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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的根源 1993.4.1~19934.15

  星云日记

  苦的根源 1993.4.1~19934.15

  

  四月 一日  星期四    

  前天刚到西来寺时,国际佛光会的依超、满兆、觉畅等人,就跟我预约时间,希望对他们目前的工作给予批评和指示。上午九时,在世界总会会议室听取各组的工作报告。我已许久不管佛光山寺务,但身为佛光会总会长不得不对佛光会寄予一份关心,综合大家的报告后,我表达下列几点意见––

  1.国际佛光会是“总会”,我们不直接拥有个人会员,也不问洛杉矶协会或分会的会务,我们只订章程办法,各种弘法活动细则、或训练会务干部,站在指导立场,给予各协会辅导和服务。

  2.总会会务重在策画、宣导、训练弘讲师和檀讲师、辅导世界各地成立协会、举办世界性的干部活动等,不是只有发行《佛光世纪》而已。

  3.《佛光世纪》要有理念的内容,非肤浅的报导,文字以中英文对照为主,不能过分偏重中文,而失去英文的会员。

  4.总会是开拓者,不是自闭者,要不断检讨,不断吸收人才,掌握各协会动态,供应各种资料。

  5.对文宣、组训、协助、沟通、研究、要有计画的拟定、报导,才能发挥总会是“轴心”的作用。

  总之,总会会务要有“总会会务的内容”,在动员策画下,才领导得起来。并建议总会日后会务发展,分为––

  1.视听教材组

  2.教区巡回组

  3.会刊通讯组

  4.行政总务组

  5.策画发展组

  6.会员服务组

  7.国际活动组

  8.会籍资料组

  希望在组别的分工下,每一组都能发挥其所长,以做好总会会务的架构。“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成立的历史,虽仅有一年,但只要大家彼此有共识,在分工合作下必能发挥总会的力量。

  上个月七日应邀到泰国,参加法身寺所举行的Magha Puja庆祝节目,面对三万五千名佛教徒,由我主持燃灯仪式,揭开庆祝节目的序幕。期间和法身寺的住持、副住持、教育长等达成协议,佛光山和法身寺缔结兄弟寺,预计今年十月十六日法身寺推派代表到台湾交换盟书,佛光山明年二月二十五日亦将到曼谷交换盟书。从此,双方建立新的国际佛教来往,彼此交换文书、杂志、出版物、留学生、人员互访交流……。并约定这个月二十五日起,在西来寺一连举行五天的会议,对三月分所协议事项,具体的商讨彼此往来之最佳方式。

  法身寺负责国际寺务的弥兰陀法师(Ven· Mettanando)是哈佛大学的客座教授,今天抵美,先行到西来寺。下午二时,和弥兰陀法师谈及南、北传佛教一些观念––

  历史有“过去”也有“现在”和“未来”,只知道过去而没有想到开展未来,那就太保守了。历史固然要承认过去的存在,但不知改进、故步自封,就不能适应时代潮流,例如:泰国佛教在千年之前有比丘尼教团,而今中断,为什么不能恢复呢?

  大乘佛教在中国、韩国、日本已有两千年历史,有十几亿人口认同,也有好多国家的文化、历史受其影响,南传佛教不承认此一事实,都认为自己是正统的,犹如在筑墙,如何才能往来交流?要能尊重彼此的不同,才能共同存在。

  佛陀住世时,弟子们对其教法就有一些不同的认识,所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在我认为不同的教派,彼此要融和尊重,共同承认,如各地风俗习惯、地理气候的不同,发展自有差异,何必互相排斥?如六根各司其职,才不致削减力量。

  我曾和斯里兰卡的罗塔那沙拉法师约定,把没有比丘尼教团国家的女众,集合到印度的菩提伽耶,由世界各地高僧在佛成道处为其传授比丘尼戒法,然后传回自己国家,不就有比丘尼教团了吗?因为不承认比丘尼,不认同众生平等,是违反佛教的。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的,皇朝都要更换,过去没有电视、电话,也没有汽车、汽水,现在都有了,都能接受,为什么比丘尼教团不能恢复呢?

  类似这样的问题,希望本月二十五日的会议,大家都能畅所欲言,提出自己的看法。

  四月 二日  星期五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饭桌上不再出现清粥稀饭这样的饮食了。原因是:“糖尿病者,吃稀饭血糖会升高,故要禁食。”于是,伴随我一生的稀粥,与我几乎形同陌路。

  近日,因犯风寒,加上太多的讲演、约会,在过度使用喉咙的状况下,吞咽困难。弟子们因感到我吞食之苦,到西来寺后,他们悄悄备办了一锅清粥,佐以一块豆腐乳。一顿清粥小菜,提起我多日不振的食欲,更唤起我对清粥的记忆和情感。

  回想起来,最初我并非刻意地欢喜吃粥,但是在十二岁归入佛门僧堂之时,以粥代饭是十分平常的生活方式。只因为当时的生活穷苦,且佛教丛林讲求勤俭惜福,再加上战乱不息、饥民遍野,吃多了苦,习惯了苦,也就不以为苦;吃多了粥,习惯了粥的滋味,自然也了然粥中清和美味。无怪乎民间流传着这么一首诗––

  煮饭何如煮粥强?好同儿女细商量;

  一升可作三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

  有客只须添水火,无钱不必作羹汤;

