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家心裏也有底吧。實際上按世間標准,我們修行人並不比世間人過得苦,在世間過生活要付出的艱辛努力確實是很大的,古大德們說過:“如果以世間人一生中的辛苦來用于修正法,必定會成就!”
醫皆以小苦,療治令病除,
爲滅衆苦故,當忍修行苦。
醫師治病時,常以一些有輕微痛苦的療法,來療除病患疴疾的大苦;同樣,爲了消盡輪回中的無邊痛苦,現在應當忍受修行中的些微苦行。
疾病是折磨人類的四大苦之一。人一旦患上疾病,體力消失、周身不適,有著種種痛苦,有時甚至超過死亡之苦。如果有合格的醫師治療,這些痛苦基本上都可以遣除,醫生以藥物、針灸、動手術切割等等各種方法,可以有效地消除疾病的苦害。雖然在治療過程中,病人也要受一些苦楚,比如說喝藥時要忍受一些苦澀的味道,注射、針灸、切割手術也有一些疼痛恐懼等,然而這些苦與病苦相比之下,極爲輕微而且時間也很短,其後果卻是能爲自己帶來健康安樂。因此,只要是稍有遠見的人,都會很樂意接受醫生對自己的治療,我們修行佛法的過程,其實與此道理相同。衆生陷于叁界苦海之中,有苦苦、行苦、變苦叁大痛苦總攝的無量無邊之苦,以前五世達賴喇嘛寫過:“叁界叁苦所禁锢,輪回本性苦無邊。”《四百論》中說:“于此大苦海,畢竟無邊際;愚夫沈此中,雲何不生畏。”輪回的名言本性就是痛苦,然而衆生愚昧麻木,對此竟如不見不聞一樣,不生怖畏。在佛陀的教導下,有福緣的衆生認識到了這一點,因而不甘墮落受苦,發起了追求解脫的意樂。彌勒菩薩在《寶性論》中說:“慧者信佛語,已信者知苦。”“知病離苦因,取無病修藥。”有緣者聽聞到佛語,知道自己爲業惑疴疾所縛,正處于生死苦海的無量痛苦之中,爲了息滅衆苦,依佛陀大醫王之教,去服取正法甘露妙藥。在這個過程中,縱然有一些小痛苦,然而只要是有理智的人,肯定會心甘情願地忍受,因爲這些小苦可以息滅衆多劇苦,帶來無窮的安樂,這是拯救自己的行爲,每個修行人理所應當去欣然而受。
凡常此療法,良醫皆不用,
巧施緩藥方,療治衆疴疾。
然而,這只是世間常醫治療之法,醫王佛陀並不如是采用,他會更善巧地使用最緩和的妙藥良方,使衆生于不逸不勞中療除嚴重的輪回疴疾。
以醫療小苦去代替大病苦是世間一般醫師所用方法。在醫治輪回疴疾時,無上大醫王釋迦牟尼佛所用的無死甘露妙藥,與世間常醫大不相同,他使用的是更爲和緩有效的醫方。佛陀觀叁界衆生猶如愛子,因而針對衆生的八萬四千煩惱,采用了極其溫和平緩並令人樂于接受的對治方法。世尊所賜的甘露妙法,其主要成份是甘醇柔和的慈悲智慧,再佐以無量善巧方便,讓衆生遠離逸樂勞倦二邊,于安樂道得安樂果,消除生死煩惱疴疾。相應不同衆生、不同煩惱,世尊隨其意樂根機而施以救護良方,每個有緣者在諄諄教導下,踏上修學佛法的正道時,其安樂無法形容,而一切痛苦病根也會在無比的大安樂中消迹無余。一些在世間擁有大威權與衆多財富的人,在家時並沒有感到過安樂,而時時爲輪回衆苦所折磨,但舍棄一切而出家修行後,卻是走到哪兒都是無牽無挂、無憂無慮,一天到晚連呼“快樂得不得了”;很多人在家時是惡業累累,煩惱痛苦深重,後來走上修行佛法的正道,服用了世尊的甘露妙藥後,除盡了相續中一切生死痛苦病根,于安樂平和的一生中,得到了無上的解脫果。