對于父母應以五事奉敬供養:一、增益財物者,須勤勞精進,使家産日增,不令父母因子女受累。二、備辦衆事者,凡家中所應作之事,即上前爲父母分勞。叁、所欲則奉,四、自恣不違者,能奉養父母意志,若父母身有所需,心有所欲,當盡其能力財力以供奉之,不得違背。五、能將自己私物奉上父母,無有吝惜,如此可謂孝順子矣。父母亦當以五事善念其子,所謂父子有恩。一、愛念兒子者,父母當常存慈愛之念,從小至長無時不愛,所謂爲人父止于慈。二、供給無乏者,如衣食學費等,皆能爲子女儲蓄,無使缺乏。叁、命子不負債者,雖有正當供給,當監管其浪費,無使負債受累。四、婚娶稱可者,子女長而婚嫁,須爲謀相當之偶配,使其稱心可意。五、財物盡以付子者,因子女孝順可承家業,即將家財盡付其子,或臨終時遺囑付之,或年老時即先撒手盡付其子。二俱分別者,能了解父母與子、子與父母之關系,子應如何奉敬父母,父母應如何慈念兒子,能如上所述,各盡五事,可謂父父子子矣。既能父慈子孝,福報必有增益無有衰耗。”[30]
丁、佛教種福田孝道觀
太虛是與時俱進的人,他的孝道觀的最終目的是要行使大乘佛教自利利他的大願。奉孝父母僅是狹義之孝,這是大孝之基礎和出發點。佛教要講大孝,就是要通過孝來“開辟未來世的升進之路!”所謂“升進之路”,就是要經過大孝後,獲得最終的解脫。這個過程就像莊稼人種田,撒種後而得到豐收的果實。太虛說:“這裏更要生起增進之心,以求獲無上妙果的成功,只可前進不可後退。只要給大衆有利益,雖赴湯蹈火,犧牲了生命亦不畏惜!這可以叁種勝進之心爲勉勵:一、對于父母,二、對于親屬,叁、對于童仆,都要起孝養恭敬之心,以及愛護之心、報恩之心,因他們于我有大恩德。做人要知恩報恩,知恩報恩是做人的基本。有了這知恩報恩之心鞭策我們,自能努力向前,百折不回,爲一切衆生求無上覺。”[31]同時太虛又把父母之恩比作大乘佛教的菩薩心,推而廣之自然會進入佛教大孝的衆生恩。“由此推而廣之,菩薩心也就是如此,不惜犧牲個人的幸福,而去代衆生勞苦,使衆生得幸福。所以,大乘菩薩行是以衆生爲父母,由大悲心而生起救衆生苦惱之事業。”[32]
行善者得善,作惡者得惡,因果關系始終存在。以布施的行爲來種心中的福田,把供養的種子撒下,就能得到豐收的碩果。這也是佛教向社會宣傳的一個有效的途徑。太虛說:“救濟衆生的佛法,于社會人民都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因之要明白佛法是應隨時機而設教的。既然一切時處都可以與社會人民發生關系,這即是佛法應該普及的時期了,也即是佛法將要普遍于整個社會的好現象。”[33]佛教與社會的關系,應該是水與魚的交融關系,“《無量壽佛經》上品往生之行,皆須孝須父母——本生父母而推至一切世來六道衆生,展轉皆爲父母;敬重叁寶;讀誦大乘經典;濟度一切衆生。要之,皆須實行大悲救世之菩薩行而已。”[34]種植福田的思想是佛教功德倫理的內容之一,其理論基礎來自于佛教的因果與布施的功德思想。“有情各自可生功德過失,此惟就與他有情關系言。如恭敬諸佛,孝順父母、供養師長、積集聞思修叁學功德等是”[35]印度佛教種福田的含義是爲了解脫而設立的,《大智度論》卷四稱佛、辟支佛、阿羅漢皆是福田,當他們的煩惱斷盡而無余時就得到了福田。所以要種福田,前提是你要在好的田地上耕種,有良田才能有好收成。《成實論》卷一《福田品》說二十七賢聖是爲福田,種福田能成就八種功德,度人到彼岸,故名福田。所以佛就是最大的最勝福田。相類而推,能對良田起恭敬心的,就是敬田,敬佛也是敬田。太虛說:“福田謂能種植福德之田,此有叁種:一敬田——佛菩薩師長等,應恭敬而得福;二恩田——父母及有恩于己者,應孝順而得福;叁悲田——對于苦惱衆生,悲愍救濟而得福。于此叁福田中,能歡喜供養,就能得到人天尊敬供養的樂果。”[36]
中國佛教是大乘佛教,以菩薩悲願二智推廣社會。大乘佛教種福田,是以菩提心作種,做菩薩的福田。這個福田是公共的福田,是衆生的福田,是大家的福田。種福田就是修菩薩行,“在家中、在社會、在軍、商、學、農、工各界,均以無人無我大慈大悲之心而作事。就一家言之:須就全家之公共利益爲先,勿存私見,則家庭和睦美滿,此即在家修菩薩行。又父母教養子女,子女孝養父母,或作各行職業,均須以公共利益爲前提,勿侵害他人,純以公共利益爲目的,作好事業,即修善報,作諸功德,即修福德。若廣爲修習,久之福德圓滿即成佛;。”[37]福田思想在中國得到發揚,除了佛田和敬田之外,還增加了悲田,以貧窮孤老乃至蟻子等爲悲田,具有做功德的意味。太虛說:“教布施者,即教其行善獲福。布施有叁種:一、報酬有恩,對于父母等有恩于己之人,以身命財力而供養之,此是孝心。