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修行止观者必须具备的五种外缘,即外在条件:一要持戒清净,二要衣食具足,三要闲居静处,四要息诸缘务,五要得善知识,这就是所谓的“五缘”。其中的衣食具足、闲居静处、息诸缘务三缘,与养生尤其相关。
根据《童蒙止观》的说法,衣食具足方面,穿衣的规定分三类,一类如雪山大士。相传释迦牟尼曾在雪山修行六年,故称为雪山大士。释迦随便有一件衣服蔽体即可,因为他不游人间,具备忍耐寒冷的能力。第二类如迦叶尊者,常受头陀法(头陀法是佛陀最早为弟子们制订的生活规范),只畜粪扫衣、三衣,不畜别的衣服。粪扫衣由世人所弃的零碎布帛缝缀成的,三衣即集碎衣、中偕衣、下衣。总体而言,这些衣服都是由零散布料制成,十分俭朴,穿上后不会起贪著之心。第三类就是一般的初修者,他们若身居寒冷的地方,在耐寒的能力尚未修成之时,释迦也允许他们在三衣之外,储备一些必需的衣物,但只要足够御寒就可以了,假如贪求积聚,就会是心迷乱,妨碍求道。饮食的规定有四类。第一类是得道有方的上人大士,他们久居深山,与世隔绝,只需山中草木瓜果即可赖以生存。第二类是头陀,他们靠乞食为生。这种乞食法能破四种邪命。所谓“邪命”,就是靠歪门邪道活命。按照《大智度论》的说法,有五种邪命:第一是为了获得利养,诈现异相,或是奇特花招。第二是自说功德,劝人布施。第三是占相吉凶,用神异控制人心。第四是示现威势,令人畏敬。第五是称说所得的供养,以招人效法。智者所讲的破四种邪命,应该是指第一、二、四、五种。出家人破除邪命,便可以依正命自活。第三类是在阿兰若处(闲静之处),由檀越(施主)送食。第四类是于僧中洁净食。具备了以上的条件,方可称为衣食具足。假如没有这些前提,则修行者会不安于隐居,妨碍求道。在四种饮食法中,智者尤其推崇上人大士的食法,《摩诃止观》卷四上所说更详:
深山绝迹,去远人民,但资甘果、美水,一菜一果而已。或饵松柏,以续精气,如雪山甘香藕等。食已系心,思惟坐禅,更无余事。如是食者,上士也。
为什么智者大师如此推崇这样的饮食呢?因为此种饮食有两大特点,一是自然,二是简单。山间自然生长的蔬果,当然比现今人工培植的要有利于人体健康,因为它们就依靠山泉滋养,腐叶为肥料,不施用农药化肥激素,没有污染,日照充足,可说是汲取了大自然的精华,天地的灵气。用现代的科学标准来衡量,这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含有大量氨基酸和维生素,对人体有百利而无一害。再有,就是饮食的简单。这里没有大鱼大肉,没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挑剔,就地取材,因地制宜,有啥吃啥,饮食称为禅修的组成部分,没有过多的讲究。
闲居静处,也是修止观的前提条件之一。《童蒙止观》解释说,“闲”就是不去干诸多事情,“静”就是没有混乱喧闹。闲居静处,主要可以居住在三个地方,以修禅定。一是深山绝人之处,二是头陀兰若之处,离开人群聚居的地方很近,不过三四里,此处不闻放牧之声,也没有各种混乱和喧嚣。三是远白衣住处,清净伽蓝中,也就是僧侣聚居的庙宇中,这些地方都可以闲居静处。《摩诃止观》卷四下对于闲居静处的好处有详细说明。智者认为,选择居处要有随遇而安的态度,若随自意触处可安。修习三种三昧必须有好的环境。一是深山远谷。二是头陀抖搂。三是兰若伽蓝。因为深山远谷路途艰险,人迹罕至,与世隔绝,因而不会有什么外人来打扰你。修行者可以一心修习禅观,将外界的毁誉置于度外,求得内心的宁静。头陀抖搂离开人们聚居之处有三里的距离,身处其中,与外界交往也就不那么频繁,得以远离烦恼,因此此处为次。兰若伽蓝闲静之寺,修行者独处一房,不与外界事物发生联系,得以闭门静坐,思考佛法的真谛,这里比头陀抖搂又次一些。除了这三个地方,别的地方都不可用来修习。市井边上,喧闹的寺庙,都不是修行的好地方。修行者安身入道必须谨慎地选择,如果有了良好的环境,就不须在转移了。智者并认为,选择这些环境处所来修行,具有理论上的依据。他将这三处居所与中、假、空三观联系起来,认为修行者要观照的,是佛教的真理。而中道法相幽远深邃,七种方便绝迹不到,所以名之为深。中道法相高广不动,所以名之为山。中道又远离二边,所以称之为静。中道法相不生不起,所以称之为闲。头陀处,就是出假之观,此观与空相邻。如果是身处闲寺一房中,即从假入空观也。因为寺庙本是众人喧闹的居处,而修行者能安静处一室,则表明能即假而空。由此,智者又得出结论,体悟了中、假、空三谛就是止观之处,修行者其实也不必非要隐遁到山林或密室中去。
