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節課
下面繼續講“以行爲主宰心”。這分爲叁個方面,第一個“以對治主宰”分略說和廣說,略說已經講完了,現在是廣說。
寅二、廣說:
縱已如是誨,汝猶不行善,
衆過終歸汝,唯當受治罰。
以上作者通過諄諄教誨,從各個角度介紹了自他相換,勸誡我們要舍棄自己,接受別人的痛苦;我依靠一些藏漢的講義,也敘述了許多這方面的道理。講了這麼多,但若行爲上依然如故,不行持善法,還繼續造惡業,尤其是對利益衆生置若罔聞,一點長進都沒有,那所講的這些道理都白費了。
《入行論講記》現在有七本書了,這一品講完以後,馬上就有八本了,如果你們沒有得到利益,那全部是廢紙一堆。很多道友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學,但你的相續跟以前是不是一樣的?以前對自己極其愛著,現在有沒有絲毫改變?如果沒有,那你手中的法本再多,學的法再多,不摧毀我執也沒有用。昨前天有個道友跟我說:“您現在寫的、翻譯的,加起來共有七十多本,好了不起啊!”(《妙法寶庫》和《顯密寶庫》應該沒有那麼多,也許是把菩提學會的課程都加上了。)但我想了一下:“若是以利他心來攝持,這些文章可能有一點利益,但如果不是的話,不要說七十多本,就算七百多本對衆生也沒有意義。”從曆史上看,有些大德的教言,像《六祖壇經》,文字也不是很多,但諸佛菩薩從菩提心流露出來的金剛語,即使只有短短幾句,千秋萬代的後人也是受益不盡。而一般的世間文學家,縱然作品堆積如山,對社會也沒有什麼利益,反而有倒退的作用。這二者的差別,關鍵就在于能不能引導衆生消除我執。
大家花了那麼多時間、精力、錢財,學了這麼長的時間,現在也應該總結一下:如果還不能行持利他的善法,這個過失到底在于誰?身體是無情法,並不是過失的來源,最主要的禍害就是這顆狂妄的心。無始以來它沒有正知正念,貪愛自己、傷害別人,就像沒有調教過的孩童一樣非常野蠻,倘若還一如既往這樣下去,定將導致即生的痛苦、來世的痛苦,以及各種各樣的煩惱痛苦。假如前面那些溫和的教言對它無濟于事,起不到任何作用,那麼只有采取粗暴嚴厲的方式進行對治了。(在有些講義的科判中,這個偈頌以下是用粗暴的方式來調伏心,前面則是以溫和的方式來對治。)
其實世間上也是如此,老師特別軟弱的話,不一定能教得好學生。在藏地,菩提薩埵以溫和的方式無法調化鬼神,只有請蓮花生大士以威猛的形象進行降伏。俗話說:“嚴父出孝子,慈母多敗兒。”如果父親比較嚴格或者嚴厲,培養出來的孩子就會孝順,而如果母親太過溺愛,連老師都不讓好好地教:“我的好寶貝,誰也不能打,你想什麼就做什麼!”這樣的話,孩子絕對不會成材。宋朝的名將嶽飛,有五個兒子。他雖然很疼愛他們,但深知“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嚴格要求自己的孩子。後來他的大兒子嶽雲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12歲時就非常出名,成爲一個英勇善戰的小將。
若沒有用粗暴的方式,有些人是很難調教的。包括學院中的個別道友,整天跟他說一些溫和的話:“求求你!謝謝你!不要犯戒律。”這樣根本不起作用,只有現一個威猛相嚴厲批評他,他就開始聽話了。有時候我在課堂上說某個人,心裏雖然沒有特別大的嗔恨心,但裝作很生氣的樣子,還是能夠起到不同的作用。同樣,我們對心也應該有種特殊的方法來調伏。以前溫和的教言反複聽了很多,但它沒有一點改進,仍是頑固地執著自我,不願意利他,那麼從此之後,應該改成以粗暴的方式強力製伏,使它無法逃避行持善法。
行持善法的時候,當如無垢光尊者在《如意寶藏論》中所說,應像饑渴者遇到飲食般,有一種渴求心。如今末法時代的很多人,表面上是出了家或者在家學佛,實際上並沒有強烈的欲求心,這是修行最大的障礙。古代修行人對佛法的信心、追求心非常非常大,可是現在呢,形形色色的外境讓我們眼花缭亂,讓我們的心一直動蕩不安,學佛大多數成了一種形象化。
在行持善法方面,很多人都喜歡固定時間——什麼時候該念佛、什麼時候該磕頭,不需要重視的偏偏很注意。其實什麼時候都可以,長的話,閉關兩叁年,像麥彭仁波切和一世敦珠仁波切的傳記中說,他們每年都會月修或季修,有時候還會閉關一兩年。如果沒有這個條件,每天只要有時間,隨時隨地都可以修。所修的內容可以多種多樣,有相的善法,如磕頭、念經、轉繞、作供養;無相的善法,像入于禅定或安住于中觀的境界中,這些都是可以的。而環境方面,在寂靜的地方可以,在散亂的地方也可以,家裏、單位、車上……哪裏都可以修,都可以念。
可是現在很多人非要專門固定自己的修行,覺得時間一定要空出來,什麼幹擾都要遠離。但這樣的話,能有多少時間修行也很難說。人的生命非常短暫,再加上欲界衆生一天至少要睡4—8個小時,比如我現在40歲,如果還能活10年,5年的時間用來睡覺,剩下的5年當中還要散亂、說話,真正能抽出來的修行時間又有多少?所以,修行的時間和環境不要定下來。外面有些人經常說這個地方不可以修,那個地方不可以修,爲自己的懶惰找許許多多借口,這樣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
