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計一切法皆有其實在體性。在辭典上的解釋是,使自己狹窄的看法、見解。和末那識相應的我見,是一種不服輸、任性,硬要人認同自己的看法的心態,這種心理往往在我們不自覺當中流露出來,一些強人主義者大都有這種傾向。嘗雲:“四大本空,五蘊非我。”告訴我們人的身體是無常,隨著歲月的流逝會漸漸毀壞,希望成爲人間尤物,結果是不得不戴墨鏡出門,或是天氣一變就鼻腫、眼酸等。
我癡,是認不清自己本來面目,消極的做一些傻事。我見,是把自己幻想成無所不能的人,賣力地積極地去做種種的自我表現,礙著了別人也不自知。我癡和我見,一爲消極,一爲積極,可以說其具有互爲表裏的關系。
(叁)、我慢,梵文
tma-m
na,以自我爲中心的一種傲慢心,《成唯識論》卷四雲:
慢者,謂踞傲、恃所執我,令心高舉,故名我慢。(《大正藏》卷叁十一,二十二中)
這種驕傲,輕慢的心態,第六意識也有,但第七識的我慢更深入一層,是從我們都查覺不到的內心深處所生起的一種分別心,輕視別人的心。看到能力比自己差的,就表現出一種瞧不起的樣子,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心裏就想:“哼!也只不過爾爾!”這就是一種“慢”的心態。慢又有1、慢2、過慢3、慢過慢4、我慢、5、增上慢6、卑慢7、邪慢,共計有七種慢。不承認對方比自己優秀的心理是慢過慢,增上慢就是對於不了解的道理也裝成一副已成竹在握了然於胸的一種虛榮的心態。人生的幸福與否並不在於才智的優劣,而是取決於身處順逆諸境中所抱持的心態爲何?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一個人生,如何去把它經營成一個充實且妙趣橫生的人生主權在個人。若只是一味地在意別人所擁有的一切,一直意識到有一個對手在和你競爭,甚至以爲周遭的人都比你強,你也想盡辦法要強過他們,這種“對抗意識”是第七識的“慢”心,是一個震源地,不僅會傷害別人,也苦了自己。
在森林中住有一只凶猛的考虎,自己稱王,牠下令每天要吃一只動物,經過叁個月,森林的動物都快被吃完了,剩下的羣獸急忙開大會,謀求對象,這時被譽爲森林才子的兔子出來說:“我有一個妙計,可以驅逐那只考虎,明天就讓我去吧!”老虎是每天早晨用餐,這一天它一直等到中午時分,兔子才到了老虎面前,老虎非常生氣地吼著:“好大膽的家夥,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才來?”兔子一點也不畏懼地說:“大王,請你原諒,早上我到這裏來的途中,在路旁的井裏有一只像大王一樣的王,而且比你更勇猛,它抓住我,不放我走。是我對他作種種哀求,說要帶更多可口美的食物來,這才請到假,因爲這個緣故,才遲到了。”老虎一聽竟然光起火來,說:“什麼?另外還有王?那個井在哪裏?帶我去!”兔子帶領老虎來到一口深水井旁告訴它:“另一個大王,就在井裏!你看!”老虎向井裏一探,果真裏面有如自己一樣的大老虎在怒視著它,於是就不顧一切的猛然跳下去,想抓另一只老虎,其實是與它自己的影子捕鬥,殘暴的老虎因爲傲慢自大,不肯輸人,所以溺死在水中。不肯在人之下,難道驕傲就會勝利嗎?有首禅詩雲:
從來硬弩弦先斷,每見鋼刀口易傷,
惹禍只因閉口舌,招愆多爲狠心腸。
所謂“謙受益,滿招損”,傲慢自大的人,容易吃眼前虧,如同此首禅詩所言。
(四)、我愛,梵語
tma-snena,又稱“我貪”,謂對於色身的這個我,深生耽著,對舒適的環境生貪愛。《成唯識論》卷四雲:
我愛者,謂我貪,於所執我深生耽著,故名我愛。(《大正藏》卷叁十一,二十二中)
“愛”有二種,有染汙的愛和無汙染的愛。對父母、師長的敬愛就是無汙染的愛。西臘有一則神話雲:有一位名爲納爾西斯的神,是個絕世美男子,他被水中所映出來的自己影相深深迷住,竟而溺斃,後來水中長出一朵花來,就是現今的水仙花。人常在獨處時對著鏡子顧影自憐,卻很少在公共場合的鏡中仔細的端詳自己。
以上的四種根本煩惱都以“我”爲依止,在心理過程中有其一定次序,即是先對世間道理或佛法真理缺乏理智的了解而生無明(我癡),次以爲自己所認識的皆正確(我見),根據這種自以爲是的見識而踞傲(我慢),由此也就耽溺於自我欣賞(我愛),這四種煩惱是一環接著一環,一層比一層深。“這是我的”,“這件事對我有利”,“與其到最後我什麼也得不到,不如趁現在先下手爲強”,像這類都是爲自己的方便站在自己的立場,以自我的觀點來選擇一切的人生觀,這是第七識顛倒執著汙染的一面。
四、小我與大我
