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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在电脑上读金刚经》(顾伟康)▪P17

  ..续本文上一页搞清小乘名相基础上的大乘名相及其分析(如龙树的《大智度论》即为典型),作为佛教学者的基本功。就瑜伽学派而言,摄论和地论更是直接建立在真如缘起、五位百法、赖耶藏识等一整套繁复的名相之上,搞不清楚根本不得入门。

  现在请看印度古德注《金刚经》时所用的名相--从统摄全文的「七义句」「十八住处」开始,「五种义」、「三摩钵帝」、「二种法身」、「六种具足」、「四种有为相」、「二种对治」、「二边」、「三种地」、「六因缘」、「七种大」、「六种应知」、「六种因缘」、「三因缘」、「五阴行」、「五种随所相应」、「三种檀那」、「二种果」、「五邪取」、「十二障碍」、「四种因缘」、「二种方便」、「三种无自性」、「三种苦」、「五种胜功德」、「二种智」、「五种平等因缘」、「二种无我」、「二种正觉」、「五种眼」……不知古印度有无佛学名相辞典,那些法师要记住这么多一套一套的名相,还真叫人佩服!

  无著菩萨撰《金刚般若论》之时,佛法在古印度的流传,一定已有衰象。否则,无著不可能以这样的偈语结束全论--

  下人于此深大法  不能觉知及信向

  世间众人多如此  是以此法成荒废

  不是「世间众人」根性恶劣,实是平实的佛法被讲得太玄虚、太深奥了!

  比较而言,收入「《金刚经》专集」「经论」部分的六篇印度古德之疏论中,以《金刚仙论》名相最少,也就较易读--然而,金刚仙这位「印度古德」,恰恰是打了问号的。

  第一本中国式的注释

  释子常谓:佛法与中国特别有缘。若在史的立场上,从文化特点的比较上入手,此题确可写一本专著。

  中国是一个富于历史传统的国家,自三皇五帝以来,三坟五典,诗书马班,二十五史  不绝;中国又是一个富于学术传统的民族,自春秋战国而后,诸子百家,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博大精深。入华之佛学,几经熏染,叠遭扬弃,很快就成为中国文化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光说经典之注疏流传,外在而言,一面是朝庭主持,《大藏》一编再编,至有二十六种《大藏》之称;一面是个人撰述,佛经一注再注,令人有浩如烟海之叹。但在骨子里,出世、思辨、神秘、烦琐印度佛学,却一步步地走向入世、实用、平和、简捷。大而言之,中国佛教由格义、广说名相而开宗立派,由八宗俱盛而禅净合一,正是佛法中国化的大势。小而言之,在《金刚经》的注疏中也深深地被打上历史前行的烙印。

  僧肇之《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注》,就是《金刚经》众多的注疏中,第一部富于中国文化意趣的、里程碑式的注本。

  僧肇乃是鸠摩罗什的弟子。罗什之《金刚经》译本,最受中国人的欢迎,流传最广;作为罗什门下「四圣八俊」之一、后人称之为「三论之祖」的僧肇,写出第一部中国式的《金刚经注》,就不是偶然的事了。

  鸠摩罗什是西域龟兹人,但他入长安之前,已在凉州待了十七年(晋太元十年﹝385﹞随吕光入凉州,至弘治三年﹝401﹞为姚兴迎入长安),以罗什之天资,他的中文修养一定很不错了,这一点看罗什答慧远问大乘大义之十八章,即可有深刻的印象。正因如此,他才能对当时中国的佛典翻译状况表示不满:

  「改梵为秦,失其藻蔚。虽得大意,殊隔文体。有似嚼饭与人,非徒失味,乃令呕哕也。」

  有姚兴以帝王之尊鼎力相助,当时罗什于逍遥园的译场,更是集中了一时俊杰--史载罗什译《大品》时,译场有五百余人;译《法华》时,二千余人;译《维摩》时,千二百人……恰如僧祐《出三藏记集》所描述:

  「于时四方义学沙门,不远万里。名德秀拔者,才畅二公,乃至道恒、僧标、慧睿、僧敦、僧肇等三千余僧,禀访精研,务穷幽旨。」

  因缘具会,什译之《金刚经》,果然深具中国文化之神韵而流芳百世。作为罗什得意门生,僧肇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注》,更是直接显出佛法中国化的风貌。

  僧肇系京兆人,俗姓张。家境贫困,以佣书为业。日日缮写,得以历观经史,备尽坟典。受当时玄风影响,特好老庄。但对老子《道德经》,曾有:「美则美矣,然期栖神冥累之方,犹未尽善」之叹,后读《维摩经》,方「始知所归矣」,因而出家。僧肇年方及冠,学通三藏,已经辩锋纵横,名声远溢。后罗什至姑臧,肇从而师之,什嗟赏无极。又随罗什入长安,同入逍遥园,协助详定经论。僧肇以去圣久远,文义舛杂,先人旧解,时有乖谬。及见罗什,时时咨禀,所悟更多。因于译《大品》之后,著<般若无知论>二千余言。罗什读后,谓肇曰:「吾解不谢子,辞当相挹。」庐山慧远更盛赞曰:「未赏有也!」虽然僧肇英年早逝(《僧传》云三十一岁),但天才漾溢,其《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注》已经完全摆脱印度旧注之模式,开出一代新风。

  首先,在著作之结构方面,僧肇之《金刚经注》完全取中国之注经形式。印度古德之《金刚经》注,都是一篇篇独立的文章,经文不时地以引文形式出现其中。而僧肇之《金刚经注》,则好象是在一本《金刚经》上,逐字逐句地写下自己的理解、体会。可以想象--打开一本线装书,其粗黑的大字,乃是《金刚经》之经文;而行间字里的双行夹注,才是僧肇的思想。

  或许有人会说: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中国人的书,差不多都是这样的。问题正在这儿!

