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帝释胜王战鼓妙音雷》中,对指责宁玛派者有如下之答辩:
或曰:“苯教与大圆满似大有关联,盖二者教授,有相似之处。”诚然,于名相中,确有相似之处。然苯教之书,实为模仿佛法而著,故此焉得不似;例如:藏地苯教徒率有等同于佛教(之经典及本尊),彼等有类似中观、般若、戒律、阿毗达磨及密续之经典;亦有本尊如胜乐、大威德金刚及普巴金刚等;及诸如拙火、大手印及大圆满等之教授……,卜算(Phyva-gShen)及咒术等(存在于传统苯教中)之教授,均能赐予信众现世利益。此等皆有可能乃诸佛菩萨之教授。
敦珠宁波车续于此书解释莲花生大士为藏地佛教徒保留若干苯教独有之修持:
上师(指莲师)谓藏地之鬼神悦于苯教,是以卜算、祀神及招财引福等术准其保留。
由上文及其他资料可知,“白力派”苯教与佛教非常相似,而“黑力派”苯教则是原始苯教。大抵因人性之故,于任何宗教史中,率多记载负面事件。是以不论苯教或佛教,于西藏皆非唯我独尊。佛法被改译为苯教,以作为报复及与佛教徒竞胜之用;而传统苯教之修持,则引入于佛教中,为世俗利益之用。然而,从较为积极观点而言,“白力派”苯教将大量佛典及其修持改译为苯教名相,并托名于不同时期之苯教祖师。因苯教之翻译期与宁玛派发展时期同步,故此苯教教授与宁玛派教授更加相似,实非无因。复次,于不同时期中,众多宁玛派祖师与苯教祖师,于取出及弘扬大量彼此共通之教授时,亦曾互相传授。再者,不单只宁玛派,甚至于其他藏传佛教中,皆能发现具有传统之苯教文化,诸如祀神已改成祭祀护法。然而于此须知纯正之藏传佛教徒非同一般祭祀护法,乃以悲心、正见及自利利他之正觉,将之转化为密乘修习。
是故,于苯教中发现有大圆满及宁玛派其他经典与教授,无非显示流传之佛法被改译为苯教名相而已。
◇ 大圆满与和尚摩诃衍
有等藏传佛教徒学者评驳大圆满,声称大圆满主张顿悟及住于无念,是与和尚摩诃衍之见地雷同。下文乃据藏传佛教资料,对和尚摩诃衍(Ha-Shang MahaYana)见地(非对禅宗)之研究。
摩诃衍乃中国禅宗大德。禅宗为菩提达摩尊者于公元六世纪所传来。据善意法日尊者之《土观宗派源流》,菩提达摩乃心要宗(译按:即禅宗),自佛陀首徒迦叶尊者以来之第二十八祖。努佛智尊者(gNubs-Sangs-rGyas Ye-Shes 九至十世纪时人)于《禅定目炬》中,对达摩尊者生平有如下之简述:
顿门派(Chig-Ch”ar-Ba)乃由迦叶至达摩多罗(译按:即菩达摩提)一系传下。菩提达摩尊者经海路自东(指印度)而来(中国)。当其抵达中国江南,谒见梁武帝萧衍时,达摩尊者心知粱武帝不解胜义,遂往加勒柱(mKhar Lag-Ch”u 译按:此乃译音,应指洛阳)。此地有名为卡师(Kha-shi待考)①【脚注:疑为“其时”的音译,盖译者误此为人名。可参《历代法宝记》的《达摩传》原文。】、留支(Liu-chi 即菩提留支)及光统(Kvan-hong)等僧人,嫉妒达摩尊者,而留支更曾六次向其下毒,皆不能害。最后,(达摩尊者)终能寻得一徒(译按:指慧可)尽传其法,后逝于汉土,归葬。有商人名宋云(Un)者旅次天竺,于葱岭(Ramatingilaka)见达摩尊者手持一鞋,遂与尊者详谈。返国后,对人言及其遇,人遂发尊者冢,只获一鞋于其棺中。众皆尊其为圣者②。【脚注:努佛智尊者所据,应为晚唐以后的说法,如《传法记》、《历代法宝记》等,实不可靠。可参《禅宗史实考辨》(《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三册)。】
据努佛智尊者《禅定目炬》所言,摩诃衍乃菩提达摩以下第七传,而《禅定目炬》同时亦先序普寂(651-739),后再排以摩诃衍,二者之脚注则分别序之为第十与十一。此脚注之真实性难考。是故摩诃衍可能属北宗普寂门下,但应非普寂亲传,盖摩诃衍在西藏,为九世纪时。关于摩诃衍生平之资料不多,只知其于赤松德赞王(790-858A.D.)时,乃藏地中著名汉土佛学大师。因摩诃衍奉行顿门派教法,故于藏地受属于渐门派之印度大德所反对。最后,于现代西方学者所谓“桑耶僧诤会”之辩论中,摩诃衍为印度大德莲花戒(Kamalasila)所挫败。摩诃衍及其徒众被逼离藏,而其教法亦禁行于藏土。自此以后,摩诃衍之教法遂绝迹于西藏,所能见者亦仅为零星对其批评之篇章而已。关于其教法真相如何及究竟其是否为真正之禅宗等问题,资料确实不足。然近世所发现:由努佛智尊者所著之《禅定目炬》,及一些敦煌文献,稍可补足关于摩诃衍教法之资料。下详。
复须注意,或谓不少大乘经教之翻译为藏文,乃凭一名大乘和尚之记忆而成。究竟此是否与摩诃衍同属一人?龙青巴尊者于《宗轮藏》中云:
不少被日成(Nyi-Ma dNgos-Grub)焚毁于天竺那烂陀寺之经典,先已译为汉文,如《华严》、《大般涅槃》及《律藏》等,由遍照护及巴·尚喜(”Ba” Sang-Shis)二人据大乘和尚之记忆而译为藏文。
传统藏学家皆认为摩诃衍否定善业,而只主张住于无念。彼等对摩诃衍观点之描述如出一辙,均似根据摩诃衍与莲花戒辩论时所采之观点而发。以下所录,乃自祖拉成瓦(Tshug-Lag ”Phreng-Ba 1454-1566译言藏鬘)之《智者喜筵》,其他资料,则于西藏编年史《巴协》及布顿大师(Bu-sTon Rin-Ch”en Grub 1290-1364)《佛教史大宝藏论》中,皆有大同小异之记载:
(与莲花戒辩论时)摩诃衍谓:“一切既为心识寻伺所生,由善不善业之业力故,遂感善道或恶道之果报,众生由是流转于轮回中。只须无思、无作,则能于轮回中解脱。是故应无思。十法行,诸如布施(缮写、供养、闻法、记忆、念诵、演说、默念、思惟及修法)等教授,乃为钝根及无善业资粮者而施设。对具足成熟根器之利根行人而言,善不善业皆是障碍,譬如黑白二云,任一皆能障日。是故,无思、无念及无寻伺则离戏论。此即顿悟,与十地相等。”
无畏教日尊者于《大圆满》一书中对摩诃衍之观修一言以蔽之:
彼(指摩诃衍)谓心中不思一法,即是甚深(菩提)道。
众自解脱尊者于《和合随笔》中,驳斥摩诃衍之观修,实乃将大圆满与大手印之观修颠倒①【脚注:此指修持次第颠倒。】:
摩诃衍所谓“(住于)无念及无想乃实在之观修”,实已颠倒大手印与大圆满所主光明、觉性及空性相融之道。
善慧法日尊者之《土观宗派源流》及智悲自在尊者(mkhyen-brtse”i dbang-po l820-1892)之《戒宝大班智达法语》皆如是言:
至于来到藏地之和尚摩诃衍,虽是宗门,然其教授与宗门所主之见地似有不同。宗门学者云:凡未为出离心与菩提心所摄持之善业,及彼恶业,虽各别能生乐与苦果,然彼等实无差别,盖皆不能成一切种智之因。譬如黑云白云,虽现不同颜色,然能障虚空则一。和尚摩诃衍于此不加简别,倡说一切善分别及恶分别皆能作系缚。又,宗门之观修教授及见地中,虽有“全无所作”、“全无所思”之语,然此乃就已现证实相法性者而言,而和尚摩诃衍则谓初基修行人若能全不作意,即能解脱。是故,不可因一和尚所言有误,遂引申为一切(宗门)和尚之见皆是邪计。
无畏洲尊者于《龙青心髓》之《遍智教授甘露明点》中,分别抉择和尚摩诃衍之所谓“见地”及大圆满见(然而于脚注中,尊者则质疑对摩诃衍见地所一直流传之指责是否公允):
据汝所言(摩诃衍之见地中,其教授)无从区别“境心分别”与“直捷无外境”。(果如是),则堕入不能了别心识与本觉之境地。此极度无明之境地,如闷绝或熟睡,于此境地中一切忆念、思维及觉受皆断。大圆满中,无外境根本智不缘“境心分别”,一切分别皆已隐没于内觉微细如水晶之忆念境界中,其自性无迁,亦无增减,此乃住于离戏论及广大虚空之所观境中。是故,二者(指摩诃衍之见地及大圆满见)无可能有相似之处。
有一饶具兴味之故事,乃关于无垢友尊者、仰定贤尊者(Ting-”Dzin bZang-Po)及一位只知其称为“和尚”之汉土大德。无垢友尊者乃赴西藏之伟大印度大乘学者;仰定贤则是无垢友尊者心髓教授之心子;该和尚未知是否即为和尚摩诃衍,然其极有可能属于渐门派。此故事说明大圆满与此等观修之分别,并指出若不修正定及圆满体证,则纵使行者能入甚深禅定,及有奇妙之体验,亦非菩提,只属虚幻而已。众自解脱尊者于《成熟灌顶与解脱道之大手印要义问答·呈献善缘美酒甘露如意》中述此故事:
于大圆满历史中,曾发生如下事实:有一仰氏(Nyang)僧人,曾任赤松德赞王侍从,名为定贤,尝从一和尚修观。彼精勤修习,能住于深定中,日以继夜,毋须饮食,进而获得神通。当彼自傲于得此妙定之际,遇大班智达无垢友。彼陈述其观修(于无垢友求评定),无垢(友)云:“噫!汝之观修只能往生于龙族,且汝将历无量劫沉睡不醒。此终非菩提之因。”遂令仰氏僧人(于大圆满中)醒悟其过去世(业力),于是向无垢友尊者学习大圆满教授,后证得虹光身。
新资料:本世纪发现两种文献,对摩诃衍之见地有所澄清——一为《禅定目炬》(又名《瑜伽目之禅定》),乃努佛智(九世纪时人)所著。努氏为莲花生大士二十五弟子之一,与摩诃衍同时。据敦珠宁波车《宁玛派教法史·帝释胜王战鼓妙音雷》所载,努氏享寿逾百岁。此书因版本罕有,故令历代学者多缘悭一面。作者于书中以公正及尊敬之态度,叙述佛家不同教派,其中包括当时流行于西藏之顿…
《九乘差别广说(义成宁波车)》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