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园宝云经藏,广泛搜集遗逸经籍。宝唱还撰有《经律异相》55卷和本传 4卷等,其余著作则基本上散佚了。
《比丘尼传》所记载的人物,侧重于为南朝帝王贵族所供养的比丘尼。对其修行历程的描述,不少还带有灵异色彩。不过此书毕竟为我们保存了中国古代
较早的比丘尼的珍贵史料,很值得一读。比如卷一《晋竹林寺净检尼传》,记载了中国古代第一位比丘尼净检的事迹。说她受戒之日突然发出奇特的香味,众人闻到后,更加敬仰这位“常自后己,每先于人”的比丘尼了。传记最后,记载了净检七十岁升天的奇观。奇香再次出现,只看见有个女子手持五色花从天空中飘然而下,净检即关照大家好好安排身后事,说自己要走了。说罢握手告别,腾空而起,直上天际。所经过的路径好似天空中划出一道彩虹。显然,净检尼升天的故事带有神话色彩,应该是作者根据传说写成,不会真有其事。然而,传说中折射出信众对净检尼的尊敬和爱戴,而这种发自内心的敬和爱,来源于净检尼由于信仰虔诚、为人谦和而产生的人格魅力。
纵观《比丘尼传》中所记载的人物,她们的事迹之所以能够引起宝唱的注意,最终流传下来,其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然而,这些比丘尼本身佛教信仰的坚定和修行的精进无疑是其中首要原因。
这里我们不妨来看一个比丘尼信仰坚定的例子。卷一《伪赵建贤寺安令首尼传》记载,安令首尼从小聪明好学,“言论清绮,雅性虚淡”。从容闲静,对人间的俗事没有什么兴趣,只以佛法自娱,年岁渐长也不求聘嫁。做父亲的当然着急,以下是父女对话:
父曰:“汝应外属,何得如此?”首曰:“端心业道,绝想人外。毁誉不动,廉正自足。何必三从然后为礼?”父曰:“汝欲独善一身,何能兼济父母?”首曰:“立身行道,方欲度脱一切,何况二亲耶! ”
父亲劝女儿出嫁,女儿却表示自己要专心于佛法,不考虑世俗婚嫁。并认为,修习佛法的女子不必遵从所谓的“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话说到这个份上,父亲自然也觉得无奈。又从孝道出发,问女儿独善一身,又怎样赡养父母?想不到女儿的回答更为坚决,她自己本来就志在学佛,目标是度脱一切,“度脱”就是超度解脱生死之苦,《法华经·如来寿量品》:“如来所演经典,皆为度脱众生。 ”《无量寿经》中佛告阿难:“教化度脱无量众生,皆令得道。 ”可见使一切众生得到解脱,是佛教的根本宗旨。女儿对这一宗旨体会得分外准确,既然自己的志向在于“度脱一切”,也就是普度众生,那么当中自然包括父母。我们知道,释迦牟尼悟道之后,最先度脱的其实也是他身边的亲戚,包括上文说的佛的姨母大爱道。由于令首尼坚信佛教,她的心愿根本就不同于寻常女子找个如意郎君,而在于用佛法帮助一切众生永远脱离苦海,为了这个目标,她甘愿失去世俗人眼中的幸福。这种坚定的信仰,怎能不教后人肃然起敬呢?
信仰坚定固然是做一个合格比丘尼的前提,但光有信仰还是不够的,必须通过刻苦的修行,才能领悟佛法的真谛,证入涅槃的境界。《比丘尼传》中对尼僧们的修行生活也颇多记载。这里仅举一例明之。卷一《何后寺道仪尼传》记载,晋代的道仪尼聪明敏哲,博闻强记。诵《法华经》,讲《维摩小品》,对于其中精妙的义理有独到的领悟,她“戒行高峻,神气清邈”,极富高僧风范。她对钻研经典也很重视,听说京城附近经、律逐渐完备,又有讲经活动,于是在泰元末年就到住到何后寺,专心研究《律藏》的精微之处,态度谦恭,学习勤奋,穿着则非常俭朴,赢得僧俗的一致赞扬。显而易见,道仪尼的修行,主要是研读佛典,穷究义理,这是比丘尼宗教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
有意思的是,《比丘尼传》中记载了不少通过修行,祛除病痛的故事,从中可以探究比丘尼是怎样通过修行来养生的。卷二《江陵祇洹寺道寿尼传》记载南朝刘宋时期的道寿尼幼受五戒。元嘉中,父亲去世后便生了病。这病不痛不痒,只是面黄骨瘦,经过多年医治,仍未痊愈。于是道寿立下誓愿,假如疾病痊愈,便出家为尼。立誓之后,身体果然逐渐康复,于是还愿出家,住祇洹寺。她修行格外勤苦,诵《法华经》三千遍,“常见光瑞”。某夜又有“宝盖垂覆其上”。虽然“光瑞”云云大体出自传说,可立誓出家毕竟导致其疾病痊愈。在作者宝唱眼里,两者该是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吧!