  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标志,儒家经学成为中国文化的主体、大宗。中国人之治学,从而中国文化的理论发展,都一以贯之地遵奉著孔老夫子「述而不作」的传统,在对前人著作的论注诠疏中发挥自己的见解,其结果是理论形态的稳定和保守;形式上的僵化,当然会成为思维的桎梏,这应是中国传统文化继承多于创新、因循多于变革的原因之一。

  但是,面临著外来的、从语言表达到思想方式都极端艰涩的佛法,第一要正确理解;第二要尽量消化;第三,是最重要的,必须让读者清楚而容易地看到:哪些是经典原文,哪些是本人的理解发挥……应当承认,中国传统的经注方式,乃是一极好的现成工具。僧肇之《金刚经注》,实是历史的进步。

  其次,是内容方面。僧肇之《金刚经注》已全然不见印度论著中令人目眩的名相事数了,代之而起的,是简明扼要的、中国人的理解。兹举数例如下:

  释「菩萨摩诃萨」--「虚心履道,谓之菩萨;旷济万物,摩诃萨也。」

  释「所有一切众生之类」--「万法虽旷,略为二科:一、众生法,二、五阴法。法不自起,因缘故生;但是因缘,自性皆无。」

  释「住行」--「即明法空。谓法弥旷,略举内则六度,外为六尘,内外诸法,斯皆因缘无性;因缘无性,则心无停处,故应无住也。舍心无吝,谓之布施,无相可存,何吝之有?施为六度之首,尘为法生之基,二法皆空,于何不尽?既得法空,解明行立,无复退失,故言住。」

  释「发心」--「菩萨发心,义兼三端:一化众生,二修万行,三向菩提。」

  释「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人也,菩提道也,既无人法,谁得菩提乎?」

  请看!接受了佛教的专用名词,却全然没有繁复的名相事数。被解释、归纳的是印度传来的经文,而结论却已经是直面人生的中国佛法了。

  历史地看,中国佛教经典之注疏,一直是有义疏和文疏二流--义疏者,明经大义,则不必逐句释文;文疏者,随文释义,则重训诂章句。是否可以认为僧肇之《注》,即开《金刚经》文疏之头?非也!细细玩味僧肇之《注》,形式上是逐句释文,但内容上却断然摆脱了印度古风,往往是直示大义。就此而言,僧肇《金刚经注》兼顾文义,其意义在于「中国化」,后世只知依文作注之陋僧,何可望其项背!

  集大成之吉藏《金刚般若疏》

  嘉祥吉藏之《金刚般若疏》(又名《金刚经义疏》)乃是中国佛学史上,第一本集大成式的《金刚经》注疏。

  时势造英雄,吉藏所在之隋唐,正是中国佛教开宗立派,自觉成熟的时代。作为般若学最重要的经典,《金刚经》为各家所兼奉,百余年间,各宗之大家如智顗、吉藏、智俨、窥基、道氤、昙旷、宗密、知恩、慧净等,都有《金刚经》论注问世。其中出现集大成者,当是水到渠成之事。

  但问题在于,为何不是别人,独独是嘉祥吉藏,雀屏中选,被冠以集大成之桂冠呢?

  这,与吉藏的师承渊源有关。

  因不是佛学史专著,这儿不便作长远的追溯,而只能轻轻一点:中国的大乘空宗,就经典而论,归结于「般若」、「四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之「三论」加《大智度论》);就宗派而言,则以三论宗为正统;而这二条历史线索,都是鸠摩罗什为起点!所以,罗什被奉为三论宗中华初祖,而罗什一派法脉所传,都与《金刚经》结下不解之缘。

  作为补充,这也是为什么是僧肇,而不是他人第一个作出中国式《金刚经注》的历史因素。

  罗什传下,无论是日本人(日僧凝然之《内典尘露章》)所说的:道生--昙济--河西道朗--僧诠--兴皇法朗--嘉祥吉藏;还是中国学者(根据吉藏之《大乘玄论》)所考:辽东道朗--周颙--僧诠--兴皇法朗--嘉祥吉藏。总之,嘉祥吉藏是鸠摩罗什之嫡传、三论宗之元臣,乃是不移之史实。(三论宗至吉藏而大成,故嘉祥已前称古三论,又称北地三论;嘉祥已后谓之新三论,又云南地三论。)

  由此观之,吉藏于《金刚经》特别熟悉、特有心得,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吉藏俗姓安,本安息人,祖世避仇,移居中国,后迁金陵而生藏。其父好佛,吉藏之名为真谛三藏所赐。吉藏七岁即就兴皇法朗出家,年十四即习《百论》,及受具后,声名益高。隋定江南,吉藏居会稽嘉祥寺十五年,世称嘉祥大师。开皇末入长安,居日严寺,道俗云集,声振中原。后唐高祖入长安,于武德二年(619)置十大德,以统摄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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