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他们互敬互爱,可说是佛光人家的典范。数年前他俩更进一步结束世俗的事业,全心全意的上山护法,这种能放下、能提起的勇气与担当,令我时时感念在心。常常有人问我: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成为我的“入门弟子”?我现在可以回答,能全心全力投入度众的佛化事业,成就大众的慧命,有正知正见的人,可以说是我的入门弟子,黄菩萨夫妇是其一也﹗
中午十二时半,内政部警政署经济组组长谢银党,约同屏东县警察局副局长郭显庄来访,谈到目前转型期的社会,法治不足,问题丛生。我开玩笑说,要是有人能设计一种特别的电脑程序,成为及时雨的“张老师”,每当人们心中生起贪、痴、瞋、傲慢、疑忌……想不开要吵架、要生气、要离婚、要厌世轻生时,一按键就能化烦恼为菩提、转黑暗为光明,有一座这样灵验的“电脑菩萨”就好了。像两位这样有心的警政人员,真正的关心大众十分难得。未来的文明社会,除了在职的公务人员恪守岗位之外,我提倡人人做警察,人人都有道德勇气,有关心他人的热心,则人间净土可期可待。
下午四时半,约见澳洲中天寺信徒刘昭明、陈秋琴伉俪,并陪同二人至三宝殿禅净法堂参观,刘居士认为佛光精神运用在事业上必定会有特殊的成就。我回答说:“一般的事业从『有』出发,佛教的事业则从『无』开始。譬如慈庄法师当年经过十年的努力,创建了美国西来寺,功成不居,落成后随即请调,这就深刻体会到『以无为有』的欢喜。佛光山的徒众必须要有这样的认识,才能成就事业与道业。”
我请刘居士返澳后,关心设立“佛光城”或“佛光社区”的构想,因为澳洲具有自由民主、地大物博、气候温和等天时地利的条件。如果能在澳洲设立佛光城,创建佛光净土的理想,就能实现人间了。
目前的佛光山,可说是佛光城的雏型,许多佛光人尽兴乎来,集中士、农、工、商,完成理想的净土理念,人人都是“从成就大众中完成自己”的菩萨,期待这样一座佛光城的建立,带来人间永久的幸福,这也是我一生当中,努力想去实现的一个理想。
七月 四日 星期日
佛光大学的校长人选,从开始我就属意黄永武教授和龚鹏程教授二人,黄教授志在隐退,龚教授书生问政、壮志凌云,自己设立国际佛学研究中心,曾担任淡江大学文学院院长、陆委会文教处处长。今日从台北回山的途中和他联络,承蒙龚教授首肯,再相约七月九日于台北普门寺详谈。
刚巧,这两天龚教授和黄昆辉先生有些意见。龚教授向来快人快语,他是一个对自己充满信心和理想,对国家充满热情和抱负的青年才俊,我早就对他非常欣赏和赞歎。今日《联合报》上刊登了一篇有关龚教授的报导,加深了我对他的进一步了解––
龚教授事事讲求效率、脚踏实地,曾以最优异的成绩为台湾大学史料编纂科所录取,以最优异的成绩通过甲种考试,二十七岁荣获国家文学博士,三十五岁不到就担任淡江大学文学院院长之职,个人著作多达二、三十种,难得的是他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其中他为自己拟订的生涯规画也引起我很大的共鸣。龚教授认为一个人:
三十岁以前,是才华风发、感情丰富的时候,这时候最罗曼蒂克,适合从事文学的工作,把这一段岁月规画为文学的人生。
三十岁至四十岁的阶段,由于饱经忧患阅历,懂得研究过去未来,知道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时空,宜在历史中沉潜,可以规画一个历史的人生。
四十岁至五十岁的岁月过程,力求探讨宇宙生命的奥秘,浸醉于哲学的浩瀚大海里,因此将这一段时间规画一个哲学的人生。
至于生涯规画,我觉得一个人到了五十岁以后应该是一个佛学的人生。因为在这时候人的思想已经成熟,阅历亦渐渐丰富,凡事比较能以理性去判断,容易在佛法中觅得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谈起生涯规画,孔子曾说:十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踰矩。我觉得一个人除了可以依年龄来作生涯规画之外,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性格来发挥所长。
假如你具有重视实际的性格,可从事劳力的服务、机械的工作、农业的生产等。
你有喜欢研究的性格,适合从事工程、科学、医疗、天文、生物、数学、哲学方面的工作。
你有爱好艺术的性格,不妨考虑去做一位诗人、雕塑、画家、设计师、导演或者音乐家。
你有社会性的性格,不妨去做义工、服务业、社团辅导和传教师。
假如你有冒险犯难和开创的性格,那就朝着经理、推销、政治、军事的行列迈进。
假如你重视传统而保守的性格,则你应该去从事行政助理、秘书、会计、银行员。
如果有宗教的性格,那么,可以朝公益事业、慈善家、修道者的方向努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够敬业乐业,对同事能够包容体谅,怀着一颗牺牲奉献的心为社会大众服务,体会牺牲享受、享受牺牲的乐趣,这必定是一个最圆满的人生规画。
七月 五日 星期一
今天与丛林学院同学讲到写作的要领。有些同学大专毕业,甚至念了硕士、博士,却往往一篇文章,文辞不通,讲不到问题的核心。
有些同学问到我对佛学的理解能深入浅出,是不是有什么要诀?