我們稍有修證的人也會有一些經曆感受,沒學佛法之前,一天到晚總是覺得心裏不自在,爲種種煩惱所驅使而勞累痛苦不堪,服用正法甘露後,這些心裏病症便消失了,在身心自在安樂中,趨向更爲自由而安甯的解脫彼岸。佛陀療治煩惱的醫方確實是無比善巧、和緩,使衆生在感到愉悅安樂中巧妙地斷除煩惱疴疾,這是世間常醫無法可比的無上善巧方便。
現在有些人說:“佛法好像對我沒什麼加持,我修了很久都沒感應,還不如某某外道法,與我好像很相應啊!”這種人真是可憐,惡業果報與魔障現前了自己還不能察覺。末法時代的衆生,由于惡業習氣深重,經常爲惡習所催而無法自主,他們並沒有真正服用甘露妙法踏上正道前,煩惱惡業會如海湧現,這時候有些人不察己過,反而認爲佛法沒有加持,轉而爲魔障惡業所轉,爲魔所誘,趣向更深的苦薮。除了上師叁寶之外,此世哪有可依怙之處呢?如果自己失去對叁寶的信心,認爲佛法沒有加持,這便是惡魔現前,來擾亂自己修行。大家對自相續要善加觀察,如果煩惱漸漸減弱,對叁寶信心增上,那就證明自己的修行沒有偏誤;如果煩惱更增,信心減弱,這時候務必警惕,這便是惡業障道,魔障現前,如果不勵力祈禱上師叁寶,忏除罪業,而是隨順煩惱魔的誘惑,那就只有墮向深淵了。
佛陀先令行,菜蔬等布施,
習此微施已,漸能施己肉。
一旦覺自身,卑微如菜蔬,
爾時舍身肉,于彼有何難?
佛陀首先教人惠施菜蔬等容易施舍的物品,等到習慣了微小的布施後,漸漸就能學習施舍自身骨肉等大布施。一旦覺悟自身空性的本質,對之生起了像菜葉一樣無足輕重的感覺,那時候舍施身肉,對他又有何困難呢?
在修菩薩行時,佛陀教導行人先從布施開始,先以菜蔬等無足輕重的財物施舍給他人,久而久之心量可漸漸放寬,我與我所的執著在熏習下漸漸減弱,然後才嘗試施舍較大的財物,乃至身體肢分等,這樣層層遞進修習,如果養成了習慣,也就毫無困難可言。有些人在開始接觸大乘法門時,聽到修持菩薩行要布施頭目手足,馬上就生起恐怖,但實際上,這種修持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到了那種時候,你既不會恐懼,也沒有痛苦。佛陀以現見一切的智慧,洞察了一切事物發展的規律,知道一切衆生各自所喜樂的法門,如同慈父了知兒女的習性一般,以極爲善巧的方便漸漸引導教育成材。對于悭貪習氣深厚者,佛陀甚至讓其先練習從自己左手拿財物施舍給右手,習慣後拿一些菜蔬、柴火等價值微薄的物品施與他人,使施舍的習性慢慢成長,然後再拿較爲值錢財物進行施舍……。漸漸串習後,就會如同薩迦班智達所言:“無論一切任何事,若人習慣無微難,如同學習工巧明,修學佛法也不難。”到一定程度時,最貴重的財物也會同菜葉一樣,可以毫無貪執地布施。在修習過程中,佛陀並沒有讓我們從難以進行的法門開始入手,比如說布施自身,世尊在很多經典中對凡夫人作了明確的遮止。
