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時,沒有鍾聲,不可能由鍾聲生耳識;鍾聲剛生起時,耳識已經生了,不能說是由鍾聲生的。像這樣,如果識和所知同時生起,識就成了不是緣所知産生。
(叁)識在所知後生
【若識于所知後生,彼時,識從何而生?即:所緣緣已滅故,于此,前時已滅的彼事現在是否存在呢?如果存在,則未滅而成同時;如果不存在而能生,又應成以燒壞的種子能生芽,或者以兔角能生眼識等。】
如果識在所知後生,比如:先有藍色,後來生起對藍色的了別,那就問:後來沒有了所緣緣,怎麼能生起對它的了別呢?也就是要觀察:已經滅了的藍色現在存不存在?如果在生起取藍識時還有藍色,那藍色就沒有滅,成了識和所知同時生,這和承許“識在所知後生”相違。如果當時根本沒有藍色,還能生起對藍色的了別,那就成了以燒壞的種子還能生芽,以根本沒有的兔角還能生眼識。
舉例說明:比如前一刹那生起咖啡的味塵,後一刹那生起對咖啡味道的了別,但是到後一刹那,前一刹那的咖啡已經滅了,怎麼會有對它的了別呢?當時存在所知,可以說有對它的了別;已經不存在所知,怎麼會有對它的了別?比如前一刹那的燈光在後一刹那滅了,這時有沒有對燈光的了別呢?或者前一刹那的白雲到後一刹那已經滅了,有沒有對白雲的了別呢?或者前一刹那的涼水到後一刹那滅了,有沒有對水清涼的了別呢?如果所知不存在,還有對它的了別,那就成了以兔角能生眼識。
二、觀察滅
【滅與不滅與此同義。】
這是再從“滅”的角度觀察。意思是,如果五根識是真實有的法,而且它是後來沒有了,那就應當說出它是怎麼滅的。如果抉擇到它的滅不成立,那就不成立是實有的。
也就是真實存在的五根識如果有滅的話,那只有叁種情況:要麼在所知前滅;要麼跟所知同時滅;要麼在所知後滅。如果識在所知前滅,那識滅後,還有所知存在。既然沒有了識,怎麼能安立是所知呢?比如人已經死了,現在的聲音會是他耳識的所知嗎?現在的飲食會是他舌識的所知嗎?當然不成立,因爲心已經滅了,不可能還是它的所知。所以識不可能在所知前滅。
如果識和所知同時滅,那所知沒有滅時,識也沒有滅,這樣兩者就成了同時存在,也就是同時生起。既然兩者是同時生起,彼此就沒有什麼因果關系,不能承許這個識是緣這個所知生的。但是不緣這個所知,怎麼會單獨有對它的了別呢?顯然不成立。所以識也不可能跟所知同時滅。
如果識在所知後滅,那在所知滅時,還有對它的了別,也成了“兔角能生眼識”。
這樣就知道無法成立識的滅,所以識是無自性的。
總的到這裏就明白五根識原本沒有生、也沒有滅。實際上,五根識是現而無自性的,也就是平常不帶有分別、單純對色和形的了別、對聲音的了別、對香氣的了別、對味道的了別、對觸的了別,全部是現而無自性的,就像夢中的種種了別。
識先于所知,彼緣何境生?
識所知同時,彼亦緣何生?
識後于所知,彼時從何生?
總的五根識是真實存在的法,那就有它的生起,這樣要麼在所知前生,要麼跟所知同時生,要麼在所知後生。如果在這叁時生都不成立,那就不是實有的,而只是虛妄的顯現。
下面就分叁時觀察:
如果識在所知前生,那在所知還沒有生時,就先有了對它的了別,那就問:這個了別是緣什麼生的?比如說:鍾聲怎麼由小而大地響起,這是耳識清清楚楚了別到的,所以鍾聲是耳識所知的境。如果耳識在鍾聲前生起,那就問:當時還沒有鍾聲,對鍾聲的了別是從哪裏生的?這無法成立。就像吃飯前哪裏有對這頓飯的了別呢?看電影前哪裏有對這部電影的了別呢?
如果識和所知同時生,那就是前一刹那識和所知都不存在,這一刹那識和所知同時生了,還是問:這個識是緣什麼生的?前刹那什麼都沒有,這刹那識和所知一起生,這樣識就不是從這個所知生的,那它又是從哪裏生的?成了無因生。所以同時生也不成立。
如果識在所知後生,也就是前一刹那生所知,後一刹那生識,那在生識的時候,所知的境已經沒有了!既然沒有了,怎麼能說這時有對它的了知呢?因爲要境正好存在,才有對它鮮明的了別;沒有境,怎麼有對它鮮明的了別呢?比如:前一刹那的燈光,第二刹那息滅,能說這時有對燈光的了別嗎?又比如:前一刹那張叁還在說話,第二刹那張叁死了,能說這時有對張叁說話聲音的了別嗎?當然不成立!
