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者最妙,于诸善法便有增益。所以然者?弥勒菩萨经三十劫应当作佛、至真、等正觉,我以精进力、勇猛之心,使弥勒在后。过去恒沙多萨阿竭、阿罗诃、三耶三佛,皆由勇猛而得成佛。以此方便,当知懈惰为苦,作诸恶行,于事有损。若能精进、勇猛心强,诸善功德便有增益。是故,诸比丘,当念精进,勿有懈怠。[287]
经中说到懈怠令人“作诸恶行,于事有损”,若能精进勇猛则“诸善功德便有增益”,如过去恒河沙佛“皆由勇猛而得成佛”,释迦佛亦由精进在弥勒前成道。所以佛陀甚至说:“但施与不精进者,不得大福;施与精进者,当得大福。”[288]
佛陀说自己“于二法依止多住”,即“于诸善法未曾知足,于断未曾远离”,即使“肌消肉尽、筋连骨立”,“终不舍离精进方便”。[289]佛陀成道前六年苦行、磨练身心,即使皮肉坠堕也心不舍道。另七年念身,精进不懈,为佛之未曾有法。[290]佛陀甚至患病背痛时仍念精进、行精进,说“唯精进修习、多修习,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如往常一样“正坐、端身、系念”。[291]佛陀之其精进可见一斑。
但精进也决非一时冲动或兴起而作,而是需要长久的努力与忍耐。如《增?高幢品?第八经》中释迦佛说“我于三阿僧祇劫所行勤苦,成无上道”。[292]在《增?八难品?第六经》中释迦佛又说“诸佛世尊皆同一类”,而“唯有精进不同”,“于过去当来诸佛世尊,精进者,吾最为胜”。[293]释迦佛也正是在多生多劫中以精进勇猛而使弥勒在后成佛。
三、精进中道
精进的内容是断恶修善,对治的是懈怠,目的是破执、离欲、解脱。若是已提起精进之念,则还要明白过犹不及,应依于中道不取不著而不急不缓,这样才能与解脱法相应,才能得法喜、得受用、得解脱。另一方面,正精进之所以又翻译为正方便,这在于正精进也意味着要掌握好恰到好处的方法,这样才能避免徒劳无功,而能事半功倍。
(一)不急不缓
所谓不急不缓,即是在提起精进之念后,一方面要远离懈怠、放逸,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而不要一味埋头苦干。
懈怠与放逸即所谓“缓”,障碍解脱。很多比丘正是克服了放逸、懈怠而精进、不放逸,从而证果解脱。如《杂阿含经》中说一比丘白天“入昼正受”,由于“身体疲极”,“夜则睡眠”,后不著睡眠、专精思惟而得阿罗汉。[294]一比丘也是“身体疲极”而“夜著睡眠”,后起精进、不著睡眠而得阿罗汉。[295]一比丘住在林中,“言语嬉戏,终日散乱,心不得定,纵诸根门,驰骋六境”,后精进思惟得阿罗汉。[296]一比丘住在林中,多与妇女交往调笑而有恶名声,甚至因此想到自杀,后专精思惟得阿罗汉。[297]
埋头苦干、急功近利即所谓“急”,如精进太过、企望早日证果,这反而增加掉举、散乱,也会障碍解脱。
如尊者二十亿耳就是一个最显著的例子。二十亿耳家多钱财,善于弹琴。见佛生信后即出家精进修道,为了成就三十七道品持头陀行,“若坐若行,常修正法”。由于“昼夜经行”,乃至“脚坏血流,盈满路侧,犹如屠牛之处,乌鹊食血”,虽然他是释迦声闻弟子中苦行精进第一,而“不能于欲漏心得解脱”。于是他想到“今作沙门,甚难不易”,就想还俗在家修布施。佛陀以他心通知道他的心念,就以二十亿耳最熟悉的弹琴技巧开导他,琴弦无论紧绷或松缓,弹出来的声音都不会好听,只有“琴弦不缓不急,尔时琴音便可听采”。佛陀为他总结精进的中道说:
极精进者,犹如调戏;若懈怠者,此堕邪见;若能在中者,此则上行,如是不久,当成无漏人。[298]
如何“在中”精进呢?《杂?二五四经》中佛是这样对二十亿耳说:
精进太急,增其掉悔;精进太缓,令人懈怠。是故汝当平等修习、摄受,莫著、莫放逸、莫取相。
尊者二十亿耳听闻佛陀所说的弹琴譬喻后不急不缓,平等修习,独静禅思,不久后“漏尽心得解脱,成阿罗汉”。[299]
阿那律虽然成就了天眼,但肉眼视力受损,也说明了精进过头反招损害。一次在佛陀说法时,阿那律在众人中睡着了,受到佛陀当众呵斥。于是他在佛及众人前发誓:“自今已后,形融体烂,终不在如来前坐睡。”此后,阿那律通晓不眠,但由于没到不需睡眠的程度,所以“眼根遂损”。这时世尊也为他说精进中道:
勤加精进者,与调戏盖相应;设复懈怠,与结相应。汝今所行,当处其中。