二、奉事有德,如建立寺院,供奉佛像,供養修行大德,此是敬心。叁、救濟有苦,見一切災亂困苦中衆生,設法救濟之,此是悲心。”[38]福田思想與中國傳統倫理道德結合,其倫理意蘊的外延也得到擴展,並且形成了敬田、恩田和悲田叁福田基本體系,以佛、佛弟子、修行者等必受尊敬者,稱爲敬田;父母及師長等必受報恩者,稱爲恩田;受憐憫之貧者、病者等,稱爲悲田。過去中國和日本都設有慈善性質的悲田院、敬田院,僧人穿的袈裟在佛教看來是能生福德之衣,稱爲福田衣。太虛穿著福田衣,發揮了中國的福田思想,“孝親、敬僧爲衆生福田,若無不孝不敬則福報日增,善根生長,更易度脫”。[39]特別是對尊老的孝弟思想做了強調,指出了“應孝順而得福”的因果關系。
太虛還將孝道思想與佛教的念佛理論相聯系起來,因爲大乘佛教裏面念佛是一個重要的法門。他說:“因爲這阿彌陀佛就是慈悲側隱故,就是救苦救難故,就是因果報應故,就是修福報恩故。所以有父母的不能孝養,必不能念阿彌陀佛,能念阿彌陀佛,必能孝養父母;有子女的不能慈育,必不能念阿彌陀佛,能念阿彌陀佛,必能慈育子女;乃至爲國民辦事的不能忠其所事,必不能念阿彌陀佛,能念阿彌陀佛,必能忠其所事;所以我們中國人只要把心頭上、口頭上、本來有的阿彌陀佛時時提醒著,自然不愁不一日日的好起來!”[40]念佛法門本是接引衆生到西方阿彌陀世界的一個施設手段,衆生通過念佛號的方法生起對佛的敬信,得到佛的接引。太虛將念佛與孝弟結合起來,聲稱能念佛者首先就是能夠做到孝弟行爲的人,否則將不能到西方極樂世界。這種提法無疑將孝弟思想與西方淨土牢牢地結合起來,西方淨土成爲叁福田之外的另一個淨土福田或西方福田,孝弟成爲西方淨土的前提,成爲念佛的前提,這應該說是太虛對提升當代社會道德的一個創新,也是佛教與社會相適應的一個舉措。
四、佛教孝道觀的現代實踐之應用
佛教有沒有孝道,佛教不講孝,一直是一些批評佛教人士最愛說的話題,其實它是一個僞問題,因爲佛教是講孝道的,而且一直在理直氣壯地宣講孝道。曾經有一位學者鄭重地向筆者說他要寫一篇佛教有孝道思想的文章,以此來回應其他人士對佛教沒有孝道思想的批評。文章是寫出來了,材料也豐富,廣征博引,似乎是給佛教爭回面子,但是這樣做有何意義呢
在中國這個以儒家思想爲主流的社會,孝弟思想又是儒家思想中最重要的核心,佛教是不可能邁過這個問題,不可能不對此作出自己回應的,佛教要在中國社會立足,唯一的道路就是要不斷地與社會相適應,不斷地向主流思想靠攏,因此對孝弟這一思想,佛教只能接受(事實上佛教自古就有豐富的孝弟思想),而且把它作爲自己的思想之一,廣爲宣講,獲得大衆的認可。所以對那位同道的古道熱腸,我們沒有話說,但是對他的那種一定要回應的想法,筆者認爲擬無必要,因爲這是夷夏之間的爭論,更多的是在政治與經濟的層面反映出來,社會道德倫理的意義蘊含並不多。透過這位同行的文章,使筆者感覺到,當前我們的佛教研究水平還有待進一步提高,佛教研究是一個綜合的研究,並不是僅僅知道一些文字,了解幾部經典就作出來了,研究佛教最重要的是要講透與佛教有關的方方面面,要把佛教背後的故事說出來,要把佛教裏面的蘊含的豐富思想內涵講出來,要把佛教理論思想的精髓提煉出來,要把佛教的思想與社會潮流結合起來,如此才能使佛教真正有益于社會,真正推動佛教向前發展。
太虛大師就是這方面研究的典範,他講經不囿于舊說,敢于創新,特別注意把佛教中的有用思想給挖掘出來,再加以光大,回報給社會,所以他的思想在教內外有著廣泛的影響。太虛的孝弟思想就是這種研究的代表,他抓住了佛教孝弟觀的實質,又用敏銳的眼光看到了當代孝弟觀的轉型,因此他把儒家家庭倫理的孝弟思想放大到整個社會層面,又廣征博引舊說,論證了孝弟觀在當今社會中的作用,並將孝弟觀與佛教的修行理論結合起來,創新佛說,使佛教的孝弟觀增加了新的內涵,完成了現代佛教孝弟觀的轉型,這是太虛對佛教孝弟觀的最大貢獻。
儒家思想經過“五四”運動的沖擊之後,已經重厥不振,儒家的祠堂不再被使用,以儒家思想爲特點的宗族與家庭倫理也在解體,特別是經過“文化大革命”運動之後,整個儒家思想在中國內地的影響幾乎殆盡。雖然近年來一直不斷地有人在提倡恢複儒學,發起讀經運動,但是總的說來,在當前中國社會深受西方思想文化的影響下,恢複儒家的運動影響非常有限,但是作爲儒家核心倫理的孝弟思想由于其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
《佛教孝道的現代實踐——以太虛大師論說爲例(黃夏年)》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