我回答他们说:“哪里有什么要诀?只是我一生欢喜帮助人的缘故。到了今天,更加能体会到,我所能、所会的东西,都是为了要帮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学会的。帮助别人,也就是帮助自己。”
记得民国三十八年刚到台湾的时候,遇到同参性如法师,已经是肺病第三期了,当时医药不发达,肺病的危险性与传染性,可以说人见人怕。但是有位真念法师,却能每天无微不至的为性如法师擦洗掉枇杷叶上的毛,再熬汤煎药,耐心服侍,令我深受感动。
这期间,道源法师宣讲《大乘起信论》,可说是稀有难得。真念法师想去闻法,但是看到性如法师重病在身,又不忍离开,他也听不懂国语。我乃自告奋勇,承诺每天将听讲的笔记送来给他参考。道源法师讲了一个月的《大乘起信论》,我记了十多本的笔记,每天将听讲的内容记下来,另外又搜集了许多参考资料,每天洋洋洒洒一、二万言。一个月下来,他看得欢喜,我也为自己增进了佛学基础。更意外的是,肺病第三期的性如法师竟然痊愈了。无形中做一件事却帮了两个人的忙。连我自己在内,三个人获得利益,今天想起来,内心还感觉十分欢喜。
一本好书,一篇好文章,我喜欢和大家共同欣赏,我常把书本朝向对方,久而久之我已能够将书报杂志倒念如流。我今天说话能不重复,能让听者欢喜,那是因为我常念文章给老人家听的收获。
平时常有人要求我写字送他,甚至在立法委员潘维刚主持妇女儿童安全基金会的义卖会上,小小篇幅四个字,竟然有人出价一百万。我自觉我的书法,难登大雅之堂。我一生从没有练过书法,也没有正式的学习过,只因当初在宜兰雷音寺一年一度的佛七法会,殿堂里、斋堂里,有许多标语和对联要写,不容易找到人,我一共写了二十年,每年都练了一次。最近几年求字的人多了,我常常节省睡眠的时间写字给大家,只要大家欢喜,我也忘了劳累,一个月总有机会写个几张,几年下来,自觉也有些微进步。
我一生喜欢替人改文章,当初慈庄、慈惠、慈容、慈嘉、慈怡等,可说都是因为欢喜写文章,又有我替她们改,而进了佛门。偶尔也有“头痛”的时候,依晟主编《觉世》也有好几年,往往是正好在我要出门的前一刻,或半夜十二点要关门休息的前一分钟,才见他匆匆忙忙抱了一大堆稿件冲进来要我审稿。想着明天要送稿了,不能让读者等待,也只有熬夜挑灯替他看稿。这一来更提高了我看稿的速度,很容易为文章归纳或定标题,我主编《人生杂志》、《今日佛教》多年,天下没有一件事是白费功夫的。
深入佛法的智能与深入生活的经验并没有什么两样。真能读书的人,能读懂“生命”,读通“生活”或“人事”这几部书,自然处处通达,无所滞碍。如果一个人拿了博士学位却不懂得生活,不通人情,要说他懂得读书,我是不相信的。
下午两点,天下文化出版公司主编符芝瑛小姐专程来访,计画为我写传记。山上大众,非常相信天下文化公司和符小姐的能力。在这之前,也有一些人向我表示,要为我写传记,但有时徒众仍忍不住提醒我:“师父,您这样一腔热忱,挖心剖肺的信任每一个人,但每一个人都能了解您,体会您吗?您会吃亏上当的呀﹗”
我想,我有许多“吃亏上当”的哲学。一个人能够承担与否,往往就看你吃亏上当的“功行”多深。吃得起亏上得了当,还能甘之如饴,面不改色,才能造就包容天地忍耐异己的胸襟。一个人具有这样的胸襟,还能烦恼得起来吗?
符芝瑛提到我的著作:我手着的《释迦牟尼佛传》、《玉琳国师》,发行遍及海内外,许多佛教徒拿这些书籍当善书“助印”,我一直都不知道,直到这些“助印本”流通到我手中,分得一本,也很感意外,没去追究所谓智能财产或版权的问题。听说这些著作的翻印本已经在香港、马来西亚、大陆流传了很久,甚至有的翻印本,连原出版社、著作者,都一起删除。
符芝瑛问及“星云百语”在《普门》与《远见》同步发表,其中勇敢、慈悲、忍耐怎么去实践?
勇敢的人不一定有慈悲,但是真慈悲的人必定忍耐。慈悲、忍耐绝不是懦弱,更不是不明是非,慈悲忍耐应该是清清楚楚帮助人之后,能带来人间喜悦,慈悲与般若忍耐是一体两面的。
我们提倡卫国护教要勇敢、要忍耐。这种忍耐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真忍的人,就甘愿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在大众利益之前,任何牺牲,在所不惜。
凡事将心比心,真爱才能赢得爱,恨绝不能赢得爱。有些人爱极生恨,这种包含着恨的爱不是真爱,只是以自私为出发…
《吃亏上当的哲学 1993· 7· 1~1993· 7· 15》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