(下面大家按我的提示觀察一下。大家睜開眼睛,眼前有牆壁、屋裏有東西和人。然後閉上眼睛,剛才的境相就沒有了,這時還有對牆壁、對東西、對人的了別嗎?只是漆黑的一片,沒有任何對形狀、顔色的了別。這樣就知道,如果所知已經滅了,還說有對它的了別,那就跟承許兔角能生眼識一樣。)
這樣就知道,如果根識有自性的話,要麼在所知前面存在,要麼在所知後面存在,要麼跟所知同時存在,但這叁種方式都不成立。所以根識決定不是實有的。
它也跟夢一樣,像夢裏似乎有城市、有房屋、有人群,也有對城市、對房屋、對人群的了別,但這都是虛妄的。夢中的城市不是真實有的,對夢中城市的了別當然也不是真實有的;夢中的人群不是真實有的,見到這個人、那個人的了別也就跟看到空花一樣。像這樣,如果承許五根識無實有,就可以假立所知的境和能知的心。如果承許五根識是實有的,那就無法成立。
戊四、法念住分二:一、總說諸法無生 二、別察因體果
己一、總說諸法無生分二:一、正說 二、斷诤
庚一、正說
【如是上述一切有爲法及無爲法之生,當無了知,因爲原本無生。何者無生,于彼亦無住等,實則如《中論》所說:“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去。”】
按照大小乘共同的說法,有生、住、滅叁相就是有爲法,擇滅、非擇滅等是無爲法。按照大乘不共的說法,有事和無事都是有爲法(意思是,有事是因緣和合造作的,無事是觀待有事安立的,都是有爲法。),涅槃是無爲法。
不管是有爲法、無爲法,對這一切法的生是根本沒有個了知的。也就是,可得的東西有對它的了知,不可得的東西有什麼對它的了知呢?或者說,萬法原本就自生、他生等任何生的方式都不可得,能了知什麼“生”呢?
其次,一個法沒有生的話,就沒有它的住、它的滅、它的來、它的去等。實際上,就像《中論》所說:“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去。”這就是通常說的離八戲。意思是,不論什麼法,本沒有最初的生,也沒有最終的滅;沒有先有後滅的斷,也沒有先有後有的常;沒有一體或異體,也沒有來和去。
如是當無知,一切法之生。
“如是”是承接上文,因爲上面抉擇了身無自性、受無自性、心無自性,這樣原先以爲萬法是有自性的、是有“我”的(有“我”就是一個法真實有它自己的體性,所以“我”和“有自性”是一個意思。),現在觀察下來,身、受、心都不見有絲毫自性,所以正現的身、受、心它本身就是空性的。既然諸法都是虛妄的相,哪裏有它的生呢?有一個東西,才說有它的生。本來只是虛妄的,怎麼能說有“生”呢?總不能說有石女兒的誕生!
這樣抉擇下來,由于有爲法不可得,因此就沒有有爲法的生,這只是如夢的因緣和合就現了相,實際上去尋找它,絲毫也不可得,因此就沒有它的生。就像海市蜃樓根本不可得,也就沒有它的生。又像陽焰只是錯覺,不能說有陽焰生了;又好比空中現了幻馬幻象,哪裏有幻馬幻象來了呢?是真實有的法可以有來,不是真實有的法哪裏有來呢?所以,諸法顯現而絲毫不可得,因此就沒有它的生。既然沒有它的生,哪裏有對這個生的了知呢?所以真實中沒有什麼了知生,凡是說到“了知生”,都是在說夢話。再者,既然生不可得,其他的住滅、一異、來去、常斷等一切安立就都不可得。
對于世間萬事萬物,從前我們都認爲有“生”,因爲有萬事萬物的生,才有這個豐富多彩的世界。“生”是根源,一切都是基于“生”才建立起來的。如果一個法沒有生,那對它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所以有“生”才有世間的一切安立、一切描述、一切計較分別,如果沒有生,所有這一切都成了戲論。
比如說生了“小寶”,才有小寶一歲、兩歲直到八十歲,才有小寶的種種人生經曆,才有小寶來了、去了、坐著、站著,才有小寶老了、死了,這一整套都是基于“有生”才成立的。如果小寶不可得,那說這些就都是戲論了。小寶都沒有,還說小寶頭上有叁千根頭發、小寶有眼睛、有耳朵、有鼻子,小寶有從小到大的各種經曆,像這些都要以“小寶生了”作爲前提才能建立。如果“小寶”絲毫沒有生,在“小寶”上安立的這一切就全部不成立。所以佛教把抉擇萬法無生放在首要地位,抉擇到了萬法無生,就會悟入萬法遠離一切戲論。
就像這樣,如果一個法連生都沒有,哪裏有它的住、滅、來、去呢?哪裏有一個、多個呢?哪裏有它永恒存在呢?哪裏有它先有後無呢?(所以常和斷也是沒有的。)又哪裏是有的體性、或無的體性呢?八邊全部是戲論,本來沒有什麼可說的。
就好比海市蜃樓,迷進去了認爲實有時,錯覺裏會說“海市蜃樓有好多人住,來來往往車水馬龍,好寬的街道,東邊有幾幢樓房,西邊有多少宮殿,有多少花草樹木……”如果認識海市蜃樓現而不可得,那時才恍然明白都是虛妄的!既然都是虛妄的,還對它說東道西、說它“是這是那”,不都是戲論嗎!這個世間,凡是心現的相,就像海市蜃樓一樣。
到這裏才明白諸法無生,諸法本來就離一切戲論,本來就是空性,不但有爲法是這樣,無爲法也是這樣。有爲法是因緣和合而現的法,其實整個過程都是夢,因是夢相,緣是夢相,因緣和合而現也是夢相,像這樣因緣所作的法是沒有絲毫自性的。既然有爲法沒有自性,觀待有爲法安立的無爲法也沒有自性。
這樣在認識萬法無生之後,心住在萬法無生的空性中,就是法念住。這裏要緊的是抉擇一切有爲、無爲法都沒有自性,名言中就只是無而現的虛相,這就是世俗谛;對現的這個相去審察它,一點都得不到,所以是空的體性,這就是勝義谛。
《般若品易解句義釋·淨水如意寶講記(叁十五)》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