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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答日光論選要講記(六)

  無境如何現證

  【如是離戲之實相,真實中全無所緣之境,將如何親證呢?】

  這是懷疑:既然真實中沒有所緣境,那是以怎樣的方式親證實相呢?

  言下之意:心前有個境,才有證到它!沒有境,證個什麼呢?比如前方有橋,走過去見到了橋,就是證知了它!世間都是這樣承許的!不論證實什麼人、什麼事,都是以心來證知心前的境,現在沒有境,到底怎麼證的?

  他始終認爲一定要有個境才有對它的證知,沒有境怎麼現證呢?

  【《入中論》雲:“不生是實慧離生,此緣彼相證實義,如心有相知彼境,依名言谛說爲知。”】

  就像經部派對中觀師發難:你們說實相是諸法無生,那麼沒有境怎麼去證它呢?

  這時就回答他:名言上可以假名安立“證”或“知”,比如你們經部派也認爲外境真實的色法是隱密的、不可見的,所以眼睛實際上見不到色法。但是眼睛見了色法的影像,也就對此稱爲“見知色法”。比如外境的高山是隱密的法,但眼前現了高山的影像,它和真實的高山相似,因此就以這一點安立是“了知高山”。這樣實際上沒有見到高山,而可以把“見高山的影像”假立爲“見高山”。那麼同樣,現證時沒有所緣的勝義,但可以對“無所緣時自心明了”假立爲“了知勝義”。

  【如其所說,于從本離絕戲論的實相境界中一切戲論網退盡的智慧,乃是無有境、有境二者而光明極難诠表的自性。】

  如其所說般,于從本離絕戲論的實相境界中,事、無事、我、無我、現分、空分、世俗、勝義、生死、涅槃等一切戲論網退盡的聖者根本慧,乃是無有境和有境二者,並非像土石、昏厥、世間禅定的無分別,而是自然智慧光明極難表诠的自性。

  “從本離絕戲論的實相”,是勝義實相;“一切戲論網”,是世俗迷亂的現相。“一切戲論網退盡的智慧”是證得了實相、現相成了相同的勝義谛。這樣顯露的真心自然智慧光明,無有任何境、有境、所證、能證等的差別。

  【由上述義,故作此說:“勝義非心境,心者是世俗”。即是诠說:勝義本非心之行境,何以故?自前有行境之心者,許爲世俗之有境。】

  由于上面所說,勝義或離一切戲論的實相或能所雙亡所顯發的智慧光明,由于當時的狀況沒有心、境二現,因此就說“勝義非心境,心者是世俗”。這就是在诠說:勝義本不是心的行境。何以故?因爲前面有行境這樣的心,就是世俗的有境或虛妄的心。

  【如是即是诠說“勝義者,離一切所緣行境;未離如是行境,則成世俗”。】

  這就是在說:何時是世俗、何時是勝義呢?判斷的標准很明確:勝義就是離了一切所緣行境;心前還有所緣的行境,乃至沒有遠離之間,就都成了世俗或迷亂。

  【以此,所謂“以無二現之心現證”不是唯說一語,實已抉擇以無二現而親證之方式故。】

  因此,所謂的“以無二現之心現證”不是只說簡單的一句話,而是實際已經抉擇出了“以無能、所二現而親證”的方式。換句話說,不是有什麼所緣境而親證,而是以能所雙亡而親證。

  【欲知勝義者,此極關要,未如是知而說“以無二現之心親證之境爲勝義性”,然僅此點自證識亦有,他論中承許故,將不成極爲抉擇勝義。】

  對想了知勝義的人來說,這一點極其關要。如果沒有這樣了知,而只是說“以無二現之心所親證的境是勝義的體性”,但僅這一點在名言世俗法的自證識上也有。也就是,在因明等論典中講到名言究竟義時,唯識師說,自證識上沒有他體的能取和所取,但實際上又以無二取的自證識能把自己作爲境或緣自體而證知,這也同樣承許以無二現之心親證的境是勝義性。因此這樣說不成極爲抉擇勝義。

  “極爲抉擇”,就是已經抉擇到究竟的點上,所做的抉擇和實相的本面、和聖者親證的狀況已經吻合到了,這就叫“極爲抉擇”——就離戲的空性而言,再沒有超出其上的抉擇了。如果抉擇還沒達到這個點,那就還有進步,就不是“極爲抉擇”。

  【因此,“前句爲立宗、後句爲能立”乃印度諸釋所說,是說甚深義故,極爲應理。】

  所以,印度的注釋把“勝義非心境”解釋成立宗,把“心者爲世俗”解釋成理由,這是在宣說超越言思的甚深法義,因此按這樣解釋極爲合理。

  世俗心不能測度勝義

  【如是有相的所緣行境之心——世俗者,以此不得衡量勝義自相,說此亦無過。即:自前有相的行境之心,實未遠離二現戲論故,于親證勝義,無任何心與境相,或無任何取與能取自性,是說此義。如是以觀察實相正理亦得證成故。】

  像這樣,凡是有所緣境相的心就是世俗的心,而以這樣的心衡量不到勝義自相,這樣說並沒有過錯。因爲自己面前有境相這樣的心,實際上沒有離開能、所二現的戲論;而親證勝義時沒有任何心和境的相,或者沒有任何取和能取的自性;這樣,落在有所緣中就衡量不到無所緣,落在二取的迷亂中就衡量不到無迷亂。“世俗不能衡量勝義”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凡是承認有什麼境或者所緣相,都能以觀察勝義的正理抉擇爲遠離四邊戲論的空性。所以說“以觀察實相的正理也能證成故”。