由信仰佛教而致疾病痊愈的例子,同卷《吴太玄台寺释玄藻尼传》也有记载。玄藻尼十几岁时便身患重病,用尽良药,疾病依旧。当时,玄台寺法济和尚对她父亲安茍说:“这种病恐怕来源于宿业,不是药物能医得了的。”于是,和尚引用佛经中所说,假如遇到危险和苦难,能归依三宝,忏悔求愿者,都会获得救助。以此来劝其父安苟一心向佛。安茍便在家中设观世音斋堂,让女儿专心念佛。七天之后的夜里,忽见高一尺许的金人,将女儿从头至脚抚摸三遍,她的重病立刻痊愈了。由于真心信仰了佛教,同时也为了还愿,女儿出家为尼,住太玄台寺,即为玄藻尼。她精勤诵读《法华经》,修习佛法三十七年。
以上两篇比丘尼传记,其中的“宝盖”、“金人”都带有灵异色彩,未可尽信,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信仰佛教和祛除病痛之间,不能说没有一点儿关系。
现代心理学十分重视“心理暗示”对人的作用。心理暗示从方式来分,可分为自暗示和他暗示,从效果来说,可分为积极暗示和消极暗示。佛教告诫人们要追求内心的寂静,尽可能摆脱世俗的烦恼,去除一切妄想和杂念。对于患病的人来说,这显然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一方面,患者通过修习佛法,尽力去摆脱各种纠结于内心的杂念和不良情绪,有利于身体的康复。另一方面,有些疾病不是生理上的、器质性的,而是心理上的。比如前文所述道寿尼“元嘉中遭父忧,因毁遘疾,自无痛痒,唯黄瘠骨立”,显然是因父丧过度悲伤而致病,因此身体没有痛痒,纯属心因性疾病。所以,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病人通过修习佛法,看破了生死,调整了心态,病自然就好了。
我们还注意到,在比丘尼的宗教生活中,对饮食的控制是一个重要方面。这就要说到佛教徒的食素问题了。佛教徒食素是出于对生灵的爱护与对杀生的厌恶。《大乘入楞伽经》有《断食肉品》,讲到“一切诸肉,具无量缘”,所以信徒不应啖食。梁武帝萧衍是佛教的一位大护法,读了经文之后下定决心,不食酒肉,还撰写了《断酒肉文》明志。上行下效,从此中国佛教徒便形成了不食酒肉的戒条。《比丘尼传》中人物,有的在梁武帝之前,但她们大多在未出家时已自觉食素。如卷二《竹园寺慧浚尼传》记载刘宋时期的慧浚尼“中则菜蔬一饭,鲜肥不食,虽在居家,有如出俗”。出家之后,食素更成为修行的必要内容,与读经相同,如卷 3《禅基寺僧盖尼传》记载齐代的僧盖尼“住妙相尼寺,博听经律,深究旨归,专修禅定,惟日不足,寒暑不变衣裳,四时无新饮食,但资一菜中饭而已”。澹定的心境,简单的饮食,使得这些比丘尼身心健康,这是毫无疑问的。
道教有服食丹药的习惯,还有“辟谷”之说,佛教并不主张如此,而是希望在日常饮食中求得健康。如卷二《广陵中寺光静尼传》记载光静尼“不食甘肥”,在受大戒之前,干脆辟谷,“绝谷饵松”,应该是以食松果为生。但是这对身体并不好,以致“虽心识鲜明,而体力羸惫”。这时法成法师就说:“服食非佛盛事。 ”劝她恢复正常的饮食。光静尼听后重新吃粳粮。在去世前“情理恬明,神气怡悦”,去世时“殊香异相满虚空中”,证明正常的饮食习惯对人的健康还是非常重要的。
比丘尼也是肉身,即使信仰再坚定,修行再精勤,饮食再控制,身体要做到百病不侵,金刚不坏,显然是不现实的。然而,从她们的修行生活中,我们的确可以受到诸多启发,尤其是在忙碌的现代社会,对女性怎样保持心绪的平静、生活习惯的健康,中国古代比丘尼们的修行和养生方式,对她们应该是不无启迪的吧。
《佛教养生观 七、比丘尼的修行与养生》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