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形而上的需要」,或是深切地渴望「与上帝合一」(unio mystica)。这种永恒与安定的需求,也可能显现为强烈地要求绝对的权力,或彻底的自我臣服,以及要求绝对的知识或信仰。
早在人类开始反省自己的生活状况时,也就开始在这不安的世界里,四处搜寻安稳之处 ---- 他在人格化的自然力量、星体与物质的四大元素中寻找,相信其中之一是生命的究竟根源(matrix)。但主要寻找的范围,却是在不断改变的神祗型态与象征中,而这神祗是依自己的理解范围,为助长他高贵或低俗的目的,以自己想要的形像而创造的。
坚定地相信绝对的神或某种状态,对人来说似乎有绝对的必要,因为人们已运用所有的智力与自我暗示的技巧,劝导自己接受某种宗教或政治信仰。他同时也用尽各种公平或卑劣的方法,哄骗或强制其它人认同、礼拜他的宗教或政治偶像。通常无须怎么强迫,因为总是有人极乐意在偶像的神坛上牺牲自己的智力,放弃他们的自由,以寻得安全与深信不移的踏实感。
人们太容易相信,并且使别人相信,每个字眼一定有与其相应的「具体事物」,并因而认定在这无常世界的背后,有一个永恒的核心、永恒的实体。佛陀力劝人们停止对不存在的事物的徒然搜寻,而要去看清事物的实相:
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实心。(《经集》927 颂)
他 ---- 觉者,弃置终将成为碎片的高耸空论,开拓通往解脱的道路,告诉世人各种不同的「绝对」主张,是多么空洞而不实,并指出唯有经由严格考验的艰苦方式-不稳定与有限选择的自由,合乎道德要求的思想和行为的道路,才能引导我们脱离痛苦。而且,只有完全无常变化的世界,能给予我们究竟解脱的希望,任何在世间所找到的永恒,必然束缚我们于其上,而不得解脱。
受到「世间解」的佛陀所教导的人,不会在任何的善趣或恶道中,找寻永恒的核心,更遑论寻求永久快乐的核心或常住的个体。这样的人不会执取今生,也不企求来世,离于两边,视世界与自己都不是永恒的实体,因此得法眼净,终究证得寂静的涅槃。
〔忿恨〕
六、他心中没有忿恨,
超越所有的「此」和「彼」,
如是比丘舍断今生和来世,
如蛇蜕去旧皮。
忿恨源自于觉得遭人冒犯或受到亏待,或即使是在公平竞争的情况下,一己的利益受到挑战。这也可以针对非人的对象而说,就像如果有人觉得因为一连串长期的不幸,而生活在不公平中,便会憎恨自已生活中的苦难。
这样的忿怒、瞋恨,可能外显为生气的言语、行为,或如深植心中不断啃食的苦恼,在感受、思惟和说话时散布负面的情绪。与某些情绪结合时,会助长报复与攻击的行为;与另外的情绪结合,则会陷入长期的不满、忧郁与悲观。
习惯性的忿怒与瞋恨会消耗生命中不少的欢乐,当增强而成为仇恨时,一股针对人的深深忿怒 ---- 正如强烈的执着 ---- 可能生生世世地持续增长,从今生到来世,反复地将悲惨不幸带给与他有关连的人。这种因自己不快乐的经验而产生的忿怒,并不是针对其它人,因此在幼儿的身上,就可能显现天生的忿怒。以上这些确实足以造成危害的后果,激励着我们,当心中闪现忿怒时,便要立即驱走它。
针对人的忿怒,是源自于人际关系冲突中的不智反应。藉由宽恕、谅解人们都是自己业力的继承者,就可避免与舍弃它。
非针对人的忿怒,则源自生命中不可避免的变化-偈颂中提到的「此」和「彼」,而生起的不智反应。了解并接受生命无常的本质,同时也藉由对「业」的了解,即能避免与弃绝它。
滋养根深柢固忿怒的温床,是政治狂热、国家、种族、宗教与阶级的偏见。这样的忿怒可以以人或非人,或同时以两者为对象,灭除这种忿怒需要理智与道德力双管齐下:公平地检验事实,再加上容忍与对人性的共同点能感同身受。
忿怒与其它形式、程度的瞋恨一样,要像蛇的旧皮般完全舍弃,是在「不来」的阶段,忿怒于是永远丧失在来世萌芽的力量-即使在「入流」与「一来」的初期阶段,也已十分微弱。有一种所谓「高级」的忿怒,表现为「正义的愤慨」,并憎恨邪恶与行恶者,甚至怀有敌意,但当心中的慈悲和智慧成熟时,自然会超越这些或高或低的忿恨。
〔恶念〕
七、他已烧尽恶念,
于心中尽除,
如是比丘舍断今生和来世,
如蛇蜕去旧皮。
偈颂中只谈到「思想」(vitakka),并没有进一步限定其范围,但毫无疑问地,此处只限于不喜欢、不善与邪念的意思。善巧和高洁的思想,特别是针对解脱的念头,不应该从心中「烧尽」。
