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更是佛门所注重的广结善缘,因为彼此都将对方视为朋友。我是秉承太虚大师的“问政不干治”,每个人都有关心社会的责任与义务,我觉得关心社会才能普渡众生,关心社会才能将佛法融入人间。在中国历史上,许多和尚曾在宫中担任皇帝的国师,难道我们出家人就没有资格去关心国家社会吗?
至于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做好和尚的本分。我抱着无怨无悔的理念去做任何一件事,我不止今生要做和尚,来生我也发愿继续当和尚,甚至生生世世我都要做和尚。我向来做事是不会做一半就罢休,必定持之以恒,全力以赴,从不懊悔。我自己可以说没有什么长处,但我对承诺执着,对人格尊重。
中午,会晤满宜的数字好友,其中心结难开的冯太太听了我的一番话语后,迫不及待地表示:“师父所讲的话正是我所渴望得到的金玉良言啊!”一旁的莫太太更告诉我,她老母亲在遗嘱上希望她能护持星云大师。稍后,又收到香港名士陈英杰的来函,内附遗嘱副本一份,里面提及他愿意遵照我的做法,将遗体捐献有关单位作移植或医学研究之用,陈英杰先生慈悲济世的胸怀,我十分敬佩。
下午二时开始,一连四个小时,佛香讲堂为我与皈依弟子安排了二梯次的“师徒时间”。大家都充分把握机会,个个踊跃举手以不怎么纯熟的国语发问,可见大家求法的一片诚心。训练自己练习去听这种“广东国语”,从多听多闻中学习各种语言,有时候徒弟在翻译时疏漏了一些语句,我都会及时提醒。我自问到那里都随喜随缘,无论走到美国、法国、巴西、香港……我总是自然地学会一些当地的问候语,将人与人之间语言、地域的隔阂去除,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语言是人际间沟通的重要工具,运用不当时也是伤人的强烈武器。因此,我常常提倡大家说好话,以随喜赞歎给人欢喜。
有一次,林肯与道格拉斯共同竞选伊利诺州参议员,二人约定进行一场竞选辩论。道格拉斯是当时美国第一流的政治红人,他一上台就利用机会拐弯抹角地把林肯挖苦一番。最后,他仍想戏弄一下林肯,就戏剧性地说道:“女士、先生们,凡不愿去地狱的人,请你们站起来吧。”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林肯坐在最后一排不动。道格拉斯忙说:“林肯先生,你打算上那儿去呢?”
林肯仍然坐着,不慌不忙地说:“道格拉斯先生,我本来不准备发言,但你一定要我回答,我只能告诉你,我打算去国会。”全场哄堂大笑。心存仁厚才能得人心,逞一时口舌之强,并不一定得到他人的拥戴。
十二月 八日 星期二
数度来港,我都托依如为我安排拜访香港教界长老大德,可惜每次都因事务繁忙而无法成行。今天感谢严宽祜居士费心联系,我终于了此心愿,拜访了永惺法师、觉光法师、松泉法师、元果法师、畅怀法师、愍生法师、演慈法师等人。
永惺法师的菩提学舍本来只有一层佛堂,经他多年来点点滴滴的奋斗,已陆续买下该大厦的第五层到第九层,装修作为法会道场之用,可见其法务之兴隆。此外,他还在不远处的西方寺内新设养老院、灵骨塔,对于社会福利工作多所贡献。
正觉莲舍的觉光法师也是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及宗观寺的住持,已七十高龄,体格健朗,声音宏亮。刚从马来西亚传戒归来的他,一听到我介绍慈惠是佛香讲堂的住持时,立刻高兴地表示:“如果在香港有什么事请来找我。”叫人感受了长老对后辈的慈悲厚爱,关怀周到。
记得我年轻受戒时,曾被松泉法师棒喝过,对于这位年高德绍的师长,心中始终存有一份感激与敬畏。今天特地去拜访,也算是礼谢当年的教导之恩。我们把盏清茶,话说当年,心中充满了温馨的回忆。想到彼此隔了半个世纪之久,居然还能相逢,再叙旧缘,真正是甚难稀有啊!
一进入元果法师的法雨精舍,便看见信众一字排开,身着海青,鲜花供养,顶戴相迎。从他们虔诚有礼的态度看来,便知元果法师的平日教导有方。
元果法师祖籍福建,在香港度了许多台闽人士学佛。他指着桌垫下一张泛黄的照片说:“这是我一九六○年初次访台的照片。”大家一听,都围了过来。时光有如白驹过隙,三十年来,大家各奔前程,弘法一方,各有收获,也算不负此生。看来元果法师还是一位细心的人,不像我粗心大意,多年来没有养成收存照片书札的习惯,时至今日,有许多人想要为我写传,我都无法提供文案资料,只有对他们的好意心领了!
