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许多佛学家,专以「居士佛教」这名词,号称在家集体学佛之精神,是一种新理念的学佛思维,以为学佛有所成者,即是「居士」。居士学佛的目的是为了改善人生,以人成佛成的理念学佛,这便是中国佛教学佛人的新思想。居士一词梵语称为Kulapati,意思即是「在家学佛者」,也称为「在家志于佛道者」。慧远大师在《维摩诘经疏》中说,居士有二义,(一)广积资财,居财之士,(二)在家学道,居家道士。
从广义上说,「居士佛教」一词,所称之「居士」是思想议题,它不仅是在家学佛,更进一步为弘扬佛法者。所以说,居士佛教除学佛外,亦包含佛法宣扬,也是佛教的护持者,藉居士身投入社会慈济工作,发扬佛家大乘思想之慈悲精神,喜舍的志愿。
居士学佛,历代不乏有人在,佛教传入中国初期,《理惑论》的作者牟子,和严佛调共译《法镜经》的安玄。依慧远在庐山结社念佛的刘遗民、雷次宗等皆堪称为大师级之佛教居士。另有白居易、裴休、苏东坡、张商英、袁了凡等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居士。
清代居士佛教而论,杨仁山之前有,彭绍升、龚自珍、林则徐、罗有高、汪缙、戴震、魏源。杨仁山之后者有:谭嗣同、康有为、章太炎、梁启超、欧阳渐、梅光羲、夏僧佑、吴雁舟、苏曼殊等。不过杨居士之前的居士学佛,是个别行动的,独立而间断的。杨居士之后的居士佛教,是集体性有组织的,也是连贯性居士团体,诸如居士林、念佛会、弘法会、精舍、莲社、觉社、佛学社、佛学研究会等等,皆是居士为佛教的继续生存,努力而设立的组织。
「居士佛教」在近代社会,是一种时尚现象的机缘,也是时事大势所趋的社会现实。居士组织皆为佛教的发展,佛法的发扬,努力而作出贡献。诚如梁启超在书中说,「居士学佛即成为一种时代流行,则依附以为名高者出矣」。这就是风气形成的原因,当时的士大夫阶级,为佛学风气所及,竞相投入佛法研究的行列,以修行实践的经验,教导信众了解佛法,并以佛学研究的成果,发表在文章论著中,流通世界各国各地,对当今佛教及教义的发扬,中华文化的发展,积极做出了贡献,亦促成以后的复兴汉传佛教,起了积极的领航作用,也是「居士佛教」在现代学术界中,从佛教居士的理念,发展起来的新思维,而在民间开展推动的机缘,因为居士团体的组织中,来自各行各业,除了工农商兵,乃至文化教育界、学术政治界等,在世界潮流之新政治环境中,兴起一股宏大的力量,影响深远,所以倍受各界关注和推崇。
纵观近代中国佛教史,杨仁山居士之后的中国佛教,因为佛书经典的汇集,鼓励学习佛法和研究,因而有了林立的佛学院,加以对寺院现代化的管理,提倡戒律,栽培佛教人材,尤其在家众坚持护持。教育和学术界人士的参与,佛法的学习,修行之积极,成为普遍现象,让社会人士重新认识佛教。因为佛教文化的振兴,佛教寺院形象的提升,出家众威仪庄严,并以修行为重点,在家众对佛法的提升,也有一些寺院在居士的参与下,积极推动佛教教育工作,设立佛学院,以佛法的教导使出家众得以入流,也有在家众,自筹办理佛教会组织和佛教学校,除了世学还有佛学教导,进而使大众对佛法的修行更为积极。
近代汉传佛教盛行,始于杨居士对当时佛教的改革成功。根据《当代中国佛教大师文集》总序文中说,伟大的宗教心灵,是社会最后的良心,也是生命意义最终的指归。在文中选取杨仁山居士为首,民国以来佛教十大师即:杨仁山、太虚大师、欧阳竞无、虚云老和尚、弘一大师、印光大师、圆英法师、吕澄居士、法尊法师、慈航大师,作为指标,这十位大师对当代佛教有其重要的贡献。
传承上,民国以来的佛教界,有两大系统,最受海内外重视,对当今佛教产生重大影响者:其一是以太虚大师为中心的出家学僧。其二为欧阳渐(竞无)为中心的在家佛教学者。两大师对振兴当今中国佛教,对宣扬佛法是积极而且影响深远。
太虚大师与欧阳大师皆师出杨仁山居士,尤其太虚就学于金陵祗洹精舍。欧阳继承杨居士遗志,处理刻经处,及祗洹精舍的事务,并自设有「支那内学院」,从事佛学研究,并培养佛学高等人材。他在北京大学发表一篇论文「佛法非宗教非哲学」,轰动一时。以后还有欧阳居士的首座弟子吕澄,续承欧阳之法相唯识学研究,并管理金陵刻经处。吕澄精通英、日、法、梵、藏语,当代佛学学力无出其右之佛学大师。王恩洋礼吕澄为师,王为北京大学教授,对佛学有所贡献,他着有《人生学》一书。太虚大师倡办武昌佛学院。其两位弟子:法尊、慈航,以大师之志为己志,沟通汉藏文化,提倡显密双修。
当代佛法大师,印顺导师是太虚大师的追随者,他一生对太虚尊敬和崇拜,但在学术上亦对太虚的「人生佛教」提出不同论点,所以提出「人间佛教」的理论来对治。导师在「建设在家佛教的方针」一文中指出,复兴中国佛教应有的思想,为防佛法衰退,唯有把佛教知识化、年青化、在家化。导师认为,如果中国佛教老是局限于衰老的,知识水平不足的,出家的,那么佛教的光明,将永远不会到来。
哈佛大学教授,哈维尔 Holmes Welch 说,杨仁山居士,被誉为「现代中国佛教复兴之父」-开创当代佛教,推动佛学研究的划时代大师。根据欧阳渐撰写之《杨仁山居士传》书中有说,惟居士规模弘广,故门下多材。谭嗣同善华严,桂伯华善密宗,黎瑞甫善三论;而法相唯识之学有,章太炎,孙少侯,梅撷芸,李证刚,蒯若木,欧阳渐亦合伙矣。