这首偈颂的注释提到三种邪念:荒淫、恼害他人和瞋恚,是相对于八正道中的三种正思惟(sammA-saNkappa)。注释更进一步提到利益、地位和名望的念头;关心个人的永恒不朽;过度的执着家庭与国家,执着家人或其它人。后者主要适用于比丘,因为佛教对在家居士的戒律,并不反对居士在履行义务时,照顾其家庭与家人,甚至要适度地关心他们的利益与地位。然而,这些执着都是一种束缚,将我们捆绑在今生与来世里,如果我们想得到内心的自由,这些贪着终须舍弃。
一切恶念与妄见的根本为贪、瞋和痴,这些明白地记载于《想念止息经》(Vitakka-SaNThana Sutta)中 (9)。
在这部经里,佛陀提供了五种去除心中这些邪思惟的方法,经中有次第地由细而粗来介绍。
第一个方法是,立刻以合意并有益等的相反想法,来取代不称心、邪恶的念头:贪念应该用舍离与无私取代;瞋恨由友善、爱与慈悲的想法取代;愚痴与迷惑则由智慧的理解、清明的思想取代。
对此,经典有一段木匠工作的譬喻:木匠要去除较大的楔子时,会用更小的敲入其中,将大的逼出来。这个方法十分管用,当强大的自然趋势出现时,可以快速地将内在烦恼或外在诱惑转移,也就是以对治的念头取代恶念。当这种自发性的道德反应微弱或不存在时,若有相当程度的自制力,加上机警的专注与坚定的决心,这个取代的方法仍然有效。无论如何,后者这些特性,可经由修行而逐渐获得或增强,直到成熟到能自然地转向善念。
第二个方法是,将恶念的丑陋、堕落、危险和无益深植心中,藉此强烈的厌恶来对治它,这个方法可视为第一种方法的过渡或预备。经中对这个方法的譬喻是,将动物的尸体扔到年轻俊美的男子或女人的颈项,他们一定会觉得「恐惧、丢脸且厌恶」,并尽全力将之丢弃。
第三,当这些方法都失败,不称意的念头仍然扰乱内心时,应该截断对它们的注意力。不要忆念或专注其上,将注意力转移到其它适于产生兴趣的想法、活动上,这是藉由不作意来「转移」心的方法。此处的譬喻是:在令人不愉快的景象前,闭上眼睛或看别的地方。这个方法也能作为使用第一种方法前的心理准备。
第四个方法是,从恶念开始处,追溯其源头,并将之从心中除去,这可能比直接和已生的恶念周旋要容易。这样的溯源也有助于心的转移,并减低恶念的力量。由于后者所提及的事实,经中则以较平静的行为代替身体较粗的动作为譬喻,如正在跑步的人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跑?」于是他慢慢地走,接着他藉由站立不动、坐着和躺下,逐步进行平静下来的过程。注释将这个方法解释为「回溯原因」,或「回溯不善念的起始处」(10)。无论如何,这种譬喻似乎将这方法解释为一种升华或逐渐的净化。
第五,也是最后的方法,为强力地镇压,也就是当不称意的念头,如极度热烈的念头有失控之虞时的最后手段。这个方法好比强者以武力镇压弱者,显示出佛陀法门的实际与不尚空谈。也就是当情况需要时,不排除使用镇压的手法,以免情况严重恶化,或个人的品性开始败坏。
经中说,藉由使用这些方法,可使人成为「于心念过程得自在者 [7]。可以想他所要想的,不想他不要想的,如是断除渴爱,灭除(轮回的)束缚,并且完全征服我慢,尽除痛苦」。
因此完全征服有染污的思想-如偈颂所说的「烧尽」它们,即等同完美的圣者(阿罗汉),已经超越一切的今生与来世。
〔超越障碍〕
八、不急亦不缓,
他完全超越世上的扩散,
如是比丘舍断今生和来世,
如蛇蜕去旧皮。
这首偈颂的第一行,在接下来的第九到十三颂重复五次之多。这六次的重复,显示偈颂的创作者-「见微妙义」(nipuNatthadassI)(《经集》377 颂),并「说妙语」(vaggu-vado,955 颂)的佛陀,认为这几个字相当重要。
如果仔细看偈颂的前二行,是最后二行所说超越「两边」的演变-如前所述,采用巴利语「此岸与彼岸」(ora-pAraM)一字的广义。
前几个字蕴含的意义,就如「整个世界」-扩散或多元的世界(papaJca)那么宽广。在本文中,巴利语 papaJca 也有「落后」或「拖延」的意思 (11)。
同组中的另一位过于活跃的成员-渴爱,其极度激进的活动,意图超越具体化的轮回或扩散(papaJca)的障碍力量。渴爱一再因自己的徒劳无功,而体验到理想的破灭,但又一再地找寻「不断翻新的快乐,一下子在这里,一下子在那里」。
渴爱的注定失败,不只因为它与生俱来的错觉;在客观的一面,也是由于世界深不可测的扩散-互相影响又错综复杂的轮回网,狂乱跳动的渴爱,必定会被这网捕捉,无论在今生或来世、现在或以后。
《相应部》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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