中华佛教图书馆的导师畅怀法师,是我一定要拜访的老友。早年,承他邀我前来此地的何显利社区中心和沙田大会堂弘法,使我能与香江结下法缘。我自忖:若非这两次的播种,近三年来的红磡体育馆佛学讲座,就不会有如此丰硕的收成,因此对于他的隆情厚谊,常常感念于怀。
畅怀法师不但对于弘法事业的推动不遗余力,对于佛教青年的教育也十分注重,更难得的是他没有门户之见,常常推介优秀的知识青年到佛光山就读佛学院,永印、觉幻等人就是在这样的因缘下来山,由参学而出家,目前都是本山杰出的干部。他过去所领导的佛教青年会在香港、九龙一带非常活跃,目前香港讲经弘法之所以能如此普遍,畅怀法师应居首功。
此外,畅怀法师曾经协助广州某寺整顿僧制,他认为僧制的维持是佛寺的命脉;同时又在香港提倡佛法大众化,他说:他不印佛经,只印大家都看得懂的正信白话佛书。凡此观念莫不与我相符,所以谈起话来特别投机。
随后应畅怀法师之邀,要我为在场的数十名信众开示,使我有机会将多年来蕴藏在心里的感激一并表达,也希望香港的佛教徒都能学习长老风范,团结一致,宣扬佛法,期能将香港佛教发扬光大。
严宽祜居士的夫人崔常敏女士早年在香港时,曾为多位大陆法师的讲经做粤语即席翻译,据说是当时佛教界的第一把交椅。今天在中华佛教图书馆,我临时拜托她为我翻译粤语,果然不同凡响,在庄严中不失活泼,可以想见当年的风采。
偶然间在图书馆的书架上,看到三十年前的拙作《释迦牟尼佛传》,细翻下却发现作者换成了中华佛教青年会,连当年我写的“出版缘起”也没有印出来。撇开对于智能财、著作权的尊重不说,今天的青年不知因果,斩断历史,实在令人叹息!殊不知湮没历史的轨迹,将截断人类对于整个生命洪流的了解,使后代无从衔接前人的思维经历,有如断了线的风筝,只有任其在空中飘摇,其影响不可谓不大!本想当面提出建议,只见大家一堂欢喜,转念作罢,以免坏了大家的兴致。
穿过热闹的市街,顺着蜿蜒小道直上爬坡,就看到一间庄严的梵刹,只见“东莲觉苑”四个字高悬在山门上。在地窄人稠的香港,能拥有一间建在平地的佛寺,实在相当不易!原来该苑是由香港何东晓生爵士的夫人张莲觉居士,于民国初年时舍宅创建的,是香港最早的道场,至今已有六十年的历史。当时有感于女子受教育的不普遍,于是附设义学,专收女学生,并于一九四九年时接办为私立学校,分成中学、小学两种学制。
住持愍生老法师及当家演慈法师,特地率领该校四十名活泼可爱的小学生列队拍手欢迎我们,从她们的笑靥及问好声中,可以知道该校学生素质甚佳。
愍生老法师为人亲切和蔼,开明豁达,爱护青年慈悲有加,也经常派遣弟子来佛光山读书参学,是当代香港比丘尼中的佼佼者。
由于大家都是旧识,又久未见面,对于此次相聚,深觉弥足珍贵,唯适逢弥陀圣诞,各处道场都在打佛七,我不便久留,更由于时间紧迫,也未能拜望其它大德,只有留待下次来香江时,再一并礼座。
中午,在功德林上海素菜馆用餐。老板柳清和居士亲自掌厨,大显身手,餐点有:豆腐丸、素包子、翡翠饭,红豆糯米、豆浆、豆渣饼……,都是真材实料的家乡美味,还有远自大陆运来的金华梅干菜、吉林猴头菇、扬州酱菜,全都是享誉中国的当地名产。
柳先生在亲自掌厨之余,还不忘出来招呼我们。
“请大家细细品尝!”他很自豪地说:“我们店里的菜肴除了不放人工甘味、不用荤食名称外,还有一点最可贵的,就是样样菜可都是道地的上海口味哦!”
“岂止是上海口味,简直就是超上海菜嘛!”我答道。
同桌者闻言,都拍手附和,表示赞成。
随行的依照、依如、萧慧华等都是典座高手,也赞不绝口。俗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菜外也有菜啊!
柳夫人王丹凤女士也穿梭其间,客串行堂。本是香港名演员的王女士,一身素朴的打扮,眉宇间却不失当年的庄严秀丽。她说:当初也是因为爱吃柳先生做的菜,又感于他的忠厚老实,遂决定急流涌退,洗净铅华,与他白首偕老,携手创业。今后夫妇俩更打算研究食疗,推广素食。
难得柳先生以美食赢得娇妻,王女士也不为银色生涯所迷惑,两人夫唱妇随,以佳肴度众,与食馆内的一副对联相应极了:
“泡影乾坤妆成宝相,
色香世界幻出空花。”
我也信手题字为礼:
“柳清和家王丹凤,
功德林中菜根香。”
愿他俩继续以色香功德大作佛事。
晚上,应邀到杨栋、葛小琳伉俪府上家庭普照。听依如说:已言明不得铺张破费,只是茶点招待,因此欣欣然饱腹而去。没想到一上桌,菜一道又一道的上来,似乎无有休止,大家都傻了眼。原来杨夫人特别请了富林饭店的厨师来掌厨,做了二十道名菜供养我们。大家也只有放大罗汉肚皮,以免有违菩萨厚意。所幸我有年轻力壮的阿华同桌代食,解了我无法多食的困难。
杨先生从事航空业,听说我要来普照,特地从台北搭夜班飞机赶回,到家时已是九点。一坐下来,便与我直心畅谈,气度豪迈,毫无市侩气息。堂中高悬的一幅字颇能点出男主人的性情:
“无私无我之公,成己成物之诚,立人达人之仁,
不偏不倚之中,日新又新之行,知斯五则,
知中华文化之精美…
《谈空说有 1992· 12· 1~1992· 12· 15》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