我們所修的法可以是中觀、禅宗的甚深道理,也可以是簡單的念佛法門。古代修行人的精力、時間盡量用于善法方面,而末法時代的很多人,非要因緣圓滿具足以後才修行,這是一種很愚癡的行爲。記得《百喻經》中說,有個愚笨的人,有一次口渴得不得了,正好遇到一條清澈的河,但他卻呆呆地望著河而不喝水。旁人奇怪地問他爲什麼,他回答說:“河水這麼多,我怎麼能喝得完呢?”這個故事說明外道和不學佛的人爲什麼不學佛呢?因爲他們認爲佛法高深莫測,自己不能守所有的戒律,所以不敢學佛。
其實這種想法大錯特錯。就像口渴的人即使只喝一口水,也能緩解自己的口幹舌燥,一口水也有一口水的作用,如《水木格言》雲:“諸法縱難知全,少知亦得大利,江河雖難全飲,少飲亦能解渴。”佛法雖然博大精深,但學一句話、一種道理,對你也是有利益的;佛教的戒律雖然多不勝數,但只要守持一分戒律,如皈依叁寶或不殺生,也會有無量的功德;十方衆生雖然無窮無盡,無法一一幫助,但哪怕對一個衆生做一點饒益,即使做不到也很想幫助他,有了這一顆心,功德也是無邊無際的。
無垢光尊者在《如意寶藏論》中說:“我們平時應該想,自己是入了大乘佛法的修行人,與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你們工作上班也好,跟別人說話吃飯也好,始終要不忘這一點。比如今天餐桌上有十個人,其他人都不學佛,你就應該想:“我跟他們是不相同的,我的所作所爲若能幫助他們,那可以隨順他們。但若對他們沒有利益,吃完飯後我就要回去,好好地念我的經、修我的法。”自己對自己有一個約束,這樣行住坐臥都可以行持善法。
所以行持善法沒必要專門空出一個時間、空出一個地方。現在漢地的有些居士,一定要空出大大的佛堂,一個月跟任何人都不見,“你們全家人給我滾出去!”這種做法是不現實的。修行的時候,只要自己的心能約束,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都可以。從佛教曆史上看,有些修行人在監獄裏成就了,有些修行人在人群中成就了,也不一定非要呆在山洞中。因此,我們應該隨時觀察自己的心,自己是發了菩提心的人,如果沒有好好修行、不行持善法,一定要懲罰這顆心。懲罰的方法,前面講過一些,下面也會講一些,但最好是用以前噶當派的教言來懲罰,如此,修行肯定會成功的。
下面就講懲罰這顆自私自利心的方法:
昔時受汝製,今日吾已覺,
無論至何處,悉摧汝驕慢。
我們過去遭受過無量痛苦,現在學習了大乘佛法、依止了上師、了知取舍之後才發現,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沒有調伏這顆狂妄的心。它産生貪嗔癡等各種煩惱,以此而造作惡業,在叁界輪回中此起彼伏,受盡百般折磨,感受不同程度的痛苦。這些痛苦,不要說我們凡夫人,即便是聖者也難以描述。
我們這顆心可以分爲一個狂妄心(自私自利的我執)和一個明智心,明智心對狂妄心教誡道:“依靠上師的指點,我今天終于明白了,無始以來我因爲愛執自己,不顧衆生的快樂,所以在輪回中受盡煎熬。而如今,以不可思議的因緣遇到大乘殊勝教法後,我明白了一切痛苦和禍害的根源就是我執煩惱——薩迦耶見。從此以後,無論你這顆心去哪裏,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讓你隨心所欲到處造惡業,讓我無辜地遭受痛苦。既然我已發現了你,就不會再受你控製,讓你繼續幹壞事了。”(以前我有個同學,他沒有一只眼睛,他哥哥是五年級的。他哥哥畢業以後,有次我跟他在山林中的牆壁旁邊打架,結果我打贏了,我說:“你以前有哥哥,所以我天天受欺負,從今天開始,我要打你!”後來確實在一年當中,我隨時鎮壓他、欺負他。現在看見他的時候,我都有點傷心。)
我們對這顆心也應該有這種教誡,以前我們聽從它的擺布,對衆生做了很多不如法的事,尤其是沒有學佛的時候,種種行爲特別慚愧,現在無論它去哪裏,通過無我空性法也好,利他菩提心也好,一定要摧毀這種自私自利、自以爲是的驕慢之心,這樣才能得到解脫。《入中論》雲:“若見我我所皆空,諸瑜伽師得解脫。”這是從空性角度來講的,同樣,以利他心把自己的一切舍給衆生,當下也可以獲得解脫,或者趨入真正的解脫道。
現在學習佛法的人比較多,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利他心,不管學禅宗還是淨土宗,都沒有多大的利益。淨土宗的念佛法門雖然很殊勝,但若以競爭心、嫉妒心、傲慢心念“南無阿彌陀佛”,怎麼樣念也無法摧毀我執。所以我們必須通過各種方式來摧毀我執,就像禅宗所說,一定要認識自己的心。以前臨濟禅師給弟子講法時,突然有個人問:“請告訴…
《《入行論講記》第八冊 第八品 靜慮 第一百四十八節課》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