  莫嫌淡泊少滋味,淡泊之中滋味长。

  这是我食粥有感的肇始。

  佛门丛林斋食的定律中,有早餐吃粥的传统常法。并指定专职掌理朝粥者,称为粥头。可见吃粥一事,在寺院的行事中很受重视。我在丛林中曾任行堂六年、水头两年,因此盛粥供众,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摩诃僧只律》中载明,我们喝粥的好处;“粥有十利”是耳熟能详的道理––

  1.资色:资益身躯,颜容丰盛。

  2.增力:补益衰弱,增长气力。

  3.益寿:补养元气,寿算增益。

  4.安乐:清净柔软,食则安乐。

  5.辞清:气无凝滞,辞辩清扬。

  6.辩说:滋润喉舌,论议无碍。

  7.消宿食:温暖脾胃,宿食消化。

  8.除风:调和通利,风气消除。

  9.除饥:适充口腹,饥馁顿除。

  10.消渴:喉舌沾润,干渴随消。

  中国人吃粥则有三大理由:穷困、养生及应节。《礼记》上说:“饥荒之年,天子以饘粥赈灾救饥。”因此我们吃粥的历史,少说也有三、四千年了。

  粥,含有贫困、清寒、堪忍、珍惜与苦尽甘来的意义。宋朝名相范仲淹,年轻时,苦读乏食,以饘粥继续生命。他冬月每晚一锅小粥,第二日将凝冻成块的粥,画成四块,晨昏各二块果腹,如此苦读三年,方得金榜为相。他之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薄粥的助力不少。东汉光武帝刘秀,平乱于饶阳无蒌享时,天寒地冻,粮食不继,大将冯异弄来一碗豆粥进献,饥寒俱解。刘秀后得天下,下诏赐赏冯异。

  记得江苏老家,一向生活艰困。幼小时,有父母的爱护,才能由米汤捞起饭粒,加入大麦磨剩的渣屑煮得一碗糊粥维持身命。因此小时候读了书回家,不敢奢望有鱼肉美食,或玩具佳服,只希望能有一碗饭吃,因为已吃怕了麦糊粥。

  十二岁出家,在最初的六年中,虽值发育期,依然每日三顿稀饭,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方得一顿杂粮米饭裹腹。所以少年时期,我非常讨厌吃稀饭。

  在丛林中,心中不欢喜食粥,但明白时代艰难、常住艰难,还是甘心的吃稀饭,也吃得很感激。后来受邀担任南京华藏寺住持,因常住经济困难,也比照丛林奉行三餐稀饭的生活,却被住众批评我没有供养心。为此,我到台湾发心开创道场,就一直施行“二饭一粥、四菜一汤”的供养,至今不变。

  抗战初年,饥民遍野,我也曾挤在人群中,等待他人施舍一碗粥糜以维生,后来在丛林中生病,也靠热粥代药。粥,让我感念生活中苦的真理;粥,让我感谢不药而癒的生命奇迹;粥,让我感恩众生施舍的情义。粥中有道﹗

  年轻时讨厌吃稀饭,而每日三餐稀饭;但现在我喜欢吃稀饭,却每日没有稀饭。

  四月 三日  星期六

  近日来因重感冒(大概已有一个多月了),吃起饭来,食不知味,侍者已想不出其它下饭的菜了,昨天,只得用清粥及一道来自宜兰家乡的小菜“豆腐乳”供应。“豆腐乳”,入口即化,颇令我回味无穷,并胃口大开。

  记得四十年前到宜兰常常可吃到豆腐乳,但吃不出独特风味来,三餐有无豆腐乳并不介意,但如今已成为我每餐的佳肴小菜。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宜兰各分院如雷音寺住持依清送我二罐;仁爱之家依融、绍觉送我四罐;宜兰信徒知道我喜欢吃,也送了我六罐,真可以说,豆腐乳随我各地云游了。

  三月下旬到金门弘法时,侍者为我准备两块豆腐乳带到金门,在用餐时取出一块请叶司令官品尝,另一块自己舍不得吃,因叶司令官赞不绝口,最后也给他吃了,使我决定回台湾后寄个几罐到金门以飨同好。三月廿七日与远见杂志社社长高希均先生共进早餐,普门寺吴师姑等为我们准备各式各样中西合并的早餐,菜式虽多,高社长别的菜皆少动,只将一盘豆腐乳吃得精光,看起来豆腐乳已成一道飨客的佳肴了。

  上月底搭乘华航班机飞来美国洛杉矶,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有备办两罐豆腐乳随身,一下飞机对西来寺当家依门、慧庭说,在西来寺这段日子里,你们只要帮我准备一些白米就好,其余餐饮皆不需要,两位当家以不解的眼神望着我,揣摩不出我其中的三昧?

  今天,我在西来寺宴请许家屯先生、作家金尧如夫妇等贵宾,一道道精致素菜上桌,客人个个称赞风味绝佳的盘盘佳肴,压轴是一盘看似不起眼的“豆腐乳”,引起在座嘉宾的好奇,此时“豆腐乳”已夺尽所有菜的光采了。让人百吃不腻、难以忘怀的豆腐乳,此时成为饭桌上讨论的热门话题,可见“豆腐乳”小小一物,人人欢喜,越吃越有味。

  “豆腐”,现在是世界性的食物,据传,李石曾当初到法国留学,将中国的豆腐传至法国,而我今天将豆腐乳由宜兰带到金门,带到美国,甚至带到世界各地。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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