佛陀教导他当处中而行,说“眼以眠为食”,劝他适当睡眠,同时接受医生治疗。但阿那律坚持自己的誓言,既不睡眠也不接受治疗,于是“眼遂败坏”。但在佛陀的教授下又得到“天眼”。[300]
阿难证果也反映了精进中道在证果时的关键作用。他在佛陀生前侍佛二十五年,任劳任怨、忠心耿耿,想到佛陀要舍寿入灭了,而自己还在学地,因此忧悲哭泣。佛陀因此安慰他说“汝供养我,功德甚大”、“无及汝者”,又鼓励他说“汝但精进,成道不久”。[301]
《四分律》中说佛陀灭度后阿难在毗舍离,时多有出家众、在家众、外道众前来拜访问法,不得清静。有跋阇子比丘为了使阿难生起厌离心、增上解脱,而说一偈:“静住空树下,心思于涅槃,坐禅莫放逸,多说何所作?”阿难闻偈后即醒悟,于是独自静处,“精进、不放逸,寂然无乱”。他夜多经行,一天“夜过明相欲出时”疲劳至极,就想小坐,小坐后又想“亚卧”,正欲躺下头还没碰到枕头时,心得无漏解脱。[302]
如前面经中说到,若要做到不急不缓、平等修习,则要“莫著、莫放逸、莫取相”。而不取不著地精进,佛在跋地罗帝偈中解说为于过未现今不念、不愿、不受:
慎莫念过去,亦勿愿未来,过去事已灭,未来复未至,
现在所有法,彼亦当为思,念无有坚强,慧者觉如是。
若作圣人行,孰知愁于死,我要不会彼,大苦灾患终。
如是行精勤,昼夜无懈怠,是故常当说,跋地罗帝偈。
经中佛陀解释了此偈,即是要比丘于过去五蕴、未来五蕴、现在五蕴“不乐”、“不欲”、“不著”、“不住”,如是而行精勤。[303]
(二)方法得当
国人赞叹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在于他们意志顽强、精诚可嘉。但如果方法笨拙,要想成功,却是遥遥无期,或是根本不可能。正精进又翻译为正方便,这在于正精进也意味着要掌握适当的方便与善巧,以避免徒劳无功。人生短暂,生命无常,所以精进修行还是应当找到恰当的方法及善于运用方法,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即生成就。否则,越修越苦恼、越修信心越渺茫,反而障道。
前文中如二十亿耳、阿那律,问题主要在于精进太急,但也有于修法过于死板、不能以智慧灵活善巧地加以运用的因素。虽然二十亿耳只是脚板流血、阿那律只是眼根损坏,最后也都证果了,伤害有却不严重。但是经律中记载的修不净观的六十多比丘,则因为于不净观法门没有适当地把握、有取有著而失去性命。最冤枉的是他们自杀或被杀后,还以为自己得到度脱了。[304]佛陀教授不净观,是为了对治色贪、我爱,在道业成就前,还得于此色身善加照顾,所以佛陀随后制戒不得杀人及自杀。
又如朱利盘特,从小愚钝,记什么就忘什么。刚出家后也一样,其兄教他一句偈子,四月以来专心念诵,可是记前忘后、记后忘前。他出家以后,什么法也没学到。[305]其兄盘特气得不行,就跟他说:你只有学持戒了,要是连戒也学不好,你就还俗回家吧。朱利盘特也担心自己太愚钝连戒也没法学,就在祇洹精舍门外伤心落泪。佛陀知道后就带他到静室教他念“扫帚”,边扫地边念。朱利盘特好不容易念熟了。他再想扫地是去尘垢,而修行是去心垢。他就这样扫着、念着、想着,进一步思惟五盛阴无常,而逐渐断除了欲漏、有漏、无明漏,最后证得阿罗汉。[306]虽然朱利盘特不善说法,但能自在变化身形,亦能使不信者信,所以佛陀说他“恒以神足与人说法”。[307]朱利盘特天生善忘,如果以念诵为学佛入门方便,即使他不吃饭不睡觉地精进念诵,又能记住多少偈颂又能领会多少法义?但他天性纯良、乐于出离,所以一经佛陀善巧点化,即能成就阿罗汉果。身心精进虽然重要,但还要看法门对不对机。
又如汉传《大般涅槃经》中说到舍利弗有两个弟子,一教白骨观,一教数息观,但两人经多年持戒护戒、精勤修习都不得定,于是因此生起邪见:无有涅槃,要是有我等早应得到了。问题出在舍利弗教不得法,因为二弟子出家前的职业不一样,一是洗衣工,一是冶金师。洗衣工经常接触脏衣服,易起不净观,而舍利弗教以数息。冶金师经常有韵律地锤打,易与数息相应,而舍利弗教以白骨观。所以佛陀说他于二弟子“颠倒说法”,经佛陀调换两人的修法后,他们很快证得阿罗汉果。[308]
所以说精进之中道,除了不急不缓、不取不著外,还应当方法得当,否则如缘木求鱼、水中捞月,无论如何精勤勇猛,也是徒劳无功,甚至反招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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