至于“息诸缘务”这一“前方便”,《童蒙止观》认为有四层意思。一是息治生缘务,就是不作有为的事业。二是息人间缘务,就是不追寻俗人、朋友、亲戚等,断绝人际交往。三是息工巧技术缘务,就是不作世间工匠、技术、医方。禁施咒、占卜、相面、算计等事。四是息学问缘务,读、诵、听、学等皆弃舍。为什么要止息这些缘务呢,因为这诸多缘务会让行道之事荒废,修行者心神迷乱,难以收摄。《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卷六也明确指出:“若多缘务,则于修定有废。心乱难摄,不得定也。”显然,整日为世俗事务困扰,陷身于交际应酬、耽搁于技术工巧或沉溺于算命看相,这些都会严重干扰修行者内心的宁静守一,不止息这些俗务,是断不能修止观的。
《摩诃止观》第四更有详细的解释。缘务,也就是世间俗务,被认为是极大地妨碍了禅修的。因此兰若中的比丘去喧就静。为什么说营造缘务,会毁坏兰若修行呢?智者解释说,缘务有四:一生活、二人事、三技能、四学问。假如纠缠于生活缘务,则将纷纠四起,为了一时得失扰乱修道之心。人事交际方面,庆贺吊丧,俗世应酬俯仰,拜访求见等等,往来不绝。作为一个修行者,假如违背了祖师教诲,不去本求要道,那么结交三州五郡的朋友,又有什么意义呢?世俗的技能,比如医方、卜筮、泥木、彩画、棋昼、咒术等等,都是对己有害的,我们通常所推崇的学问,读诵经论、问答胜负等,要依靠领悟和记忆,使人心劳志倦,在言论的争辩往复中是非混乱,哪里还有时间去修止观呢?修止观者,学问尚且舍弃,更不要说生活、人事、技能这些缘务了。
衣食具足、闲居静处、息诸缘务,虽然是修习止观所必须具备的物质、环境条件,但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三者实在体现了一种自然、健康、简单的生活态度。而这种生活正是现代人所亟需。久居城市的我们,虽然不可能彻底放弃事业家庭,遁入深山,但保持简单俭朴的衣食,选择自然安宁的居住环境,拒绝不必要的应酬交际,这三点对我们来说,仍然是至关重要的呵。我们惊讶地发现,西方人所追求的健康的生活方式与智者描述的具缘其实是非常相似的。比如被誉为 “21世纪新生活导师”的美国作家丽莎·茵·普兰特,原是一名律师,由于阅读了梭罗的名著《瓦尔登湖》,被这位独自一人过着林中生活的大思想家所吸引,逐渐厌倦现代社会步调纷乱的生活,于 1993年放弃律师职业,投入于简单生活研究和实践中,并与其同仁创办《简单生活月刊》,该杂志在全美产生巨大影响,其简单生活思想越来越被人们接受和实践。普兰特在《简单生活》一书中说:
我自己就是自己的主人,提升并不是惟一能证明自己的方式,很多人从事半日制工作或者是自由职业,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由自己支配。而且如果我不是那么太忙,能推去那些不必要的应酬,我将可以和家人、朋友交谈,分享一个美妙的晚上。我们总是把拥有物质的多少、外表形象的好坏看得过于重要,用金钱、精力和时间换取一种有目共睹的优越生活,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内心在一天天
枯萎。事实上,只有真实的自我才能让人真正地容光焕发,当你只为内在的自己而活,而不在乎外在的虚荣,幸福感才会润泽你干枯的心灵,就如同雨露滋润干涸的土地。我们需求的越少,得到的自由就越多。正如梭罗所说:“大多数豪华的生活以及许多所谓的舒适的生活,不仅不是必不可少的,反而是人类进步的障碍,对于豪华和舒适,有识之士更愿过比穷人还要简单和粗陋的生活。”简朴、单纯的生活有利于清除物质与生命本质之间的樊篱。为了认清它,我们必须从清除嘈杂声和琐事开始,认清找们生活中出现的一切。哪些是我们必须拥有的,哪些是必须丢弃的。
《时代周刊》认为,简单生活现今已不再是空洞无物闲谈无味的书本理论,它作为 21世纪新生活时尚,正开始贯穿于美国人的日常居家生活中,并越来越把美国人的生活安排得健康纯净、简朴有序。其实细味这段关于简单生活的文字,我们不难发现,普兰特女士所提倡的观念,有不少同智者的说法暗合。比如,普兰特提倡从事半日制工作或自由职业,目的是使人拥有更多的空闲和自由,“息治生缘务”的看法相类,目的皆在于让人们不要为了谋生而耗费所有的光阴,应该留出空闲来安顿自己的心灵。普氏鼓励人们推去不必要的应酬,这跟智者推辞“庆吊、俯仰、低昂、造聘”等应酬活动的目的相同,只是智者作为出家人,对于断绝人事交际更为绝对一些。最有意思的是,普兰特说:“简朴、单纯的生活有利于清除物质与生命本质之间的樊篱。为了认清它,我们必须从清除嘈杂声和琐事开始,认清找们生活中出现的一切。”那“生命本质”或者“生活中出现的一切”,不正相当于智者所说的“纯一实相”吗?修习止观的目的,其实也就是要“清除物质与生命本质之间的樊篱”,认清生命本质和一切事物的本性。而“清除嘈杂声和琐事”,也不妨看作闲居静处,息诸缘务的现代表述。我们引用西方“简单生活”的理念,就是为了说明,智者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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