居士佛教的时代使命
当今佛教组织,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寺院组织(二)教会组织。
寺院以出家人为主体,在家人为护法;教会则以在家人为主政,出家人为导师。这种僧俗合作的方式,在汉传佛教中由来已久,而且是成功的模式。原始佛教时期的优婆塞,优婆夷就是佛陀的护法者。护持正法,供养僧众,是佛陀对居士众的嘱咐,付予居士护法的任务。法会中居士也随僧众一起听法、一起学佛和修行,这便是佛陀时期,佛教组织的形式,也是居士学佛一向的规则和方法。
诸如佛经上说,维摩诘居士,胜曼夫人为佛法的正统性,协助佛陀教导修行众,得以如法修行,弃小归大,这便是居士为法的供养。还有王舍城之迦兰陀迦长者和频毗婆罗王,合资为佛陀承建第一座具规模之道场「竹园精舍」Venuvana。提供精舍,佛陀就有了住所及弘法道场,结束了佛陀住无定所,弘法没道场的难题,也改变了古印度沙门修行的方式。另外还有憍萨罗国之须达多长者,也为佛陀修建一座,佛教史上最著名的「祗树给孤园」Jatavana Tapindaka Vana,佛陀在这里宣讲般若经及法华经等,这也是居士为布施的供养。以后还有阿育王,迦腻色迦王通过政治的影响,把佛教普传印度全境,周边国家,并使之国际化,这便是-无畏施供养。
后记
秦汉年间佛教逐步传来,到了东汉才正式通过官方邀请,印度佛教大师,迦叶摩腾和竺法兰,把佛经大量输入,经过官方设立译场,长期把梵文佛经,翻译成汉文经典,到了隋唐翻译事业还不间断,鸠罗摩什、支谶、法显、玄奘、义净等大师的努力,逐渐完整了汉文系的佛教经藏。并通过官院及寺院的传播和学习,因而西来之佛法,在东方的中国盛行。佛教文化在中国经过漫长的传承,深入民间,对社会影响深远,而逐渐成为中国人信仰的宗教。因为佛家和儒家思想融汇贯通,形成中华文化重要的组成。
中国佛教二千年传承的过程,丛林是出家人居住和修行之处,在家人为香客对丛林之护持和供养。丛林的制度各分宗派,宗脉对立,各自为政,戒律分明,制度严谨,修行弘法是丛林一贯的规范,尤其对教育的重视,佛教文化源远流长,这段时期佛法流通,经诵念佛,声响不绝,*轮长转。
朝代轮替,战火绵绵,局势多变,佛教文化教育的中断,影响佛法的传承,中国佛教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清朝,寺院乃至丛林,基本上已沦落为香火庙,没有教育,没有文化,壮观雄伟的丛林,仅仅是佛教的外表形象,佛像之高大,香火的鼎盛,仅是一种外表象征。因为失去文化内涵,佛法就难以存在,一部大藏经深锁在书柜内,那仅是门面装饰。僧众信众都对佛法的不了解,加上禅宗所谓「不立文字」,净土宗「一句弥陀」的误解,使佛法失去其光茫,致佛教沦丧。
当佛教进入了衰退期,奄奄一息之际,激起了「居士佛教」的新意识而催生,文化界一批新青年,群起研究佛学,学习佛法,为保护佛教,使寺产得以保存,兴起一股政治力量,聚集人材资源,群策群力,设立佛学院,组织教团教会,刻经板,印佛书流通,推动佛学,学习佛法,为佛教文化源远流长而努力。在短短的一段时期内,居士组织之教会,遍布社会各阶层,各宗分庭,各派林立,也有三乘共扬之居士林,唯正信佛教之发展,让信众自选修行方向,并深入社会的文化教育、慈善福利事业推动,为发扬人间佛教的慈悲喜舍精神。现时代的佛教,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有了竞争,也有了合作,更显著佛教文化的精彩,这是现实时代,佛教事业发展的新趋势。
结语
居士学佛和僧众是一样的,以佛法为学,以戒为修。不同之处,居士应加以布施供养,以佛教慈悲喜舍的精神,为社会做福利众生的工作,同时对僧众之护持,负起居士为佛教的责任。布施供养也是居士学佛、修行的助缘功德。佛教一向主张由智慧得正见,而不是由盲信而生信仰,居士也应有如是知见的学佛。
佛陀制戒,僧俗各有不同,因为居士学佛非全职修行者,而是社会的生产者,因而要负起布施供养,护持正法的任务。所以佛陀以五戒、八戒,乃至十善法,付予居士修行所依。然而僧众的修行以戒为先,设有比丘二百五十戒,比丘尼则有三百五十戒,这些戒律对修行人来说,是为清净道业,以求早日开悟,以报答众生恩乃至佛恩。
从佛法上说,修行是为了清净道业,道业清净是为了开悟。开悟是为成佛,成佛就是修行的目的,也是为了不生不灭的涅槃境界。居士学佛也应该以涅槃境界为止境。
谨以祖师语和大家共勉。六祖惠能大师曰:见闻转诵是小乘,悟解法义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万法尽通,万缘具备,一切不染,离诸法相,一无所得,名最上乘。最后真诚的祝愿,佛菩萨保佑,各位福慧双全,身心安泰,事业有成。
《居士佛教的使命(蔡明田)》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