人類自有史以來,從未能去實行真畫龍點睛的自由平等,原因就在於每個人都有一個自私的“我”,從自私的我去經曆種種學習的經驗,而有“我見”。這個以自我爲中心的知識見解,有了思想系統,組識具體化,在政治上就提倡什麼主義、什麼政策;在文化思想上就說是什麼哲學或理論思想。這些主義或理論,能在社會上、羣衆之中,生起一種信仰的力量時,他的見解即成爲那個時代的潮流。因此世間上的知識見解,都是依據個人的智能和社會的經驗而産生。其出發點就是“私我”,因爲有了私我,就必然會起一種相對待的“你”與“他”有了你我!就有“我是你非”,“我們的見解正確;你們的不正確”;“我們是民主,你們是不民主”。於是由此引起煩惱爭執,引發感情,引發行動,帶給人類社會的痛苦,享受不到自由平等的快樂。這裏所謂的“私我”的心理,以唯識學的觀點來說,就是末那識的妄執。
第七識的特點雖在執“我”,但“我”有“小我”和“大我”之分。一個人的自我發展,自我享受,這是太偏狹的“小我”。而所謂的社會意識、民族意識、國家意識等,這裏所謂的意識就是較大的“我”的核心。“不忍聖教衰,不忍衆生苦”。由於憐憫心、慈悲心的作用、擴展而成以羣衆利益爲宗旨、爲發展的目的,這種胸懷就是“大我”。從私欲到爲羣衆謀福利,這是打破私我之後的境界。
目前最爲人們所津津樂道的話題是——東西柏林之間的圍牆倒了,企盼了這麼久,在我們還來不及爲這麼美妙的訊息歡呼時,事實已呈現在眼前。最高掌權執政者的一個念頭的轉換,可以改變世局,可以及時爲社會大衆帶來自由與歡樂。所以一個國家的前途如何?關鍵在於執政者的“一念之間”,怎不誡之!慎之!這“一念之間”的心識誠然是末那識的作用,因此我們知道第七識,不光只是自私、利已,最重要的是它還有一個清淨的層面可以來造福社會羣衆。
五、染淨的末那識
前文提到第七末那識由於恒常以自我爲中心,又和我癡、我見、我慢、我愛等四種根本煩惱相應,所以是人類自私的根源,這是屬於“凡夫位”的“染汙末那”。這個有染汙的末那識具體而言,即是處處以自我爲中心的意識。例如:照相時喜歡站中間,還希望鏡頭正對著你。當我們坐在駕駛臺前開車時,往往會對出現在眼前的行人或騎機車者按喇叭,會感到許多阻撓,嘀咕其爲何不讓路而與車爭道;又換一個立場,當我們是行人或騎車者時,也會不時埋怨開車者不遵守交通規則,不讓行人先走,阻礙了自己的行動自由。這些都是潛藏於末那識中的利已主義在作怪,也是以自我爲中心來看社會的一種現象。
一切衆生自無量劫以來,之所以處在六道輪回之中,不能解脫,其關鍵所在即在第七識的“執我”上面,由於第七識之我執,而生種種的煩惱障礙,覆蓋真實智,導致迷惑顛倒、造業、受苦、循環不已,遂使衆生在生死流中不能自拔。因此《成唯識論述記》卷五雲:
此四(四種根本煩惱)常起,(中略)體是不善,令外六轉識恒成雜染。(中略)故名煩惱。述曰(《成唯識論述記》):有情由此四煩惱故,恒執我等生死輪回,不能出離。(《大正藏》卷四十叁,叁九五上)
由此可知,第七識的執著自我的自私觀念一天不破,吾人的生死即一天不能解決,因此,學佛而想了生死的話,如何把“凡夫位”的“染汙末那”小我,轉到“聖位”的“清淨末那”大我,應是極爲重要之課題。
六、自我意識的形成
我們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有自我意識的形成,或是以自我爲中心的觀念出現。有二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由於第六意識的“分別我執”而來,由於第六意識的“分別計度,執爲實有”而産生我相和我的觀念。
第二個原因是由於第七識的末那識,執著阿賴耶識的見分爲我。第六意識是緣我根身(身體)和我周圍的器界(宇宙萬象的一切事物)而執爲我,都是執境爲我,這種“境”(現象)是有間斷性的,因此第六意識的執我作用是不持續的。於此所要強調的是屬於下意識層面的末那識所執的自我。末那識恒以阿賴耶識的境爲實我,“思量”其爲自我。因阿賴耶識是不間斷的,故第七識的所執亦有連續性。正由於這種所執是恒常是無間斷的,可作爲第六意識所執的所依。換言之,當所意識到這是我的身體,我的房子、我的車子……等即生起我相時,這我相的生起,雖是意識上的事,但末那識的我執早已隱伏於其中,作爲意識具體顯現我相之所依。因此《成唯識論述》記卷一:
此我法相雖在內識,而由分別似外境現;諸有情類無始時來緣此執爲實法。如患者患故,以此種種外境相現,緣此執爲實有外境。
《唯識叁十論頌》的第五頌雲:
思量爲性相(《大正藏》卷叁十一,六十中)
意爲此識以思量爲其本質,同時也以思量爲其作用;性是本質,相表作用,又相又可稱“業”,是一種行爲造作。性和相如何區分?譬如:水但有濕潤的性(本質),它的作用(相)即是洗滌、解渴。若水不具有濕潤性的本質那就無法産生洗物或解渴等作用。像煩惱如大地,堅硬是它的性,在其上能承載萬物,建有高樓大廈是其相(作用)。若其性不堅硬像泥沼,人在一上面行走馬上就陷了下去,更別說是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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