衆生墮入輪回受苦之主因,即是愚昧地貪執我與我所。在修習布施的過程中,修行者漸漸舍去這些貪執後,會覺得自身卑微如草葉一般,同時,對衆生的大悲心也會因智慧增上而增上。這時候,他的布施行爲在旁人看起來,固然是想都不敢想,然而在他自己的境界中,不但沒有痛苦,反而因滿足衆生而生起無比的安慰與欣喜。《入中論》裏說:“且如佛子聞求施,思維彼聲所生樂,聖者入滅無彼樂,何況菩薩施一切。”月稱菩薩在此論的自釋中引用了《虛空藏叁摩地經》中的教證說:“如大娑羅樹林,若有人來伐其一株,余樹不作是念:彼伐此樹未伐我等。于彼伐者,不起貪嗔,亦無分別。菩薩之忍亦複如是,此是最清淨忍,量等虛空。”菩薩以清淨無我智慧與強烈的大悲心,聽到衆生求自己施身的聲音時,馬上會生起聖者入滅定也無法相比的安樂,那時他施舍自身肢分,像砍樹木一樣,決不會有什麼痛苦的分別念;那時施舍自身,如同施舍菜葉一般,又會有什麼困難呢?對于證悟了空性實相的菩薩來說,對身心都不存在著苦受執著,只是由救度衆生的強烈悲心所催動、長久地顯現在世間。這種顯現如同《經觀莊嚴論》中所言:“由是諸法視如幻,生處如入遊戲園。”菩薩投生在輪回六趣中,如同在花園中觀賞風景一樣,自在而愉悅,那會有什麼痛苦覺受呢?因此,在凡夫位看來的施身苦行、難行,在登地菩薩的境界中,都是毫無困難的安樂行。
很多人以爲,在修學菩薩行時,必須把自己的妻子、兒女、頭目身肢等一切全部都布施,這樣太可怕了,自己肯定做不到,因此而疑懼畏縮,這都是沒有聞思理解修學大乘菩提道次第的原因。如果對循序漸進的菩提道次第法門有全面認識,這類疑懼誠然是不必要地擔心,也是以小人之心去測度大人之行而生的畏懼。在座諸位今天聽到了菩薩的布施行後,雖然自己尚無力如是去仿效實踐,但在自心應發起猛烈的意願:願我早日也能達到無難施身肉的境界,以自己的一切去滿足衆生!
身心受苦害,邪見罪爲因。
惡斷則無苦,智巧故無憂。
衆生感受身心苦害,其因即是執著身心爲我的邪見而造罪業。登地菩薩淨除了罪業,故無有苦果;善巧通達了無我智慧,所以坦然無憂。
輪回痛苦的唯一來源是衆生無明顛倒之邪見,由無明邪見錯誤地執著身心爲我,引生出我與我所執,爲了我與我所又造下了無量罪業,如是罪業成熟時,身心便會感受無量痛苦。《入中論》中說:“最初說我而執我,次言我所則著法,如水車轉無自在。”衆生由無明邪妄而産生了“我”與“我所”執,由此而爲業惑所染,陷于叁界六道中如水車一樣輪轉不休,毫無自在而受衆苦逼迫。而實質上,“衆生猶如動水月”,其性空寂而不可得,如水中月影一樣,哪兒有什麼痛苦損害呢?如果能通達中觀正理,破除邪見,通達身心五蘊本來無我,那麼痛苦又在何處可安立呢?也就是說誰會痛苦,什麼是痛苦呢?如同《心經》中所言:“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見道以上的菩薩,正是破除了一切我執邪見,現見五蘊無我,斷除了罪業,故身心安泰超越一切憂苦,龍樹菩薩在《寶鬘論》中說:“彼既無身苦,更何有意苦,悲心救世苦,故久住世間。”菩薩從根本上斷除了身心痛苦,恒時安住于無可言喻的平等清淨安樂之中,此中無有任何挂礙恐怖,可以自在地顯現度生事業,根本沒有我們凡夫所擔心的那些痛苦。
福…
《入菩薩行廣釋(中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