  總之,心前立了一個境,有個跟境相對的心,這樣有所緣的心正是落在二現戲論當中。親證勝義時沒有能、所二現,心、境消殒,這時沒有取和能取。好比手裏拿一本書,叫做“取”,所取是書,能取是手。沒有面前的境,哪裏有取呢?安立不上取和能取。像這樣證入勝義時沒有心、境二相,沒有取和能取。而世俗的心有所緣,有取和能取,怎麼能測度沒有心、境二現、沒有取和能取的勝義呢?無法測度。

  就像正坐在椅子上時能舉起椅子嗎?決不可能!只有離開椅子才能舉起椅子。正處在妄心當中能親證勝義嗎?決不可能!只有離妄心才能親證勝義。正陷在迷夢中時,夢中的心能衡量覺醒的事嗎?必定不能。只有脫離迷夢,才能衡量覺醒的事。在落在有所緣當中或者二取的心當中,就好比陷在迷夢裏,以這二取的心能衡量無二的勝義嗎?絕不可能。所以說“世俗心不能測度勝義”。

  太虛大師講過一件事:光緒年間有位昱山禅師在慈溪西方寺閱藏,不間斷的閱了七、八年,整部藏經順看倒看看了好幾遍。出家前學問就很好,出了家又專門閱藏,不做其它事。寫的閱藏心得有一櫃子,所以受益非常深。

  後來專看《肇論》、《中論》、《百論》,覺得要成立一個“能破一切,而不爲一切所破”的決定理,終究立不牢,所以常常煩悶。

  有一天散步到門外放生池邊,見一只烏龜想從池壁爬出,快爬上壁時又跌下,再跌再爬,再爬再跌,終究爬不出石砌的池壁。當時他見了,忽然打破多年的疑悶,作了一首偈:“休!休!休!烏龜休想爬上壁,名想分別非無功,畢竟不能得真實。”(他到這裏就算明白了,雖然“名想分別”不是沒有功用,但憑著名想分別畢竟證不到真實義。)到這時,昱山禅師才覺悟到畢竟沒有一法可立,因此就把以前寫的心得稿子全部燒毀,到普陀山閉關住茅棚,專門究心于向上之事有20年。印光大師贊歎:他是現代對禅宗真正有所得的人。

  這個公案對我們理解很有幫助,尤其是對“勝義非心境”這一句。這根本不是心所立的東西,名想分別是達不到勝義本身的,所以到這時就要超出分別,趨于實證。

  如果這樣想:凡是世俗谛的心都無法衡量勝義的話,勝義就成畢竟無了,因爲沒有心能衡量到它;而且,這樣沒有勝義谛的話,就沒有二谛別別安立,但這是無法成立的,因爲龍樹菩薩的《菩提心釋》中說到“二谛一體觀待爲異”,就像所作和無常那樣。

  而且,由于勝義不是任何心的境,應成聖者不能衡量勝義。但這和經教所說相違。因爲《父子相見會經》裏說:“諸佛世尊于空性善見善知善證。”《入中論自釋》說:“勝義是現見真勝義的智慧所得的體性。”《顯句論》說:“如果沒有它,諸菩薩演說般若波羅蜜多之道應成無義。”

  這裏解釋一下“現、空二谛一體觀待爲異”的意思。這是講到名言上安立世俗和勝義不同或者“異”。這個“異”不是像瓶子和柱子一樣互不觀待的“異”,而是像同一物體上的所作和無常那樣,叫“一體觀待爲異”。也就是:現、空這兩者是觀待而安立,現是觀待空而安立,離開空並沒有獨立的現;空也是觀待現而安立,離開現也沒有獨立的空。因此《菩提心釋》說:“異于世俗谛,真谛不可得,說俗谛即空,唯空即世俗。離一余亦無,如所作無常。”

  下面對此作出答複:

  【此外,雖“若是世俗谛,則許勝義非彼能量”,然于說此之宗,並無“勝義谛應成畢竟無”、“無二谛別別安立”及“應成勝義非聖者能量”等的任何過失。因爲:總的安立二谛方式,諸大經論中說有二種不同軌則,是何者呢?即:于能觀實相勝義及現相名言二量所得之義,分別立爲二谛;又複,實相、現相成不同的境與有境二者爲世俗谛,實相、現相成相同的一切境與有境立爲勝義谛。如是二軌中,彼宗許後軌故。】

  雖然《般若品》中講到“勝義非心境,心者是世俗”的這裏,說到“只要是世俗谛,就無法衡量勝義”,但對宣說此點的宗派,並沒有“勝義谛應成畢竟無”、“沒有二谛別別安立”、“應成勝義非聖者所能衡量”以及與經教相違等的過失。

  爲什麼呢?因爲總的安立二谛的方式,在諸大經論中說有兩種不同的軌則。第一種是:對于以觀察實相勝義的正量所得的空義,安立爲勝義;對于以觀察現相名言的正量所得的現義,安立爲世俗。第二種是:實相、現相成了不同的境與有境都是世俗谛(或虛妄);實相、現相成了相同的一切境與有境,都安立爲勝義谛。在這兩種軌則中,這裏宣說“勝義非心境,心者是世俗”時,唯一是承許後一種的緣故。

  【其軌義爲:凡世俗谛,定不能衡量勝義故,然不應成量彼之心及勝義爲畢竟無,由智慧是勝義有境,又爲具勝義谛名者,以此成立故。此宗亦承許二谛爲遮一之異。】

  按照後面這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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